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锘紧握着果茶的手放松了下来,她伸出一只手悬在桌上,对游昭笑着说道:“祝合作愉快。”
游昭将一只手握成拳,不轻不重地撞上苏锘伸出的那只手,回道:“合作愉快。”
第二天,游昭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接着,游昭白皙好看的手从被子中伸出。是她的交易对象发的消息。
游昭是昨天和苏锘加的聊天方式,苏锘的头像是一只枯萎的玫瑰,没有盛放的娇翠,倒是带着一股顽强。
那位顶着玫瑰头像的女士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出不出玩,逛街。游昭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是苏锘在那条消息后跟了两个哭泣狗狗。
游昭抬眼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才七点半,这位小傻子活着如同一位养生的老奶奶,坚持早睡早起。
游昭手指一转,叮的一声,手机提示着消息发送成功。另一边苏锘正从学校的食堂出来。见那位头像顶着一束白花的游女士给她回了条消息,她点开一看,懒洋洋地笑了,在她两个表情包下是简洁的“不”字。
苏锘又进了食堂,出来时手上拎了小面包和两瓶酸奶,她自己先开了一瓶酸奶,边喝边走回了宿舍。
游昭刚起床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苏锘那毛茸茸的脑袋先伸了进来,随后是拎着一袋吃的的手,最后才慢悠悠地走进寝室。
苏锘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游昭桌上,才抬头问道:“吃吗?”
“买了什么?”
“毒药,你喜欢吗?”
游昭:“?”
见游昭径直走向书桌拿了本专业书,丝毫不在意苏锘的鬼话,苏锘才意识到这位看上去“好脾气”的游女士竟然在生气。
于是,苏锘想逗逗这位冰山小姐。苏锘告诫自己:五分钟内她若和游昭讲话她就是小狗。
没过半分钟,苏小狗看着游昭的手再次翻过一页纸,纠尊降贵地开了口:“是早餐,吃不吃?”
游昭将一张书签夹入书中,闻声抬起眼皮,漆黑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游昭绕到桌边拿了瓶酸奶后说了句谢,随后又重新打开了专业书。这时,游昭的手机又叮的一声响。
【苏锘:你还记得昨天的交易内容吗?】
【.:不记得。】
【苏锘:我会背,听不听?】
【.:等我收拾一下。】
临近要出门时,游昭被老古板有事叫走了,苏锘只好把时间定在晚上出发。
晚上刚从医学教室出来的游昭被苏大妖怪“抓”走了。学校边的夜市很热闹,学生们三五成群,各小店上挂的白炽灯将这条小巷染成“不夜街”。沿街的树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小彩灯,烘焙食物产生的香气几乎要灌到每一个人鼻子中。
游昭买了杯奶茶陪苏锘逛着,苏锘带她挤进热闹之中,带她体验寻常人家的生活。
看着学生们有说有笑地走着,看着有些小店前被学生围得水泄不通。
游昭不再排斥热闹,她已经与过去和解了。甚至那些不眠不休的夜晚,她可以在交谈中当玩笑讲出去。
遇见苏锘的每一次都充满惊喜。
但那天在楼道中的苏锘,又在害怕些什么呢?
最后,苏锘拿着盏小灯,带着游昭穿过人海,来到一条小河边,她将小灯放在两人中间,浅浅地笑了笑,问道:“游昭,听不听故事。”
说罢,苏锘就自顾自地讲了下去,眼睛中闪着的星光消失了,整个人笼罩在灰蒙之中,苏锘说: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有一个普通的家庭,家中有她最爱的父母,一家人虽不富有,但其乐融融地生活着。
“在女孩三岁生日当天,女孩的父亲带女孩自驾游出去玩。那里的冬天很冷,大家商量着去吃火锅,众人坐在小车里呼出的热气将玻璃糊上一层白雾。
“听上去不可思议,对不对?可女孩父亲就是个节俭的人,车买了个小车。大雪天雾糊车为了快点庆祝他女儿的生日连拿布擦玻璃的心都没有。
“有一辆私家车和他们撞上了,那辆车主刚考上驾照,大概因为太激动了才和女孩父亲的车撞上了。
“可除了那个女孩其他人都死了,这事还上了新闻。”
“听说过,那个女孩好像因此得了一笔赔偿金。”游昭小时候在奶奶与他人的聊天中听到过。之所以记忆犹新,是因为在他人口中,那个倒霉的小姑娘是个灾星,会害人。倒是跟小游昭有些同病相怜。
“我就是那个小灾星。”
苏锘自嘲似的笑了笑,她知道游昭对其清楚的原因,就好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些加了神魔色彩的故事,总是能更博人眼光一些。
她记得那天清晨母亲拉着她祝她生日快乐,给她穿上粉红的小裙子。父亲也笑吟吟地抱起她,说祝家中的小公主生日快乐。
而那天晚上的夜景很美,她的父亲认真地开着车,母亲笑着问她许了什么愿望,刚会说些词语的小苏锘说着她最在意的两个人的称呼。
她看着母亲抬头仿佛想和父亲说些什么,却看到母亲骤缩的瞳孔。她被母亲一下子抱的喘不过气来,看着身上粉红色的小裙子染上鲜红。她的哭声和警笛声混在一起。
这是苏锘最混乱也是最清晰的记忆,她希望永远忘记这一天,可偏偏她记得很清楚,记得他们的一言一行。
因为如果她也忘了这些的话,又有谁记得她的父母呢?
苏锘其实不用被送进孤儿院的,她有一个姑姑住在外地。大抵是那些满天飞的谣言吧,让她的姑姑不敢见到传说中的灾星小侄女。
年龄小的小孩其实不会记得多少事,可她看着她姑姑给那些人塞了些钱。
到了案件开庭时,小苏锘孤零零地坐在“受害者”的座位上,看着法官的锤子砸下,宣布审理结束。
小苏锘应得的赔偿金到了那个姑姑手中,她则被一个老爷爷牵走,然后老爷爷对她说:“欢迎来到孤儿院,这是你的新家。”
苏锘呆坐在河边,直到手中被冰凉的包装袋碰到,她才从中惊醒。
是游昭趁苏锘发呆时去附近小卖部买的冰棍。
苏锘跟游昭说这事的原因是为了让游昭的同情心可以让游昭更多地保护她。
不过,她跟游昭的关系却因此变得不像交易伙伴,反而更像是朋友。
苏锘想起母亲在濒死之际对她说:“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吗?”
苏锘在过去总把这话当母亲对她的要求,所以,她总为自己谋取生存的条件。但现在看来,她已经将这句简单的心愿曲解了。
她的母亲不仅希望她好好活下去,更希望她不会害怕父母不在的未来,并且走出自己的未来。
这要求太高了啊。苏锘想道,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
今天是苏锘的生日,父母的祭日,那件事距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苏锘坐在河边,看着河水流动,身边是一盏忽暗忽明的小灯,如十几年前的那天一样,星星高悬空中。
游昭看着苏锘在河边哭着,陪了许久后游昭安慰似抱了抱苏锘。
游昭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叫苏锘,是个小傻子,也是个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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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