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周围满是拥挤的摊贩, 驳杂的香味飘散在四周。
穿着黑白校服的学生像鱼一样涌出学校。
不同的学生穿衣方式也不一样,挑染着头发、校服拉链散开,书包半挂在臂弯里。
厚实的刘海挡在眼帘前面, 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能看见前面的路。
干瘦干瘦的男生三三两两聚集站在一起, 嘴里叼着烟,两根手指捏在烟嘴上, 做着他们自以为很酷的事情。
一阵风把劣质的烟雾吹过来。
姜知晚皱鼻,伸手挥了挥面前的烟, 小声嘀咕:“臭死了。”
柏颜冷眼看向抽烟的男生, 那群男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嬉闹着:“别在这里抽烟了,那地中海马上就会出来,抓到又是一顿骂。”
“老子会吊他?”
但还是勾肩搭背又往别的地方去了,他们可能会去更隐蔽的巷子里。
姜知晚好奇:“地中海是什么?”
柏颜睨她,语气淡淡:“教导主任的外号。”
姜知晚撩撩落在眼前的发丝,很是好奇:“为什么他叫地中海?”
柏颜眼神不变:“因为他头发是从头顶开始秃的。”
姜知晚微微扬起下巴,嘴巴半张,想象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形象, 头顶秃发, 大腹便便.......
她又缓缓点头:“原来学生还会给老师起外号啊。”
柏颜眼神宛若实质般落在少女白嫩的脸上,见对方满脸写着“还能这样, 好有意思哦”的表情,顿了顿,开口道:“班主任是‘壁虎’,英语老师是‘灭绝师太’。”
猫眼睁圆, 闪着光,很不解, 又很好奇:“为什么啊?”
柏颜语气淡淡:“因为班主任时常趴在窗户和门后看班上学生,英语老师总是最凶的女老师。”
一只攀爬在墙壁上的壁虎,冒着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子。
姜知晚粉色的唇瓣微抿,然后轻轻地上翘,露出小小的虎牙:“好有意思哦。”
她弯着眼睛笑。
原来高中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
两人并肩前行,夕阳被扯动着晃动着路边的树叶,长长短短地落下影子。
姜知晚靠在马路的这一侧,隔断流动的人群。
柏颜细长的影子也落在这边,她抬腿时,影子也在动。
姜知晚脚尖轻动,也踩了进去,沾染一身清冷的气息。
卖着小吃零食的摊位满满当当,下学的学生拥挤在一团,叫嚷着要吃炸鸡柳。
劣质辣椒粉的味道充斥在街道上,混杂着要加番茄酱的声音。
姜知晚脚步渐缓,她闻到浓郁的面粉气息,鼻尖一耸一耸的,像在试探食物的野猫,顺着气味停在了小鱼饼的前面。
柏颜视线平移,低声问:“你想吃吗?”
姜知晚轻轻舔了舔唇瓣,有些馋,眼神透出一丝渴望:“是不是很好吃?”
柏颜看了她一眼,回了一句:“不知道。”
她没吃过。
姜知晚脸上难掩失望。
柏颜从兜里掏出几张零钱,问她:“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姜知晚立刻看向铁架子,铁架子平整,刻着小鱼的形状,老板往模具里刷上一层油,然后倒入白色面糊。
想吃什么味道就和老板说,能加红豆、奶片、巧克力,还有抹茶粉.......
接着再倒上一点面糊,把铁架子合上,翻面继续烘烤。
滋滋冒着声响,香甜味道浓郁,直往鼻子里钻。
老板年纪不大,拎着壶灌满一层面糊,朗声问她:“小姑娘,你要吃什么味道的,你姐姐都说给你买了。”
他把姜知晚认成是贪嘴的妹妹,这姐姐都已经同意了,还不赶紧说要几个,等会儿姐姐反悔可就没得吃了。
姜知晚小心翼翼瞄了柏颜两眼,清冷少女神色不变,侧脸优越,下颚线流畅又好看。
柏颜眼神一顿,再次问她:“吃什么口味?”
姜知晚回过神来,有些踌躇,指着上面的口味点过去:“红豆、奶片、巧克力、抹茶......”
柏颜数过二十块钱递过去:“全部口味都要一份。”
一个鲷鱼烧五块钱,四个刚好二十块。
老板笑呵呵地应道:“好咧jsg!”还不忘调侃两句:“你还真宠你妹妹啊。”
姜知晚悄悄地瞥向柏颜,对方没什么表情,背着书包,淡淡地站在旁边。
小鱼饼现做现卖,熟得很快。
姜知晚接过有些烫手的鲷鱼烧,捧起来,弯着眼睛笑:“柏颜同学要吃什么味道的?”
柏颜收回视线,淡漠道:“我不吃。”
“好吧。”
姜知晚也没有多纠缠,但手上拿着四个,不太方便吃,手指尖还被烫红,只能低头呼呼吹着气。
柏颜伸手:“一个一个吃。”她把多余的放在塑料袋里装起来,热气充斥,把白色透明塑料袋都染上了雾气,热乎乎雾蒙蒙地膨胀。
姜知晚双手捧着鲷鱼烧,味道打乱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口味,只管低头咬在上面,猫眼睁圆,亮晶晶的。
外面的小摊贩赶时间,大火烘烤,鲷鱼烧外皮酥脆,里面又是软绵绵的。
放进去的奶片化开,浓郁的奶香味流淌。
她翘着白嫩嘴角,语气轻快:“是奶片味道的,好香。”
腮帮子微鼓,嘴角还残留着白色奶渣。
柏颜嘴角轻抽,从书包侧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擦一擦。”
姜知晚把小鱼饼递过去,眼神很亮,很期待:“柏颜同学尝一尝,很好吃的。”
柏颜手指顿在半空,指尖微蜷。
四目相对,姜知晚轻轻地呼吸着,捧着小鱼饼放在柏颜面前。
小鱼饼上面还有小小的半月牙印。
半晌,柏颜低头,在旁边又留下一个半圆牙印,鲷鱼烧热乎软绵,里面的奶片太甜了,在嘴里化开。
姜知晚喉间滚动,更凑近了,盯着柏颜脸颊的动作,很是快乐:“很好吃吧。”
柏颜敛眉,淡漠道:“嗯。”
姜知晚放下心,三两口把手上的小鱼饼解决掉。
接下来,柏颜不仅吃到了奶片味道的鲷鱼烧,红豆软绵,巧克力齁甜,抹茶清淡,她都吃了个遍。
柏颜的拇指摩擦指腹,抬手擦掉了自己嘴角的残渣。
*
不多时,柏颜停在一家烧烤店面前。
烧烤店里人还不算多,除了里面一桌,就剩下吧台前面的老板,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嘴里咬着根牙签,看见柏颜进来后,痞气道:“哟,我的大厨来了啊。”
声音有些嘶哑,像是扯着公鸭的嗓子在叫,和有些落拓不羁的形象相差极大。
男人往后瞧去,咧着嘴笑:“今天还带了同学啊,头一回呢。”
姜知晚身姿笔挺站在门口,面容白净精致,浑身上下散发娇养矜贵的气质,和破旧杂乱,充斥着劣质木炭的烧烤店极其不符。
她定定地看着男人,开口道:“你的声音好奇怪啊。”
她是真的有些疑惑,怎么是这样的嗓子。
男人脚底一滑,脸上肌肉抽搐,浑声道:“我上火了,嗓子哑了。”
姜知晚长长地哦了一声,没太在意。
她扭头看着柏颜:“柏颜同学,这就是打工的地方吗?”
柏颜点头嗯了一声,嘱咐道:“你坐在旁边等一下。”
说罢,她抬腿进了里面,出来时已经把黑白校服换下,穿着一身黑色的工作服,简单的围裙板正围在身上。
齐整、又冷漠。
本人神情清淡,睨着姜知晚:“怎么了?”
姜知晚摇头,然后又补充道:“柏颜同学,我能做些什么啊?”
柏颜环顾四周,取下几瓶装花生露,插上吸管,摆在桌上:“你就坐在这里。”
“我就坐在这里吗?”
“嗯,坐在这里。”
“那我就坐在这里咯。”
姜知晚扶稳摇晃的吸管,小幅度够着吸管喝了两口奶。
一会儿,店里来了一桌客人,顺着菜单点了不少东西,然后开了几瓶啤酒,坐在圆桌上开始吹嘘。
柏颜把东西都取下来,放在炭烤架上,挽上半截手袖。
姜知晚想,这样的神情,和她拍电影的时候有了几分神似。
不过这都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一样?
姜知晚晃晃脑袋,起身,背着自己的凳子,靠在柏颜旁边:“柏颜同学,我帮你扇风。”
她拿着蒲扇,轻轻地给柏颜扇风。
柏颜看了看小蒲扇,从蒲扇一路看到姜知晚的手指,然后框住对方乖巧的模样。
她没说话,只是继续做着烧烤。
木炭烧红,有烟。
比别墅中的气味大很多,烟味也冲很多。
热气也大,两人的脸庞都烫红了。
柏颜额前冒着细密的汗珠,乌黑鬓角湿透。
姜知晚小声地呼吸,卖力给柏颜扇着风。
那个店长一样的男人在台子后面抖着腿,叼着一根牙签,很是恣意不羁。
开着自己的公鸭嗓叫嚷:“你这扇哪呢,那是给扇火的扇子。”
姜知晚头也没回,有些怒意:“你这个烧烤架子好热,都不摆风扇出来,热到我们小厨师了怎么办。”
男人僵住,和姜知晚解释:“行行行,我马上就把风扇背出来。”
他进了后厨,从里面背出一台老式落地黑色风扇,风扇叶片很大,就放在烧烤架前面,对着两人吹。
夜色渐浓,店子外面的小摊贩也陆陆续续出来的。
对面摊面上挂着风铃,在夜色下叮铃作响。
柏颜从烧烤中抬头,往那边看了眼,又继续低头刷着酱料。
额前的碎发落下,挡住了眉眼。
姜知晚视线追寻,往那边瞄了两眼。
.......
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店长和柏颜都忙不过来。
店长并不是在后面休息,他也要在后厨做菜,做口味唆螺、麻辣小龙虾、炒饭、炒粉等。
姜知晚单手捏着菜单,和客人确认:“一个茄子,一对烤翅,生蚝十个,掌中宝还有牛油各一手。”
等客人点头后,她就把拿着单子去冰柜前面拿东西,手指在一串串的肉类面前犹豫。
店长开口叫她:“小姑娘,你干嘛呢?”
姜知晚手指后撤,眼神游离:“掌中宝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
店长乐了:“嘿,你是哪里出来的娇小姐,连掌中宝都不晓得。”
姜知晚嘴角抿直:“一定要认识吗?”
店长还想说些什么,柏颜走了过来,从里面拿出肉粒一样的东西,淡漠道:“会吃就行了,不用认识。”
店长傻眼了,哎哎几声:“这么护着你同学啊。”
姜知晚轻轻地哼了一声,很是受用,跟在柏颜后面汇报:“还有牛油。”
柏颜从另一边取出扎好的牛油,回答她:“这个。”
姜知晚下意识从里面拿出鸡翅,她认得鸡翅和生蚝。
解冻后腌制的鸡翅还挂着血水,不经意滴落在白色袖扣上,白色染污,柏颜眼神紧凝,从她手里接过东西:“我来。”
姜知晚哦了一声,东张西望:“生蚝在哪里呢。”
柏颜端着盘子出去:“你不用管,坐在这里。”
她又开了几瓶花生奶,就摆在空瓶子旁边。
姜知晚口里全是花生奶露的味道,摇头:“不要,我帮你。”
柏颜淡漠道:“不用。”
姜知晚抿直嘴角,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店长操着那一口公鸭嗓哈哈大笑:“柏颜这是嫌弃你呢,你笨手笨脚的。”
两道目光同时射过去,一道生气,一道冰寒。
店长咬着牙签,半掉不掉的:“干什么?你们怎么这样看我啊。”
姜知晚反驳道:“我很厉害的。”
店长戏谑道:“你哪来厉害?连牛油和掌中宝都分不清。”
姜知晚皱眉,左右环顾了一番,最后举着自己的手臂:“我有力气,可以搬货。”
店长吃惊,嘴里的牙签终于掉落:“你搬货?你能把那几箱酒搬进去吗?”
角落里有几箱玻璃瓶装的啤酒,绿色瓶身罗列,一箱十二瓶。
姜知晚应声:“当然可以。”但她又补充道:“我给你搬啤酒,你发多少工资?”
她记得柏颜是在打工赚钱,那她搬啤酒,也是可以领工资的。
店子嘿嘿一笑:“那你搬一箱,我给你十块钱。”
十块钱,搬十箱就是一百块。
站在门口的小姑娘算了又算,比一个小时二十块高很多!
她眼神铮亮,撸起袖子,弯腰搬酒,稳稳当当起身,一气呵成。
店子惊讶:“小姑娘力气可以啊。”
姜知晚抱着酒,嘴角上扬:“搬去哪?”
店子指了指后厨:“里面的仓库。”
因为路径只能一人通过,不能用推车,所以那些酒才摞在门口。
姜知晚手臂用力,手背处迸出好看的青筋,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里面。
里面很小,也很破旧,很重的灰尘气息和调料气息。
角落里摆满了木炭,杂乱,但不脏。
姜知晚把啤酒放下,然后接着出来搬。
柏颜拦jsg在她面前,秀气的眉头皱着:“你不用搬。”
姜知晚冲她笑:“柏颜同学,这个很轻的,等我给你赚钱。”
她乐颠颠地搬着啤酒,顺便又把冰箱里的空隙填满。
然后跑到后厨那边,小声问店长:“我的工资呢?”
店长也低声回她:“咋了,你还要偷偷拿,藏私房钱啊?”
姜知晚往外面扫了几眼,声音压得很低:“你不懂。”
“我不懂?”店长操着他的公鸭嗓轻吼,“今天都还没结束呢,你就找我要工资了。”
姜知晚眼神威胁:“那你给不给?”
店长没法子,从怀里掏出一百块:“给你,你的私房钱。”
姜知晚捂着钱,嘴角翘起来。
*
凌晨十二点,店长开始喊:“好了,柏颜你回去睡觉吧,这么晚了,等我妈又该来骂我了。”
“这老太太天天骂我,说让你工作太晚了,晚上回去都不安全。”
“她还在楼上等你回去呢,楼道里没灯,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柏颜低头应了一声,走到里面,把外面的围裙脱下,重新换好校服,背着书包出来。
店长倚在门口,语气带笑:“你这个小同学呢?跑哪里去了?”
他悄悄说:“她刚刚从我这里抢了一百块呢。”
哼哼,敢威胁他?
趁着那小姑娘不在,他赶紧告状。
柏颜没说话,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把拉链拉到最上面,眉眼淡漠清冷,唇色苍白。
店长从里面拿出一碗煮好的馄饨:“带回去吃吧,也不晓得你晚饭吃了什么。”
柏颜习以为常地接过去,道了句:“谢谢。”
但视线一直落在门口。
姜知晚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柏颜拎着打包盒,站在门口,眉心轻皱,左右扫视。
已经很晚了,这里不太安全。
她抬腿往外面走去,脚步有些乱。
夜色浓郁,大排档和酒味飘散。
凌晨,正是夜宵和街溜子出来的时间。
“姜知晚。”
她朝外面喊两声,嘴角抿直,没注意脚下,踩到了台阶间隙,上面有残留的烟头和罐装酒瓶,被踩着压瘪下去。
残留的淡黄色酒液流出。
柏颜眉眼生出一丝烦躁,声音大了些:“姜知晚。”
又要消失了吗?
她僵在原地,眼帘半阖。
少顷,夜色里传来叮铃铃的风铃声,带着清淡的花香袭来。
还有少女清脆的叫喊声:“柏颜同学。”
柏颜睁眼,姜知晚就站在她面前,修长手指举在半空中,轻轻张开五指,从掌心落下一个花瓣样的风铃,叮铃铃地响着。
划破整个夜色。
柏颜怔然:“你去做什么了?”
姜知晚笑容灿烂:“我去买风铃了。”她的眼睛比月亮还要漂亮,比星光还璀璨明亮:“那个摊贩刚收走,我追上去买的。”
她把风铃递过去,精致的眉眼带着笑,整个人都闪光耀眼,在夜里发着光:“柏颜同学,送给你。”
手指间的风铃摇摇晃晃,清脆悦耳,在心底流淌。
柏颜伸手去触碰,姜知晚松手,小小花瓣就落入瓷白掌心。
风铃摇曳,夜风吹乱乌黑发丝。
柏颜手指收拢,胸腔里的郁气兀地消散。
她缓缓问道:“你去搬酒水,就是为了买这个吗?”
姜知晚昂声,语气坦荡:“对啊,柏颜同学不是看了一眼吗?”
柏颜纤细的眼睫挡住漆黑眸色,问她:“就因为这样吗?”
就因为看了一眼,她就会跑去买来。
姜知晚小声说:“虽然才一百块,但也挺好看的,你不喜欢吗?”
柏颜同学听见风铃声的时候,明明抬眼看了呀。
柏颜嘴角轻扬,姜知晚还没来得及愣神对方清冷的笑容,冷不丁听见一句:“你买贵了。”
“啊?”
“只要五块钱就能买到。”
“啊??!!”
姜知晚睁大了眼睛,胸前起伏震动,声音拔高:“只要五块钱吗?”
柏颜淡笑:“嗯。”
语气笃定:“只要五块钱。”
........
姜知晚醒来的时候,还在为自己损失的九十五块钱心痛。
踩着台阶,闷闷不乐地下楼。
姜道早惊诧:“你怎么了?”
姜知晚抿嘴,委屈道:“姐,你能给我九十五块钱吗?”
九十五块钱?姜道早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姜知晚很是慎重地点头,重复道:“就是九十五块钱。”
姜道早一边给她转钱,一边问:“这是怎么了?”
姜知晚语气郁闷:“我在梦里被坑了九十五块钱。”
她说得过于信誓旦旦和可怜。
姜道早闷笑出声,修长手指搭在脸上,肩膀耸动。
姜知晚鼓嘴,像小金鱼。
姜道早在九十五后面多加了一串零,安抚着:“好了好了,姐姐补给你。”
姜知晚看着自己的手机,数着零,终于满意了。
她蹲在花园里面,提着一个篮子,剪了玫瑰和蔷薇铺盖,又剪了新鲜的蓝莓的车厘子放在上面,配上铃兰和桔梗,整个花篮清新动人,比昨天那把随意拽取的花束更加精致,色彩更为丰富。
她十分满意,提着花篮和早餐赶到剧场里。
上次停的车还没开走,旁边又停了辆一样的欢庆女神。
她到的时候,柏颜导演已经在导戏了。
绸缎衬衫,黑色西裤,腰杆纤细笔直,导戏时白色手腕骨戴着黑色珠子轻晃,动作有丝随意的性感。
气质又极冷,孤傲出尘,眼神淡漠,露出有些欲的氤氲锁骨。
但姜知晚只是蔫哒哒地坐在椅子上,仰头打了个哈欠。
花香浓郁,柏颜没看花篮,瞥着少女,皱眉:“没睡好?”
姜知晚不敢再耍小心思,她上次和柏颜导演说休息得很好,马上就被揭穿了。
她解释:“梦见在烧烤店搬了一晚上啤酒,有点累。”
声音有些困懒,足以听出她的疲倦。
柏颜垂眸,秀致的眉头轻蹙,下颚收紧,有些压迫性:“你梦见自己在搬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