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老板守在柜台后面，不时用手抚摸着趴在一旁的布偶猫。他起初没注意到从门前走过的照碌，被奶油的叫声提醒后才看向了店外。
“欢迎......光临。”
“彼此彼此。”照碌朝花店老板挥了挥手，“我看你们这里在招店员，是来应聘的。”
“好。但是......”
花店老板缓了好久，从抽屉里取出一打海报，抽了一张递给照碌。
本花店招收一名新员工。
要求年满十八，活泼开朗，热情外向。
工作时间为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薪资待遇面谈。
备注一:口齿清晰且有充分耐心，能跟花店店长正常沟通者优先。
“这就是我想要的工作。”
照碌捧着招聘海报看了好一会，认为自己满足上面印着的每一行条件。
花店老板点了点头，把奶油抱给了照碌。
备注二:花店内养着一只名叫奶油的公布偶猫，能和奶油打好关系者优先。
“乖猫猫。”
照碌伸手揉了揉奶油的脖颈。
奶油喵喵叫着，用脑袋蹭了几下照碌的胳膊。
这就相当于照碌过了奶油那一关，他离应聘成功就差店主的认可了。
“照碌。”
姜行光的呼唤声让照碌意识到自己好久没有看到对方了。
照碌转过头，见姜行光一脸窘迫地守在花店门口，突然想起这人花粉过敏。刚才他一直在花店内跟店主交谈，完全忘了被抛在门外的姜行光。
“那是......朋友?”店主大概猜到了姜行光在等照碌出来，不想让照碌为难，“花店......晚上......关门......，明早......过来......面试。”
“好，我明天再过来。”
照碌把奶油移交给了店主，转身跑出花店，毛毛躁躁地跟姜行光汇合了。
“真是让你久等了。”
“你也就在里面待了七分钟。”姜行光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不过按你自己说的，‘几分钟那也很长了’。”
这话听着可真熟悉。
“对不起嘛。”
打着敷衍了事的主意，照碌朝姜行光笑了笑。
他想到自己还没跟姜行光讨论过要来花店打工的事情，便把招聘启事塞给了姜行光。
“这是什么?”
姜行光一边跟照碌往回走，一边阅读起了海报上的内容。
“我打算去花店打工，把欠你的钱慢慢还上。”
照碌时不时抬起头，等着从姜行光那里得到认同的答复。
他憧憬着自己能像店主那样穿上印着花店标识的围裙，满面笑容地照料店内摆放的各类花卉。
姜行光冷漠的回应却将照碌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我觉得你还需要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是因为我没跟你商量还是——”
照碌的声音一顿，他试探着向姜行光问道:“因为你对花粉过敏?”
“都不是。”姜行光断然否认了照碌的猜测，“我是怕你给别人添麻烦，如果没有我在场，你要是做错事了该怎么办?”
“那店主看着人怪好的，要是我稍微犯了点错，他应该不会怪我吧?”
照碌就着姜行光的话分析了一阵，才发现姜行光撇下他走到了很前面。
他赶忙追了上去，没找到搭话的机会，陪着姜行光静默到了家门口。
姜行光进屋后压根没跟照碌嘱咐些什么，可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把照碌冷落在一旁，仿佛闹了脾气。
照碌大大方方地靠在了沙发上，用轻佻的目光跟随着姜行光游历各处。他偶然间会和姜行光撞上视线，被凝重的眼神盯得发怵，于是刻意看向了别处。
姜行光从容地仰起头正视前方，权当无事发生。
直到姜行光即将拉上卫生间的推拉门时，照碌沉不住气，用手肘把门撑出一道缝，振声喊道:“姜行光。”
他怕姜行光装作没听见，重复叫了好几下。
姜行光垂下了眼眸，他的眉毛不停攒动，给人的感觉极为阴郁。
想了一阵子，他断断续续地给照碌讲道:“你看着不像是会照顾花花草草的人......而且你有时候不怎么听话，我怕你会跟花店老板闹出不快。”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照碌总会带来麻烦，所以他会让姜行光特别不放心。
“你就为这事生气啊?”
照碌嘟囔道:“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了，可我又不是老会犯错，而且你没见店主对我有多好?”
“我如果认识花店老板的话不会跟你这么说。”
姜行光脸上的郁闷被照碌的话驱走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这人总算恢复正常了。
照碌心里吐槽了一嘴，卷起手里的海报往门上敲了两下。
“咱俩之间的事也得商讨一下，明天我去花店报到，你觉得可不可行?”
“只要你不惹是生非，以及在花店内做任何事情都经过老板同意，我就没有什么意见。”
姜行光迅速向照碌交代完，把对方的手往外一推，马上把门拉到了底部。
照碌眼瞅着卫生间的门关上，挂不住脸上的笑容，自讨无趣地踱步回了沙发边上。
不过他已经从姜行光那里得知这人赞成自己去花店工作，这怎么也算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备注三:进到花店的都是客人，要和每一个人打好交道。
“照碌，你过来把澡洗了，待会把身上衣服拿去洗衣机里洗了。”
姜行光推开卫生间的门，他换上了蓬松款式的睡衣。
照碌头一回见姜行光穿这身衣服，进卫生间前多看了好几眼。
“衣品不错。”
姜行光那张臭脸被他关到了门外。照碌笑得格外大声，但在余光瞥见墙上残破的镜子后，他立即收敛住了笑容。
浴缸里飘满了大小不一的泡泡，随便一吹就跑得到处都是。照碌一个人嬉闹了好久，有些困乏了，就把上半身也埋进温水里泡着。
他决定在花店工作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要赔偿相处下来给姜行光带来的损失，二是觉得花店这份工作对他而言很重要。
刚好有一个契机让照碌结识了店长以及那只臭猫，刚好照碌看见花店在招聘新员工.....
这样一想，花店还真是个好去处。
照碌想到明天将会是他在花店上班的第一天，止不住地窃喜。
“你准备在卫生间里待多久?”
姜行光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门外响起。
照碌连忙冲洗干净全身，换上从商场买来的另外一套衣服，站到洗手台前吹起了湿漉漉的头发。
姜行光听见里面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进卫生间后绕过照碌，把脏衣服全抱了出去。
等到照碌跨出卫生间，姜行光也处理好完了脏衣服。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卧室的过道上，又在进门前碰到了一块。
姜行光还搭着门把手，他不耐烦地向照碌催促道:“你先进屋。”
一进卧室，照碌有些不知所措，他依靠直觉躺在了床的右侧，盖上被子后又觉得旁边空落落的。
他抬起头望着姜行光，却看到姜行光一脸疑惑地回望着自己。
照碌的本意绝不是请姜行光和自己睡在一块。
他只是觉得姜行光既然进卧室了，那么是不是应该考虑关灯休息了?
结果姜行光只是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按上面的内容坐在电脑桌前给公司里的一些人发着消息。
据他自述，这能减小因手机丢失带来的损失。
键盘声咔咔地往外冒，硬是吵得照碌难以入眠。
照碌从早上被姜行光叫醒开始想起，逐步补全了今天所经历过的一切。
他想到客厅摆放着的那株矢车菊，将盖着的被褥推至一旁，溜出卧室后悄无声息地走向客厅。
窗外的天空上仍然挂着那半轮月亮，夜深人静时月色看起来朦朦胧胧的，非常漂亮。
当照碌关严实客厅的窗户，又低下头时，他注意到矢车菊的茎上新长出了一片叶芽。
照碌刻意放缓了回卧室的脚步，即便如此，第一眼见到的还是姜行光因忙碌而留给他的背影。
本来他想着为姜行光做点什么，半晌也没思考出个办法，只好远远朝姜行光喊道:“你是病人，今天别去客厅睡觉了。”
姜行光对照碌不搭不理。
照碌累了，提醒姜行光待会记得把灯关了。
姜行光特地起身关了卧室的日光灯，还留着电脑桌旁的小台灯。
照碌对姜行光不耐烦了。
他掀起被子越过头顶，把视线埋进了黑暗当中。
码字的动静终于停了，紧接着传来的是椅子被推动的声响。
姜行光躺在了照碌身旁，还试着抢起了被子，不过他很快发现盖上被褥的过程轻而易举——因为照碌仍然醒着。
“我看见客厅那盆矢车菊发芽了。”照碌急于向姜行光分享自己的新发现。
“是件好事。”姜行光揉了几下眼角。
照碌继续说道:“还有——我发现咱俩今天遇到了好多事情，你有没有觉得特别累?”
“这么一说是挺累的。”
姜行光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困倦之中看向了照碌。
“不过我想说的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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