“嗯?我说了什么?”羌怀怎么想不起来自己跟顾平婉说了什么。

  “你当时,”顾平婉喝了口咖啡:“跟后座的同学说想学表演,但你家里人不支持。”

  羌怀回想一下,确实有这么个事。

  “你说,自己已经18岁,连自己的路都决定不了,就赶紧回炉重造,或者剃度出家祈求上苍庇佑。”顾平婉学着羌怀那时候的语气说着。

  羌怀这几天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平婉这种状态,或许是面前的人想安慰自己。

  “你记得那么清楚。”

  顾平婉点点头,她嘴角沾了一点咖啡液,看着湿润润的。

  “我当时就在想,回炉重造是不可能了,剃度出家的话我光头应该也不怎么好看。”

  顾平婉放下咖啡:“那段时间,我内心煎熬,前路茫茫,无数次都想放弃自己的理想。”

  “但看到你每天兼顾学业还要出去拍杂志、短片,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我难道不应该去争取一下?”

  “后来我就毅然决然选了理工科。”顾平婉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像装进了钻石,闪耀万分。

  羌怀似乎没有听到顾平婉说过那么多话,从高中到现在,是说得最多的一次。

  “其实,我说那么多,是想告诉你,你是最最最好的羌怀,永远都是。”顾平婉不知道说这句话妥不妥,会不会超过朋友的界限了?

  羌怀轻轻咬了咬嘴唇:“谢谢顾同学。”

  顾平婉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我没有到那么高的楼上看过风景,羌怀同学已经披荆斩棘站在这里,那就继续下去吧。”

  她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现在也不是时候。

  “我会的,”羌怀顺着顾平婉的目光望出去,“会站在更高的地方的……不用寻找,一抬头便是我。”

  羌怀今天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跼蹐不安,可自己是公司老板,手下还有那么多人,不能露怯。

  她不知道自己在顾平婉心里还有这样的形象,如果知道的话,她也不会那么多年不敢联系,她以为顾平婉一直把自己当做亲她膝盖的xxx。

  “羌怀同学,我要回去上班了。”顾平婉起身准备走。

  羌怀拿了一盒餐食给她:“你带着吃,我吃不完。”

  顾平婉看着递过来的饭盒,“谢谢。”

  沁姐抱着电脑过来时刚好碰见顾平婉,她点头打招呼,走到羌怀面前。

  “查到了,余乐乐这个人的账号中,除了前几年发布过关于你的黑料,这几年一条信息都没有。”沁姐说到。

  “他只用个人账号转发一些过激言论,还被封过几个号。”

  沁姐把资料递给羌怀看,“如果说得特别一点,他关注了一个网红,还转发过几次相关信息。”

  “叫安琳琳。”沁姐翻出来,界面上是安琳琳的信息,剩下的话她在肚子里没吐出来,因为房间里还有个顾平婉。

  顾平婉正在收拾桌上拆开餐盒的垃圾,准备拿去扔掉。

  羌怀划了几下屏幕,说到:“顾同学,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顾平婉停下手中的活,“请讲。”

  “照片能够查到IP地址吗?”羌怀问到。

  “这个需要我看看是哪个平台的应用,只要后端给了权限,一般数据都可以在页面源程序模块找到。”顾平婉将垃圾袋系了一个结,用纸巾擦了擦手。

  羌怀连忙招呼她过来,“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平婉走过去,沁姐和羌怀自觉地让开位置。

  沁姐将电脑挪到顾平婉面前。

  顾平婉半弯着腰,熟练地按出几个快捷键,经过一系列操作后:“这就是这个照片的IP。”

  “准确吗?”沁姐问到。

  顾平婉点点头:“人会骗人,数据不会。”

  沁姐立刻拍下来找人去查这个地址,她拿着手机去外面打电话。

  羌怀看着电脑上黑色界面的代码:“顾同学,你好厉害。”

  “术业有专攻,羌怀同学也很厉害。”顾平婉腼腆的笑着。

  “安琳琳,你还有联系吗?”羌怀感觉自己白问了这个话,顾平婉怎么可能会联系安琳琳。

  果不其然,顾平婉摆摆头。

  “行,就不耽搁你时间了,”羌怀转而继续说到:“对了,我还有问题的话,可不可再向你咨询呢?”

  “我可以按高于市场的时薪给你算,”羌怀补充:“毕竟我去请外面的人,我也不信任。”

  顾平婉思考几秒:“可以,不过不用给钱。”

  “不行,我是为知识付费,又不是付给你。”羌怀做了个鬼脸,脸上洋溢着笑容。

  “唔,那好吧。”顾平婉知道羌怀是好意,自己不是那么不识抬举的人。

  沁姐打完电话回来,刚好顾平婉提着垃圾出了门。

  羌怀本来想送她下楼的,被拒绝了。

  “你这算盘打得,我在门口都听到了,”沁姐调侃:“对别人那么好,小心吃干抹净白干一场。”

  羌怀泄了气的靠在办公椅上:“我愿意和她‘白·干’一场,无数场都可以。”

  沁姐:“羌怀!请记住你是个女演员!”

  ……

  “查得怎么样了?”羌怀表情收回来。

  “IP显示在山西。”沁姐说到。

  羌怀点了点头:“公关部那边已经把黄色的相关新闻压了下来,你找几个媒体,再散布一些关于我的其他假黑料。”

  “然后引出说是那个男人追我不成,反来污蔑我。”

  沁姐用笔记下来:“行,羌老师越来越厉害了。”

  “沉入水底,是为了更好的起跃。”羌怀莞尔,“还没有十足的证据,先别报警,也别发律师函,更别解释。”

  “我倒要看看能不能钓到这条大鱼。”羌怀指节分明的手转着笔。

  沁姐合上随身带着的小本子:“那些人就想看我们跳脚,偏不让他们得逞。”

  等沁姐走后,羌怀靠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班级群里全是发安慰她的话。

  她从下往上滑,发现没有安琳琳的信息。

  有些奇怪,以前她有什么新闻时安琳琳都会在群里活跃,怎么今天毫无动静?

  她拿着手机若有所思。

  另一边,顾平婉吃完东西就开始调试程序,不知不觉已经到了23点,她立刻抱着电脑去了医院。

  顾母在病床上躺着睡觉,做化疗的人气色都不是很好,躺着不动时都要思考这个人到底还活着没。

  她在旁边的椅子上敲着键盘,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亮光。

  “小婉,你还在忙呢。”顾母被渴醒,准备起来拿水喝。

  顾平婉听到动静,立刻放下电脑给顾母倒了杯水:“嗯。”

  顾母喝了口水,拍了拍她的手臂,“唉,都说了你下班后直接回家休息,我在这儿挺好的,你两头跑太累了。”

  顾平婉每天下班都会先来医院陪顾母,虽然很多时候顾母都睡着了,有时候太晚她就直接在这边的折叠床上睡一晚。

  “想多陪陪你。”顾平婉放下水杯,轻声说到。

  顾母眼里泛出泪花:“你上初中,我都没怎么照顾你。”

  她哭出了声,好在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都怪我,都是我拖累你。”顾母的情绪说来就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妈,你别这样讲。”顾平婉蹙眉。

  顾母原本是个很开朗的人,但因为顾平婉12岁那年丧父,她承受不住,每天以泪洗面,哭伤了身体又影响了顾平婉。

  到现在她都还很自责,那时候顾平婉正值青春期,几乎没有被她关爱过,每天除了麻木的上班赚钱,就是思念亡夫。

  直到顾平婉靠自己努力考上了清华,顾母才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她悔恨,不是因为恨自己女儿,而是恨自己。

  她老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到一个当母亲的责任,从初中到高中,顾平婉几乎都没有吃到母亲做好的饭菜过。

  现在她想补偿,却为时已晚。

  “小婉,”她抓着顾平婉的胳膊:“你回研究所上班!我可以自己治疗。”

  “妈妈不想再让你止步于此,已经耽误你太多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就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顾平婉鼻子有些酸,她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妈,我现在能够陪在你身边,就已经很好了。”

  其实她是害怕,她害怕哪一天自己回家,就看不到母亲了,就像看不到父亲那样。

  “那你答应妈,”顾母带着哭腔:“等我出院了,你就回去上班,好不好?”

  顾平婉忍着眼泪,“好。”

  她安抚好顾母的情绪,等她睡下后自己又拿起电脑敲代码。

  电脑上一串串的代码非一般的跳出来,顾平婉熟练地检查每个参数。

  她在用K-Means聚类算法做舆情分析,下午在羌怀公司看照片时无意中瞥见打开的网页上有很多对羌怀的不利言论。

  话都非常难听,基本上是一边倒,而且几条信息中有至少3个关键词是重复的,也就是说这些舆论是有人操控。

  顾平婉用爬虫来收取关键字为#羌怀#相关的内容,再搭建K-Means聚类程序分批向导正面、负面、中立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