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师姐她总是沉默寡言>第33章 别哭

穆湵歌一出门,就看见了被一个小侍卫拦下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程施眠。


“程姑娘,有要事禀报!我们主上在里面吗!”


穆湵歌过去的时候,那人还在拉着程施眠的袖子重复这句话。

穆湵歌顺着他的动作瞥了一眼。


那人感觉有一阵凉风从头顶扫过,冷飕飕的,不自觉松了手,接着就看见顶了一头桃花的自家主上。


侍从:“……?”主上会不会杀了我?


程施眠但笑不语,过去帮穆湵歌摘了摘头上的花:“你们主上来了,说吧,都快急死你了。”

穆湵歌看了眼给自己摘花的程施眠,道:“说。”


侍从迟疑了几秒,确定穆湵歌表情变都没变一下后,才开口讲道:“主上,您不久前让我们盯的禁兽有动静了。”


程施眠闻言一顿,紧接着正了正神色,听那人继续讲。

穆湵歌也跟着皱眉,接着又不动声色的舒展眉心。


“什么状况了,现在都有谁知道?”


侍从来时估计也是提前梳理好了,这会飞快的答道:“回主上,穹苍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按照您的意思,消息封闭的很好,人间没有动静,至于上重天有没有人在暗中观察我并……”

还没等他说完,程施眠道:“上重天我负责,朝牧信得过我的能力,没人会来打扰作乱。”


侍从:“哦…………”

侍从:“啊???”


穆湵歌看到他明显呆滞了一瞬,不再多说:“做的很好,下去吧。”


主命难违,这人就顶着一头问号退下了。

说来是挺搞笑,但她们现在没空关心这个。


等人走了后程施眠和穆湵歌对视一眼。


“最好不要耽误太久,它造成的伤害应当不小,尤其刚刚听你侍从那意思,穹苍好像不太清醒。”

穆湵歌的面色其实不算太好看,但也算不上多愁,只是对付上古神兽,是要多费些心思。

“嗯,现在动身。”


程施眠心里明白,朝牧把穹苍交给她,就是因为这东西法力莫测,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程施眠有十成的把握,但不代表她不会受伤,如若到时真有要反的意思,也更好制服。

朝牧也不愿浪费太多人力,一举三得的事情,他自然乐得。

只是他不知道,加上穆湵歌后,她俩大底不会伤的太重。


她们目标明确,很快赶往一个地方。


很早之前她就与穆湵歌来过这里,还布下了结界,只是那时候穹苍还睡的很熟,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这会程施眠隔老远就能听见穹苍的嚎叫,十分低沉,宣示着主人的痛苦。

不过程施眠倒觉得有点刺耳,一声接一声的,一点也不消停。


她与穆湵歌落了地。结界前有她们的人守着,瑟瑟发抖,一看就是害怕极了。

穆湵歌抬手,让他们下去,几人一看解脱,立马跑开,害怕多待一秒就要完蛋。


结界波动很大,有越来越弱的趋势,这是她同穆湵歌一起设下的,自然能感受得到。

许是穹苍刚醒没多久,刚才在别林的时候确实是一点也没察觉到。


这是一处洞穴,应是穹苍沉睡前自己选的,阴冷潮湿,其实不太适合神兽居住,大概是它慌乱中的选择,如果不是,程施眠不禁感叹它品味太差。


程施眠撤了结界,又布下一个新的,缓缓向洞内走去。


“小苍苍,睡醒了呀,起床气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要改的。”说话间落霞已经显现在她的手中。


洞穴深处,一只毛发绀紫色的巨大怪物正在发着狂,听见动静后又发出哀鸣,奋力的跺着脚下的石头,踩的稀碎。


“苍苍不乖。”程施眠又发出惋惜又蛊人心神的声音。


穹苍听后从嘴里咕哝出一句呜咽,明显没听明白来的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这就是个二愣子。


穆湵歌没眼看,只是提着孤鹜信步走来。


穹苍脚上的铁链看样子马上就要断开,堪堪维持着那一点生机,随着主人愈来愈猛的攻势,就要坚持不住。

接着穹苍一道波阵又被它拍了过来。


程施眠见状也无心玩耍了,闪身躲开,摇起落霞拍了过去,落霞自动在空中飞出弯刀。穆湵歌看她说够了,也挽剑杀了过去。


她们的目的又不是弄死穹苍,但这东西也有自己那一套,所以也没手下留情。


程施眠的弯刀击中了穹苍的爪子,都说十指连心,疼的它嗷嗷叫,弯刀被一下子弹了回来。

程施眠离得穹苍近,弯刀就这么直冲着她飞来。


穆湵歌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心头一紧,喊道:“小心!”


程施眠心底暗骂:“废物东西,连自己主人都不认识了。”


她又一飞快转身,速度之快,近乎连影子都没有,但还是被弯刀刮过漾铃。

刹那间,漾铃发出“嗡——”的一声,四分五裂。


“该死。”这东西挂在身上挂久了,她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个玩意了。


与此同时,穆湵歌的孤鹜击中了穹苍的心脏,施法强制让它陷入短暂休眠,看到程施眠这边,暗道:“糟了。”她记得这东西好像里面有什么法阵可以存储万物,破碎后归位,过程要陷入休眠,穆湵歌不知道她们的里面存着什么,但心在胸腔中突突的跳个不停。


她眼疾手快,利落的又设下一个结界,圈住程施眠,然后一同进入结界。


就在穆湵歌进来的那一瞬间,华光包裹,两人一齐陷入梦魇。


三千一百六十年前——


上一世的上重天——


走马观花,记忆流速飞快,程施眠看到一个个称得上“亲切”的脸庞从眼前闪过,接着又有一个个人死在落霞之下。

有的人程施眠已经叫不上名了,但好像在某个秘境中见过。


曾经做过的梦又一次浮现。


“小六,别惹你穆姐姐,她待会可要恼了。”程施眠笑着把责任推到小六身上,小六一脸委屈,明明是程施眠给穆湵歌画的花脸,现在好了,又要自己顶罪。

穆湵歌无奈,摇着头,把脸上的颜料净掉。

程施眠拽着小六跑进另一扇门里。


这一扇门中,是程施眠曾见过的画面,只是先前她看不清脸,这回她看的清楚,自己在逗穆湵歌的时候,是小六在默默的吃着穆湵歌端上来的桃酥。


画面一转,当时程施眠就觉得要完,现在还真是把人逗急了,她被穆湵歌压在墙上,程施眠的桃花眼认真的盯着穆湵歌的唇,还真是千娇百媚,看的高兴了,抬手顺着拨下穆湵歌的唇。

穆湵歌眼睛被她撩拨的就要起火,制住程施眠的手,就这么吻了上去。

程施眠轻轻挣弄了一下,被穆湵歌轻易摁住。


“嘶……别咬。”


穆湵歌这次听了,改为抱住程施眠轻柔的拥吻。


那之后画面又转了好几转,她们过的自在,程施眠爱喝酒,穆湵歌对此是保留意见的,但每当她闹得凶了,还是会陪着她酿花酒。

不过也有真惹着穆湵歌不高兴的时候,明令禁制了,可程施眠哪是那种会言听计从的人,每当穆湵歌看见地上躺着的酒坛子的时候,程施眠就会表示这是小六偷来喝的,在小六面前,穆湵歌只是冷眼看着,一言不发,等人走了,遭罪的还是程施眠。

毕竟穆湵歌又不是傻子,到底还是知道酒是谁喝的。


小六……在一转就看到这小孩的来历了。

有一次她同穆湵歌下界游玩,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一个破庙里去了,小六就在那地方,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裹着个草席子,冻的发抖。

程施眠一下子就想到自己的经历了,觉得怪可怜的,可她也不是圣人,草草看了一眼,没做声。


后来才知道,这镇子上闹灾,悍匪猖狂,有个傻子看穆湵歌和她穿的华丽,就要来劫,持刀就上,程施眠心底暗笑,结果小六这丫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硬是生生替她挡下了这一刀。

记得程施眠都看懵了,觉得这姑娘就是个傻子,叹了口气,最后平了悍匪,收了小六的灵,带回上重天了。


那时小六以为自己死了,再一睁眼,就到了一个碧玉辉煌的殿里,眼珠子都瞪大了。

程施眠就是那时候告诉她的:“人间的苦不值得记着,你以后就叫小六怎么样?”

小六真是又高兴又想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同时想着这名字还没自己本来的好听。但程施叫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这些都是好的,程施眠再一头晕目眩,看到的就都是宁愿记不起来的了。


大火连天,狂笑不止,肆意妄为的烧着,周遭建筑塌的塌,毁的毁。


地界公然进犯,打的她们措手不及。

扶念也已是重伤,但局面摆在那里,是地界赢了,他居高位癫狂的笑着。


程施眠的衣裳早已不堪入目,衣角还沾着火。


她在滔天的大火中,在扶念恐惧震惊的眼神中,看见穆湵歌一步步站起来,毁了元神。


她要与扶念同归于尽!!!


程施眠不安,奋进全力想要站起来。


“师姐!不要!”

“别这样好不好,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焦急的大喊,嗓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听不清自己声音,耳边泛起一阵阵鸣声。


穆湲歌转身蹲下,揽着程施眠,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抹掉她滑落的眼泪,捧着眼前人的脸吻了吻她的唇角。


“司玄,别哭,我们会再见的,不过可能要很久,等着我好不好,我怎么可能舍得丢下你呢,别哭。”


程施眠脑内轰鸣,看着穆湲歌慢慢散去,她想伸手去抓,想张嘴去喊,却是一片哑然,好像一切都没了意义,一种窒息的绝望从心底升起似寒潭把它包裹呼吸不过来。


穆湵歌吞噬了扶念一半的元神,两人一同隐去,程施眠的嗓子已经嚎哑了,干干的张着嘴,却还没忘记收集起穆湵歌的元神。


她抱着穆湵歌的元神,仿佛失了心智,呆滞的如小儿一般,紧接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路狂奔到穆湵歌的居处,路上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无一完好。


在竹居内,程施眠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六。


程施眠的脑子如同裂开一般,阵的她疼痛难忍,她在哭,她在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就在神志疯癫之际,程施眠伸手施了法,燃尽了经脉。


那之后又是一百六十年——一切重来。


自此,一切谜题游刃而解。


所有的答案浮现在眼前,知道了她为何噩梦缠绕,她知道了小六为什么救她,知道了她为什么叫自己姐姐,知道了落霞秘境中尸鬼为她扇下斩杀的恶人,知道了那些幽魂是上重天被烧死的仙,知道了这些记忆都被落霞封存,就等她来开启。


也知道了梦中穆湵歌为何而死,知道了小六为自己身死三次。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穆湵歌正回忆着这一百六十年来程施眠所经历的事。


大战中她灵魂碎散,但也早已用另一半元神设下了转世咒,只是一半元神撑不起来这庞大的咒语,更何况违逆天命。

要真是所为,必须替天道除一百六十年的梦魇魔。


这也是程施眠的病根之源。


她的元神被程施眠用术法收着,自然无法对应承诺,所以程施眠就被拉了去。

等程施眠了解了前因后果,就更不愿让穆湵歌去受罪了,苦笑一声,决意替她。那时候穆湵歌只是一缕残魂了,却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咚咚”的撞着锦囊。


梦魇魔难灭,更是阴寒之物,真要除它,得把这东西引进体内,一次次自毁,再重塑元神,循环往复,看不到尽头。

不说自毁的痛,单说把这东西引进体内的寒气,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日后是一定会烙下病根的,法力越强大,反噬越严重。


程施眠每次都千疮百孔的回来,虚弱的扶着床沿坐下,抬起苍白无力的枯手,端起锦囊,宽慰般的拍了拍:“快了,就快了,湵歌,不要急,乖乖的。”

穆湵歌那一缕残魂都快急疯了,但无论怎样也无济于事。


自那之后程施眠一日比一日虚弱,到了最后一日,穆湵歌能看见了,她最后看见的东西,就是如落叶般的程施眠倒在眼前,她想冲过去,但下一秒就闭紧了眼,多努力都再挣不开。


穆湵歌在那一秒差点就疯了。


一百六十年后,这也成了她午夜梦回的心头之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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