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
“要变天了。”
高满闻言抬头:“没有啊太尉,天晴着呢。”
听了这话后高俅低头笑笑:“你说的没错,希望往后的日子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高满挠挠额角,不是很清楚自家太尉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而高俅经此一事后顺理成章的重回朝堂,只是赵佶依旧抱病不出,高俅也猜不透他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约莫十来日后,汴河堤口修好,帮忙重建的禁军也得以重返汴京。赵桓令几位大臣于城门口相迎,高俅本欲一同前往,无奈在出发前却收到赵佶传他入宫的旨意。
高俅只得先行进宫,只是今日是休沐日,也不知赵佶唤他何事。
皇宫
“长安来了。”
赵佶说完话后低咳了几声,高俅见状连忙上前为他倒茶:“官家可好些了。”
赵佶摆摆手:“无碍,倒是你,病了三月了,身子可好些了。”
“劳官家记挂,臣已无大碍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那么久?”
高俅苦笑:“官家,人一旦年纪大了,总是会三天两头的生病的。”
“是啊…年纪大了,如今我也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
高俅吐槽的话到了嘴边没说出来,赵佶已经算长寿的了,只是不作不死,爱服丹的皇帝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官家得天长佑,必福寿康宁。”
赵佶轻笑一声:“你也不必拿话来哄我,我现在才知道,纵使我贵为皇帝,却也逃不过天命。”
“官家……”
“爹爹,药煎好了。”
高俅看到来人后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师不必客气。”
赵佶招手让赵桓向前:“之前总叫三哥和九哥陪侍在侧,却忽略了你,今儿个让你亲自煎药也是想成全你我父子间的情谊。”
赵桓似是惶恐,他端起药碗的手都有些发抖:“爹爹,儿臣从未这般想过。”
“你能这么想就好。”赵佶虽这般说,却无一丝接过药碗的举动。
随即,赵佶长叹一声:“哎,这补药喝的我心里都发苦了,太子,你把药端给长安,他大病初愈,最适合补这些。”
高俅本来正专心的看着这“父慈子孝”的戏码,却不曾想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这可使不得,官家,太子殿下亲自煎的药,臣怎敢受用呢。”
“我说你受得你就能受得,更何况你是我亲封的太师,怎么就受不得太子的一碗药了。”
高俅苦笑:“官家,可这是你的药啊,若是因为臣耽误了你的病情,臣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赎罪。”
赵佶语气平淡:“不过是些寻常的补药罢了,就当朕任性这么一回。”
高俅不敢再推脱:“老臣谢官家赐药。”
赵桓将药碗端给高俅,眼神里再无初见时那番不屑,不过高俅还是能从他皱起的眉头里看出怒意。
“谢太子殿下。”
高俅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犯起了难,这药里不会有毒吧?
要知道赵佶可从来不喜欢这个和自己不太像的儿子,原轨迹里金兵打过来的时候,赵佶当即传位给赵桓然后想带着其他人跑路,而且这些日子他对几位儿子也着实双标,赵桓不是没有可能下毒。
官家病了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只要赵佶一死,赵桓不就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了吗?
还是说这个局是给自己下的?
如今的高俅可不是当初那个只靠溜须拍马上位的无能太尉了,现在他实打实的掌握着兵权,而今大军已返,莫非……
“长安,发什么愣啊?”
高俅哭丧着脸:“官家,这药闻着就苦。”
“没事儿,这儿有蜜饯,也正好让你尝尝这味,我可是每天都喝。”
“好吧。”
高俅仔细想过后还是端碗饮之,他觉得自己被最近的氛围搞的有些过度紧张了,面前这两人,一个没那胆子,一个没那脑子,况且此地又是赵佶的书房,药里有毒的可能性不大。
“唔,好苦。”
赵佶沉默了几息后露笑:“喏,吃口蜜饯。”
“谢官家。”
随后,赵佶又拉着高俅说了些从前在端王府的话便让他离开。
马车上,高俅思索着此行发生的一切,随即他便想出了几分原委,若他猜的没错,赵佶怕还是在试探赵桓,只是这方法稍微有些粗略。
若赵桓什么都不做,赵佶便是皇帝也不能随意废储,这盘棋走向如何,高俅倒真有几分期待。
太尉府
“太尉!”
“太尉!”
高俅一进门便见到一群还穿着武服向自己跑来的家伙。
“花荣、二郎、鲁达、燕青……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鲁智深嗓门一吼:“那些个领赏邀功的事有他们去做就行了,洒家和兄弟们还是更想太尉。”
高俅佯装怒呵:“你们这群没规矩的,该打!”
“要打,要打,只不过也得等见过太尉以后再打。”
高俅笑出声,见到武松他们安然无恙,他这阴了多日的心情也总算转晴了。
“总算是回来了。”
“对了,岳飞呢?”
花荣闻言收敛了笑意:“他回去为父亲守丧了。”
“哎。”高俅只是叹气:“其他兄弟都怎么样?”
“孙家大郎命丧在克烈部的阿里赤木手中,阮家小五被乃蛮部的多多吉尔特废了条腿,张家二郎被……”
燕青一一报着受伤将领的名字,高俅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幸,所幸……还活着。”
众人亦是沉默。
“不提这些了,今日你们就留在府中,我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晚间,高俅难得无所顾忌的和众人畅饮,这直接导致他第二天满是宿醉的后遗症。
看着眼前倒了一地的人,高俅连忙吩咐下人将他们扶上床塌,他自己则赶紧洗漱一番后换上朝服。
皇宫
高俅迷迷糊糊的走进大殿,就在他想混过今日的早朝时,一抹明黄色龙袍进入众人视线。
“臣等,叩见官家。”
“都起来吧。”
“谢官家。”
见到赵佶后,高俅的瞌睡走了一大半,只见赵佶面色还算红润的坐在龙椅上,此事标志着赵桓的监国之权仅维持了三个半月。
“这段时间辛苦众卿了,如今吾已无大碍,太子监国一事就此作罢。”
“张离,宣旨。”
“是。”
随即张离高声宣旨,对此次出征的将领由上至下进行封赏。
高俅仔细听着,此次出行将领基本上官升一级,功劳卓越者加封授衔。高俅对此还算满意,他们官级虽升得不多,但俸禄翻了一倍。
“……钦此”
“官家圣明。”
“退朝吧。”
“臣等恭送官家。”
赵佶在张离的搀扶下离开大殿,高俅观其举动明白他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虞。
赵佶走后,众人或直接或间接的将视线对准高俅,种师道等人皆升官授衔,唯高俅没有封赏,要知道高俅虽然提前归京,但攻下金国可有他一半的功劳。
高俅对这些不甚在意,他都加衔太师了,难不成宰相也给他当吗!赵佶不封赏他他反而安心。
回到太尉府后,武松等人还在晕着,正当高俅想把这些人踢醒时,赵佶的封赏来了。
“太师,接旨吧。”
“臣高俅接旨,叩谢官家圣恩。”
张离走后,高俅对眼前的几大箱子金银珠宝叹气,赵佶要不要这么实诚。
“乖乖个娘嘞,这是要闪瞎洒家的眼啊。”
“别贫了,除了这几处房产和字画外,将其余财宝换成散银分给战死在外将士的家人。”
鲁智深闻言正了脸色:“是。”
朝廷虽对禁军遗孤另有补偿,但这不足以消弭他们心中之痛,高俅也只能在这方便弥补他们了。
不过不得不说,比起虚职,高俅更喜欢这份封赏,而且看这字画分明乃赵佶私库所出,能让赵佶做此牺牲,高俅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总算没白干。
一周后
禁军的归来让汴京城好生热闹了几日,不过热闹过后,生活总要回归平静。
这天,下朝回府的高俅被武大郎拦截在门口。
“太尉,你可见了我家二郎。”
高俅忍住笑意:“二郎在军营练兵呢,去岁禁军招募新兵,现在虽不打仗,但二郎领着朝廷的俸禄,总归也是要当差的。”
武大郎不好意思的笑笑:“是这样啊,那我误会他了。”
“不过你急着找二郎是为何?”
“哎,我这个不省心的兄弟,我与他嫂嫂费心给他找了几位娘子,但他连相看一眼都不乐意。”武大郎讨好的笑笑:“太尉,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好,我若是去巡营,必定帮你劝劝他。”
“多谢太尉,那我先走了,店里还忙着呢。”
“去吧。”
武大郎一走,武松就从门后冒了出来:“太尉,你也不帮着我点。”
高俅早知道他在府里:“我觉得大郎说得没错,你何不应了他呢?”
武松犟嘴:“那太尉怎么不找一位如花美眷陪伴在侧呢,我观太尉英姿,想必有不少小娘子倾心呢。”
“越发没规矩了。”
武松自知说错话,连忙道歉:“太尉我错了,你打我吧。”
高俅笑笑:“我怎么舍得打你哦!不过你逃的了初一,逃不过十五。难不成你不回家了?”
“太尉提醒的对,我先去军营待三个月再说,太尉,哥哥嫂嫂那边就麻烦你帮我带个话了。”
武松话刚说完就跑的没影了,高俅都来不及叫他一句。
“哎,这个武松。”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自赵佶重回龙椅后日子仿佛平静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自赵楷不再刻意低调后这朝堂下可谓暗流涌动。不过这都和高俅没什么关系,他依旧只做自己份内之事。
草原上又新起一座大城,高俅一边想办法促进北迁,一边让人密切注意草原动静。
完颜宗峻没被抓到始终是他心里的一块石头,高俅不会给其任何翻身的机会。
是日,漫天飞雪。
高俅窝在棉被里是一步不想动弹,无奈赵佶不知道又抽什么风了非要召见他。
高俅披上大氅入了宫,只见赵佶身影消瘦,纵然是披了上好的绒料也未能替其遮掩一分。
高俅突然意识到离公孙胜说的两年大限只剩半年之期了。
“官家,你召臣来所为何事?”
“长安,你几时入的端王府?”
高俅浅笑:“元符三年,彼时臣也只不过刚过弱冠不足两年,如今却是三十年过去了,官家,你我两鬓皆已泛白了。”
“是啊,三十年了,我记得整个端王府,属你蹴鞠踢的最好。”
“谢官家夸奖。”
“高卿,再为我办一次蹴鞠大赛吧,我想你亲自去办。”
“好,正好到了四年一度的'大宋杯',既然官家想,这次我就亲自动手。”
“嗯,还有冰球、马球、捶丸…到时候你一一陪我去看。”
“依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