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是第二次来山东境内,只不过他上一次来时东平府还属于京东西路,这次已改为山东西路。
自原辽地重我归大宋后,我朝二十四路改增至三十二路,现西夏已归,朝廷那边又在重划各道。
高俅数次对着各道感慨还是行省制度比较方便,不过此时提出此制还为时尚早,待金地和草原皆归宋土后再提不迟。
“二郎,从此往北去便是阳谷,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武松摇头拒绝:“还是算了,哥哥嫂嫂如今都在汴京,我还去那里做甚。不过阳谷知县于我有恩,我理应报答于他。”
“也是,不过如今你已是武虞候,那阳谷县令要是见到你怕是会诚惶诚恐。”
“太尉……”
“好了,不逗你了。昔日我已派人送去重礼,你放心,我抢人…额,我调人后还是懂点礼数的。”
武松装作没听到前面那句话:“多谢太尉。”
“走吧,再过几县便是东平府了。”
东平府
“下官陈文昭见过太师。”
“陈知府不必多礼。”
“太师远道而来必是舟车劳顿,下官已安排好一切,还请先进驿站休憩。”
“麻烦陈知府了。”
高俅并未急于处理水匪一事,主要吧是这事急不来,陈文昭并非庸官,官船被劫后他已第一时间派厢军和乡兵追击,但那些水匪占据天然地势,他们就像地洞里的老鼠般,但凡官府有点动静就四散奔逃,很难一网打尽。
而陈文昭心里更是忐忑,之前宋江占据梁山泊时他就日日难安,后来宋江招安后他好不容易安生一段时间,结果梁山周围又聚了一大批水匪,关键是那些水匪还和盐贩勾结在一起劫了官船!
如今太师亲自率兵前来剿匪,陈文昭总觉得自己的长翅帽不保,而且他听说眼前这位太师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陈知府,有何事我们明日再议,此刻你无须作陪。”
陈文昭求饶的话险些脱口而出:“下,下官告退。”
陈文昭退下后花荣疑惑了一瞬:“太尉,我总觉得陈知府看你的神情有些许异色。”
高俅对此心知肚明,他以前看自己导师也是这副模样。
“勿计较这些旁枝末节,花荣武松,你二人去探访一下此地民风。”
“是。”
待二人走后,高俅和吴用商讨剿匪事宜,此次出行他只带了三万禁军,这批劫取官船的水匪并非像宋江一样聚众梁山,所以人数并非重点。
高俅本想调京军水师,无奈那群眼高于顶的家伙全是纸老虎,高俅索性没理他们。在太祖时期禁军水师可能是雄狮,不过时至今日他们只是朝廷养在金明池的表演队罢了,别说对战金兵了,高俅估计他们连对付水匪都难。
还好驻扎在登州的平海军还像点样子,不过也正因平海军要防金国不能轻易调动,高俅才会亲自来此。
其实我朝境内东南沿海一带驻扎着不少水军,岳飞此次就跟着杨可世巡防两浙一带,不过平海军比较特殊,高俅也会在未来几年着重培养他们。
“学究,你水性如何?”
吴用直言道:“属下能保证在船上不掉下来。”
高俅:“……”
“太尉呢?”
“我比你强,我还能保证在船上不晕。”
吴用:“……”
“罢了,此次剿匪还是要靠阮氏兄弟他们吧,我们先休息吧。”
“是。”
翌日,府衙。
“陈知府,我先与你举介一番,这位是吴用、武松、花荣,他们皆乃我手下得力干将。”
“他们是阮氏三兄弟,原先是济州石碣村的渔民,武艺高强,极善水性。”
“这二位是张衡张顺两兄弟,人称火船儿和浪里白条,早年同霸浔阳江,对水泊地势极为了解。”
“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江州人氏,从小在浔阳江长大,善潜水驾船,水性极好。”
“混江龙李俊,庐州人氏,原为扬子江艄公,亦善水战。”
“我等见过陈知府。”
陈文昭也作势回礼,他在些许犹豫后从府外叫来两人:“这位是我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人称双枪将,善使双枪,有万夫不当之勇,他水性虽不及几位小将,但他三教九流,无所不通。”
“这位乃博州守将张清,原是虎骑出身,号称没羽箭,一手飞石功夫使的出神入化,那水匪头领之一的张全就是被他的飞石所伤,下官特意调其平梁山匪患。”
高俅盯着董平和张清细看,只见二人均生的高大,且相貌俊朗,仪表堂堂。董平和花荣一样喜爱簪花,而张清气宇轩昂,担得一句少年郎才。
“太尉,太尉……”
武松一眼便瞧出太尉的心思,他略微错身挡住其视线:“太尉。”
高俅回神后浅笑:“各位请坐。”
董平此人虽骁勇善战,但心思不纯,原著里他为得程万里爱女直接杀其全家,且不论程万里人品如何,董平此人绝不可大用。
虽然因为自己的缘故程万里并未担任东平府知府,董平也未做下此等恶行,但其终其一生不会再进一步。
至于张清嘛,得想个办法拐走。
“说说吧,该如何将那群水匪一网打尽。”
花荣指着舆图道:“我之前去梁山时便有此察觉,梁山至鄄城、郓城、巨野一带地势复杂、山河湖泊星罗棋布,最易于藏身。之前宋江聚义梁山,这群人不敢造次,如今宋江一走,他们便勾结在一起祸乱各州,乃至劫运官船。”
陈文昭闻言颔首:“不止是东平府,那群水匪四处作乱,周围百姓深受其害。”
“正因祸起梁山,官家才会动怒派我来此。”高俅看向董平:“董都监,你对此地更为熟悉,不知你有何妙计?”
董平眼眸流转:“。”
“哦?”
“水匪作乱,张清寻他们多日,而他击伤张全那日便是他们合谋打劫官船那日。”
高俅朝张清望去,张清颔首。
高俅与吴用对视一眼后莞尔:“本官也正有此意,不过怎样的诱饵才能将这梁山周围的大蛇小蛇全部引出来呢?”
“太尉,大名府不是有一批辛香料和青白盐要运往东平府吗?”
高俅浅笑:“不是一批,是三艘商船。”
“这…”陈文昭凝眉:“他们刚劫完官船,或许会小心行事。”
“利不够大如何将他们全部引出来。做戏嘛!理当做的全些。”
“那我们怎么将这消息不露痕迹的让那些水匪知道?”
高俅看向阮氏兄弟,阮小二点头道:“渔民。”
“从前我们三兄弟在石碣村卖私盐时,那里不少渔民都是山匪水匪的眼线。”
陈文昭闻言瞪大双眼:“私私私私盐?”
“陈知府莫怕,如今他们已受朝廷招安,断不会再重蹈覆辙。”
“是这样啊。”
陈文昭言语间默默挪了下身子。
高俅暗笑,他知道这群人并非全白,做水上营生的也不可能是良善之辈,不过李俊他们的水性是真的好,而且他们对宋江并非全然衷心,正因如此他们才在最后远逃海外,在暹罗国逍遥快活。
如今高俅只用几句话便将他们收服,高俅有乘船下洋的计划,而李俊等人定江寻海的本事是一大助力。当然,若他们几人还敢再犯,高俅会不顾寻洋大计处死他们。
此次剿匪高俅便存了试探他们的意思。
“李俊,你们五人扮作水匪劫运我事先安排的商船,而后想办法打入其中一处内部,配合阮氏兄弟完成此计。”
“属下领命。”
“学究,商船的事你去办。”
“是。”
“董平张清,领兵剿匪的事就由你们二人去做,我会调三十艘军舰给你们,你们二人有疑异吗?”
“末将领命。”
“陈知府,我们就在此处静候佳音。”
“是。”
“去吧。”
高俅此令一下,府衙内瞬间清空大半,武松和花荣等了半天都未再见高俅下令。
“太尉,我们呢?”
“你二人就跟着我看戏就好,对了,此地民风如何?昨日你二人深夜未归,我还未来得及问询。”
武松见高俅真要与其话家常后凝眉:“太尉,我二人真不用领兵前往吗?”
“你们水性如何?”
花荣和武松对视一眼:“太尉,我们还是来聊聊此地民风吧。”
“没错,太尉,此地百姓多淳朴敦厚,而且极为古道热肠,每每给人宾至如归之感,而且……”
半月后
高俅看着手中的纸条嗤笑:“竟聚集了上万人之多,还真是一群胆大妄为之人。”
“太师,需不需要增派兵力?”
“不必,乌合之众罢了。而且增派兵力容易暴露,好不容易把他们引出来,万一再缩回去就不好了。”
李俊用十几箱绸缎作投名状后加入了一个两百人的水匪势力,这两百人虽不是什么大势力,但他们听命于水泊三大势力其一的王开。
高俅呢喃:“巨野泽…确实是个埋伏的好地方。不过是方便禁军埋伏的好地方。”
“花荣武松,告诉他们,可以收网了。”
“是。”
巨野泽
王开、张全、段英是这千余里水泊上最大的三个势力,他们经多方探查证实了大名府首富卢家的三艘商船会从此地经过。
本来经过官府搜剿后他们不应该再贸然行动,可据可靠消息透露,这三艘商船里有不计其数的茶叶、丝绸、香料以及最近一两难求的青白盐和细盐。这让他们不得不动心。
恰在此时他们的眼线来报,东平府来了位大官,那位大官要大肆宴客,东平知府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三人一合计,此时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更何况他们敢劫官船就绝非胆小怕事之人,所以三人联合了这千里水泊的全部水匪埋伏在此。
此时的张全只剩下一只眼睛,他满眼贪婪:“干了这一单,兄弟们又能安然享乐许久!”
段英比较沉稳:“也别大意,那卢俊义乃大名府首富,听说他请了一千多镖师护船。”
王开嗤笑:“那地上的大虫就是再猛,到了水里也不如我们这些蛟龙!”
张全附和道:“此言有理!还是我们几个聪慧,那宋江招了安当了官还不是要去打仗,哪有我们来的逍遥自在。”
“别提那人了,安心等着,商船马上就要到了。”
没过多久,三艘大型商船驶入巨野泽。
“果然是首富的船,我落匪至今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商船!”
“动手吗?”
“张全,此事是你牵头,不如让你的人先上。”
张全呸了一声:“我先就我先,待会分东西的时候我可要多拿一份!”
“兄弟们,给我上!”
无数箭弩连天齐射,护船的镖师连忙敲鼓警戒,奈何水匪人数众多,他们接连被射于水下。
一番“激战”后张全靠近其中一艘商船,王开和段英见此立即指挥手下攻船。
镖师极力护船,奈何寡不敌众!三刻钟后,张全三人登船。
水匪们连声欢呼,他们迫不及待的打开一个个木箱。
茶叶、瓷器、绸缎、漆金、细盐……
“发了!发了!”
正当所有水匪沉迷于喜悦之时,战鼓声起,号声连鸣!
张全抬眼望去,只见从四面八方处驶来三十余艘军舰。自东方道而来的正是以飞石射瞎他一只眼的张清!
李俊等五人对视一眼后跳入水中。
段英见状攥紧拳头:“中计了!”
张全也反应过来,他一声令下:“给我射死那几个叛徒!”
王开大声喊道:“老计策,所有人四散奔逃!”
“那这些盐和珠宝……”
“都没命了还管什么金银珠宝!”
而张清手举飞石:“这一次,谁也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