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看吗,不值得别人肤浅吗?

  薛应月坐在餐桌旁, 身上披着一件薄披肩,面前放着一大碗炖鸡汤。

  油光鲜亮, 热气腾腾, 香味醇厚,看着就很好吃。

  除此之外还有米饭和两碟菜。

  许歌坐在另一头,正面色从容地给豆豆盛汤, 然后将整碗炖鸡汤推到薛应月面前去。

  “吃点热的暖一暖,补一补,这些都是你的了。”

  薛应月:“?”

  她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这个碗的体量,再次看向许歌, 满脸的不可置信。

  没搞错吗,这能是一人份?碗比她脸都大了!

  “我一人吃不完。”

  “无所谓,吃多少是多少。”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浪费粮食可耻。”

  她眉尖轻蹙, 表情很严肃, 语气也很严肃, 但却没有令人讨厌的尖锐感。

  她只是说不可以这么做, 而不是命令别人不准这么做。

  许歌听着她微弱的声音,看着她皱起眉头的漂亮模样,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好笑, 就像面对一个较真的孩子。

  真是奇怪,她怎么感觉今天的薛应月顺眼许多?

  难道是痛经削弱了薛应月的毒舌技能,让她变得和蔼可亲,甚至有点可爱了?

  许歌不懂,也不想深究。

  薛应月可爱就可爱吧, 关她什么事?

  但她可以妥协一回, 看在薛应月今天不舒服的份上。

  薛应月看见许歌忽然站起身往厨房走, 拿了一个碗出来。

  “那给豆豆分一点, 孩子正在长身体。”许歌说。

  她刚说完就看见薛应月也起身去厨房拿了个碗。

  “也要给你分一点,”薛应月认真地说,“不要浪费。”

  炖鸡很大,汤很多,豆豆吃不了多少,她这会身子还有点不舒服想必也吃不下太多,所以必须三人一起吃才行。

  最重要的是——

  “许歌……谢谢你下午照顾我。”

  她表情有些别扭,手指轻轻扣着碗沿,连声音也轻轻的。

  许歌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自觉侧首看向站在身旁的人。

  印象中,这是薛应月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向她道谢。

  薛应月甚至不敢正眼看她,又不好意思了。

  难得看见这样的薛应月,许歌顿感新奇,桃花眼亮若星辰,眼底的笑意也被映得一清二楚。

  “什么?我没听清,薛老板再说一遍呗。”

  薛应月闻言转头望向她,却见她在笑。

  笑的是那么恶劣,又是那么的神采张扬,漂亮夺目。

  “……”

  薛应月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收回视线,从容不迫地坐下,又变回波澜不惊的模样。

  “许副总没听清就算了,这可能就是天意吧,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你听见。”

  许歌扬眉。

  她是发现了:这女人脸皮薄。

  这时,豆豆忽然站起来拍了拍她的手。

  她低头去看豆豆。

  豆豆睁着大大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妈妈说谢谢。”

  妈妈没听见,没关系,豆豆听见了!

  豆豆又天真道:“妈妈你要跟妈妈说不客气哦!”

  许歌“噗嗤”笑出声。

  她被女儿的无邪可爱彻底打败了,转头再去看薛应月时便发现对方也在笑。

  眉目弯弯,有着说不出来的温柔。

  许歌轻勾唇角:“既然我女儿这么说了,那我得给她一个面子。

  “薛老板,不客气,哦。”

  还故意补了那个“哦”字,欠打的本事一如既往的高深。

  薛应月心底最后一点别扭都因为这句话消散了。

  她微微一笑:“赶紧吃饭,不要说话。”

  豆豆在旁边天真烂漫地补了一句:“吃饭饭时说话,会噎到呀!”

  许歌温柔地对豆豆应好,也跟着坐下。

  屋外晚霞已散,天幕渐黑。

  屋内灯光明亮,一家三口坐在光里吃着她们的晚饭。

  今天的晚风有些温柔。

  …

  晚上八点多,薛应月洗完澡出来,通身舒畅,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她一走进客厅,一直在客厅玩儿童室内滑梯的豆豆便告诉她:“妈妈的手机响了,豆豆看见了!”

  薛应月笑笑:“那豆豆看见是谁给妈妈打电话了吗?”

  豆豆摇摇头,又摆了摆手:“不是电话呀,豆豆看不到。”

  薛应月明白了,是信息。

  她走到豆豆身边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妈知道了,谢谢宝宝告诉妈妈。”

  豆豆可可爱爱地笑着:“妈妈不客气!”

  然后就继续抱着小熊玩滑梯。

  这是许歌前几天新给她买的,滑梯旁还有一个小秋千,她特别喜欢,一跃成为她近期除小熊以外最好的朋友,电视剧都比不过了。

  她先把小熊放在滑梯上:“小熊滑呀~”

  小熊滑下去了。

  然后她自己坐在滑梯上:“豆豆也滑呀~”

  她滑下去抱住了小熊,笑得格外开心。

  薛应月见她玩的开心就放心了,回房拿手机和空荡的水杯,出了房门便往厨房走。

  她把水杯放在接水口下方,按下按键,然后就低头开始回复消息。

  是关于她新店的消息。

  经过她这几个月的考察和比较,令她满意的待售铺面已经出ʟᴇxɪ现了。

  这几天她正准备和对方签约买下铺面,等待交付,然后就是请人设计新餐厅风格,再着手装修,万事俱备后她便可以重启餐厅事业了。

  这大概是明年的事情了,那会豆豆也要上幼儿园,不需要她天天陪着,她和许歌都可以专心投入自己的事业。

  “嘀”的一声,水接好了。

  薛应月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拿水杯,触碰到杯身时,指尖突然涌来一股微弱的凉意。

  她就像被烫到了似的本能缩回手指,困惑地看向水杯——她打的是冰水。

  许歌家用的是内嵌式净饮一体机,功能多样,冷热自选。

  夏天炎热,这段时间她们总习惯按下“冰水”的选项。

  这会回复手机信息让她分神,竟也傻兮兮地按了冰水。

  她拿着杯子陷入沉默:“……”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只秀窄修长的手缓缓伸了过来,轻轻贴着杯壁,好似在测探温度。

  随后她的杯子就被收走了。

  “来姨妈喝什么冰的,”许歌一边将冰水倒进自己的杯子里,重新帮她添上温水,一边皱着眉头道,“小心又疼起来把豆豆惹哭。”

  薛应月迟缓地眨动眼睛。

  等她反应过来时,手里的冰水已经变成热度正好的温水。

  “等你姨妈走了再喝冰的,”许歌抬指敲了一下她的水杯,“你现在需要的是这个。”

  此刻她就是一家之主,管着豆豆,也管着薛应月。

  薛应月只觉得这感觉不太真实。

  她现在不仅被情敌照顾,还被情敌管着了?

  好玄妙的感觉,偏偏她还无法反驳。

  毕竟豆豆看见她难受是真的会哭起来……

  薛应月望着杯里的水,最终什么也没说,抬起来慢条斯理地喝着,顺其自然。

  客厅里豆豆还在自己玩自己的。

  她有很多玩具朋友,有很多书,即使妈妈这会不在身边陪着她玩也没关系。

  棒棒的宝贝可以自己玩!

  许歌散漫地倚靠着厨房门沿看女儿,骨感的手间拿着从薛应月杯子里倒过来的冰水,喝得颇有优雅。

  随后她想起些什么,回身看向一边看手机一边拿着水杯的人。

  “住了这么久,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痛经?”

  薛应月头也不抬一下:“偶尔发作。”

  许歌了然地“啊”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

  “好好养身体吧,”在薛应月的视线投过来时,她指了指外头玩耍的孩子,“我是不心疼,但豆豆会心疼。”

  薛应月没什么感情地勾了勾唇角:“谢谢许副总提醒。”

  又道:“不过我确实没想到许副总会丢下工作赶回来。”

  许歌轻笑,水杯微抬。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感动,觉得我特别好啊?”

  说完唇角噙着笑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是有些没想到,”薛应月道,“没想到许副总这么会体贴照顾人。”

  今天发生的一切每一步都走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拿起水杯,眸光平静而坦然:“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前女友们到底喜欢你什么,今天好像得到答案了。”

  “什么答案?”许歌说,“体贴会照顾人?”

  “不是吗?”薛应月反问。

  却见许歌晃了晃手指,一副“你还是不了解”我的样子:“我可不是仅凭这个去谈恋爱的。”

  薛应月:“哦?”

  许歌:“你知道她们还因为什么而深深迷恋我吗?”

  薛应月:“……?”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这句自恋爆棚的话。

  然后她就看见许歌向自己走来了。

  慢慢悠悠,泰然自若。

  “最重要的,还是我的脸啊。”

  “……”

  “怎么,薛老板有意见?”

  “许副总觉得呢?”

  薛应月皮笑肉不笑。

  深深?还迷恋?

  不要脸也该有个限度,而许歌根本就没有限度。

  “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肤浅。”

  许歌见她一脸淡漠,不由得勾起唇角,拿着水杯朝她走了过去:“肤浅怎么了?”

  她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忽然靠了上去。

  “我不好看吗,不值得别人肤浅吗?”

  精致明艳的面容倏然在薛应月眼前放大。

  近得她可以闻见对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淡淡的,猝不及防的。

  薛应月的身体本能往后躲。

  下一秒便听见“咚”的一声轻响。

  ——她撞到后脑勺了。

  薛应月懵了一瞬。

  许歌也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下意识伸出的手已经先她的反应一步扶住薛应月的后脑勺。

  薛应月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又松开,缓缓抬眸。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近在迟尺的距离,越过分寸的肢体触碰,她们甚至能在对方的眼中望见自己。

  无人说话,一切的一切让暧昧骤然在气氛中荡漾,就像绵绵细雨轻柔地吻落在脸庞。

  猝不及防,意料之外。

  双方都怔住了。

  紧接着薛应月就看见许歌的表情慢慢地变了,笑意一点一点融化在她微扬的唇角里。

  然后薛应月的耳边就全是她幸灾乐祸的笑声了。

  许歌:“哈哈哈哈哈——”

  幸灾乐祸得毫不遮掩。

  她回想起薛应月撞到脑袋时的表情便觉得很好笑。

  懵懵的,有点傻乎乎的。

  没想到她还能看见薛应月露出这样笨笨的表情呢,她得多笑一会!

  暧昧的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来过。

  在外面玩耍的豆豆都被许歌的笑声吸引过来了,一脸好奇地问:“妈妈在笑什么?”

  许歌万分慈爱地抱起豆豆:“妈妈啊,妈妈在笑一个大笨蛋~”

  然后就这么带着女儿仰天大笑出厨房去。

  薛应月站在原地:“……”

  姓许的果然是凭本事被她讨厌的。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女人喜欢这么欠揍的人??

  作者有话说:

  薛老板:明年的生日愿望还许你变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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