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诚实一点。
薛应月说完才想起来问许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间点她不是应该在家里好好陪豆豆吗？
只见许歌从容地侧身一让。
在她身后不远处立着一块小黑板招牌, 小招牌前站着一个小宝贝——豆豆。
豆豆穿着牛仔背带裤和白ʟᴇxɪ色上衣，绑着小丸子头, 一边吃奶酪棒一边认招牌上的字和小图案, 可可爱爱。
许歌转头看向薛应月，微微一笑：“我们豆豆说要过来找妈妈。”
听见自己的名字，豆豆的视线从漂亮的小黑板上挪开, 转而看向她们。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两秒，然后哒哒哒地跑向妈妈们，仰起脸好奇地问：“妈妈喊豆豆？”
许歌弯眸，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对, 妈妈喊豆豆了。”
薛应月也眉眼温柔地弯下腰问她：“豆豆想妈妈了呀？”
豆豆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边吃奶酪棒，一边说想妈妈。
薛应月信了。
许歌看了看豆豆, 又偷偷看了看她, 唇边悄悄露出一缕得逞的笑。
其实不是豆豆要来, 是她想来见她, 接她下班。
女儿只是她的借口罢了。
薛应月听豆豆想她了，还要接她下班也不忍心拒绝。
她转头看了一眼店内的情况。
现在就剩两桌客人，看着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们估计很快就可以打烊了，所以让孩子在这里等会也没关系。
“那你们进店里坐会，等打烊了一起回去，”薛应月冲豆豆伸出手，“宝宝跟妈妈进去, 等妈妈下班了一起回家。”
豆豆牵住她的手, 期待地举起奶酪棒：“等妈妈一起回家呀！”
许歌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看着薛应月的背影, 心里想着的却是那通电话里心不在焉的应答。
她很在意, 无法忽视。
她担心薛应月遇到不开心的事了，也担心她会将事情藏在心里。
薛应月对她还是不够诚实。
她希望薛应月可以随心所欲地依靠她啊……
眼中眸光微黯，许歌思绪归位，一言不发地抬脚跟着走了进去。
…
薛应月回到家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她一抬眼，就看见许歌抱着个电脑坐在床沿，手指在键盘上按个不停，发出哒哒轻响。
像是在处理工作，又像是在等她。
“豆豆呢？”
“在书房里自己画画玩呢。”
“哦。”
许歌在书房墙上装了一面大画板，豆豆现在特别喜欢待在里面画画玩。
她画画时也不需要大人在旁边陪着，画完了会喊大人去看，也会自己收拾画笔。
孩子长大了，正在学会照顾自己，不需要她们当妈妈的时时刻刻跟在屁股后面操心。
薛应月放心颔首。
接着，她看见许歌头也不抬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一切尽在不言中。
薛应月不明所以。
但还是走过去坐下了。
“怎么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
许歌转头看向她。
“我感觉你有心事，是不开心吗？”
薛应月一时不解：“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打电话的时候心不在焉。”许歌直截了当。
薛应月擦头发的手停了停，不禁侧首看向许歌，有些意外。
只有那时候的一通电话，只是一声漫不经心的回答，她就这么记住了吗？
……她果然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细心啊。
“所以你那会是在不开心吗？”许歌继续道，“怎么了，是不是店里遇上事了？有人来找茬吗？
“告诉我，我来处理。”
她说的认真又可靠，俨然将自己视为她的避风港与万事屋。
任何问题，任何麻烦，只要交给她便会迎刃而解，无需担忧。
薛应月抓着手里的毛巾，五指克制地收拢。
自己喜欢的正是许歌这副模样。
这副做她的后盾，给她全世界的美好，令人依赖的模样。
许歌太好了，好得令人不愿失去。
就像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礼物，一旦抓住就不愿意再松手了。
所以她在许歌面前还是不够勇敢，过于怯懦。
她就是梦梦说的那种人：面对喜欢的人不敢告白，顾忌这顾忌那，怂得很。
她不够自信。
她更害怕会失去如今这美好的一切。
因此，她无法勇敢地向她表达这份心意，惟恐眼前的局面被打破。
可是许歌在关心她，她很高兴。
她也不想让她这么担心，于是轻轻摇头，拿起毛巾慢慢地擦拭湿发：“没事，只是那时候刚好在想事情，有点走神而已。”
她说完之后，许歌的视线再度落在她身上，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是在打量，也是在确认。
“真的没有？”
“嗯，真的没有。”
“OK，我信了。”
许歌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薛应月的眼睛眸光清澈，没有躲闪，所以不是在撒谎。
不过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的。
许歌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轻轻启声：“你要是有不开心的事情，不要闷在心里，学着对我诚实一点吧。
“我们不是还要在一起住很久吗？”
说出这两句话时，许歌的心思已经不在电脑上了。
她开始期待薛应月的回应，期待薛应月的依赖。
不论做什么事情，不论开心与否，她希望自己在她的心里永远是第一人选。
她的鼓励让薛应月的心蠢蠢欲动，最后在心底很努力地、很努力地冒出了一颗小小的芽。
“许歌……”
“嗯？”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这就是她这一刻全部的勇敢了。
许歌的回答来的比她想象的快速，几乎是不假思索：“当然不是。”
薛应月的心跳倏然加速，转头去看她。
许歌话说得理所当然，语气中还带着一点轻轻的笑意：“我又不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为什么对无关紧要的人好？”
薛应月眨动眼眸：“……我不是无关紧要吗？”
许歌看着她的眼睛，反问了一句：“要和我一直住在一起的人，是无关紧要吗？”
是问句也是答案。
还是理直气壮到令人无法反驳，甚至感到欢喜的答案。
薛应月心花怒放，却不敢再看那双明媚的眼。
她别开脸用擦头发的动作和毛巾遮掩自己的欣喜与羞涩。
许歌说她并非无关紧要。
许歌说她们还会在一起住很久。
虽然无法确定这是基于现实的妥协，为了家庭和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她真的很高兴能听见许歌这么说。
这至少证明她在许歌心底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只是这个不一样还不到可以打动许歌的心，让她像从前一样勇敢告白的地步……
许歌的心还空着，便随时都有人能走进去。
薛应月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头顿时又涌起酸酸涩涩的苦与醋。
“你总要谈恋爱的，等你以后交了新的女朋友，再这么对我对方可就要不高兴了。”
许歌的回答依旧很干脆：“不会。”
薛应月停下擦头发的动作。
许歌道：“我现在对外头的人不感兴趣，已经不可能再跟她们谈恋爱了。”
说完之后她倏然有点小忐忑，不禁质疑自己这话说得是否顺嘴得过于鲁莽。
她这话就等同于变相告白。
不爱外边的就是因为喜欢上家里边的。
也不是新女友，而是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万一薛应月给她拒绝了可怎么办？
但是……万一薛应月没拒绝呢？
就在她心脏怦怦狂跳时，薛应月的答案来了——
“话别说得太早。”
许歌：“？”
薛应月：“一切皆有可能。”
她的语气十分正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没错，她是结合自身情况在劝许歌小心说话。
当初说了不会喜欢上情敌的她，如今不就被狠狠打脸了吗？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
许歌：“……”
这一刻，许歌在心里对薛应月肃然起敬，甚至很想给她鼓个掌。
许歌微笑着站起身，伸出手，忽然用指尖轻轻贴着薛应月两边脸颊。
在薛应月意外且困惑的目光中，她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细细端详。
接着笑容满含悲悯地摇了摇头，抱起电脑走了。
长得多聪明的一张脸啊，没想到脑袋居然这么不灵光，
她就不该对她那稀烂的领悟能力抱有期待！！
“我去书房陪豆豆了，你赶紧把头发吹干。”
许歌边在心里叹气边往外头走。
走出两步后又折返回来，看着薛应月。
“总之别忘记我说的话，学着对我诚实一点。”
她这次是真的去书房了。
薛应月愣愣地坐在原地，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那句话：学着对我诚实一点。
诚实一点……她做得到吗？
她可以无所拘束地依赖她，向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吗？
她也能像她一样遇见喜欢的人便坦诚地说喜欢吗？
薛应月垂下眼眸，眸光黯然。
她做不到。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许歌一样自信耀眼，无所畏惧。
……可是许歌给了她这个特殊。
薛应月的心又纠结起来了。
怯懦又不想放弃。
不敢贸然前进也不愿止步不前。
她也想抓住这一缕耀眼的光，据为己有，永永远远。
她坐在原地，安静沉默。
思索良久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妥协，是无可奈何，也是终于下定决心。
她会去尝试的，在喜欢的她面前变得诚实一点。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她很在意。
薛应月抬起手轻抚ʟᴇxɪ脸颊上被许歌碰过的地方。
好微妙的感觉。
既觉得心跳加速，又觉得莫名其妙，迷惑不解。
因为许歌那个眼神。
薛应月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许歌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觉得有点像是看傻子的眼神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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