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气温回暖过后，首都又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大雪，皑皑的积雪厚厚地裹在大地和屋檐。随着时间的增加，雪地上的脚印和车辙渐渐变少，整个城市开始冷清。
年关将近。
关绪的朋友走了个七七八八，谭尚竹回云城的父母家，向念家在页州，她们各自回家过年。
关绪早没有家人了，前几年他也一直被裴断父母一家收留，过了几个热热闹闹的年，今年自然还是要和他们过，这次还多了个裴断。
年前关绪给他买了套新年衣服，灰色呢子大衣，深蓝马甲和灰色衬衫，西装裤和皮鞋，看上去既学生气又像贵公子。关绪爱极了他穿大衣的样子，肩宽窄腰，两腿修长，简直是个行走的衣架子，关绪一看他穿风衣大衣就帅的走不动路。
但是裴断的审美延续了江姨的风格，半哄半骗地给他买了一件……淡粉色的羽绒服，鼓鼓囊囊的穿起来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关绪穿上羽绒服，看着镜子里粉嫩粉嫩的自己，默然无语半晌，被裴断很喜欢得抱进怀里亲吻。
算了，看在裴断很喜欢的份上，他忍。
除夕一早，裴断和关绪驱车前往倚水庄园……也就是“城堡”，一路上关绪咬着手指，一直皱着眉，看上去很不安。
裴断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关绪支支吾吾半晌，道：“如果江姨知道我把他儿子拐跑了，会不会不要我了？”
裴断没说话，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着他，把关绪看得一头雾水。
“你还记得我妈以前最爱开的玩笑么。”
“那多了去了……”关绪嘀咕着，仔细回想，“好像……她经常叫我儿媳。”
“对，那其实不是玩笑，是她真心的。”
关绪：“……？”
“我在高二的时候就和她说了，说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儿，是你。”
关绪张着嘴，惊成灰色石雕：“阿姨这么接受良好的嘛？？”
“嗯。后来她见了你，一直很喜欢，还经常催我赶紧把你拿下。”裴断说，“所以别紧张。”
到达倚水庄园，裴断父母都等在楼前，江姨见了关绪就迎上来，这次换了个称呼，“宝贝儿媳”。
关绪被她抱着，尴尬道：“江姨，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又不是断网了！”江姨笑呵呵地不停抚摸关绪的脸，像在顺某种小动物的毛，“哈哈，你终于是我们家的人了。”
裴父站在一旁，用锐利的眼睛扫了一圈裴断，问道：“什么时候结婚？”
裴父眉眼跟裴断很像，眉眼间较儿子多了分不怒自威，一般人看了都会觉得有点怕怕的，但是他对关绪很和善。看不出他有多喜欢，但是肯定不讨厌。
裴断道：“尽快。”
裴父点了点头。
可能是念及终于把关绪拐进门了，江姨对裴断终于有了好脸色。
庄园太大，其他亲戚不在主楼，等吃年夜饭的时候才会聚一起，因此裴断和关绪先去自己房间休息。
路上，关绪拉住裴断，小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了？俩男的不能结婚！”
“不能登记结婚，婚宴总该有的。”裴断牵住他的手，“你不想和我结婚？”
关绪噎住，他说想，显得太不矜持，可如果说不想……又不可能。
关绪没说话，裴断却看懂了他的潜台词，沉笑起来，趁四顾无人低下头吻他的嘴。
江姨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就在隔壁，但是关绪习惯了和裴断一起睡，看着那两扇紧挨的门有点不太高兴，裴断低下头亲亲他的耳朵：“晚上我来你房间。”
关绪又高兴起来。
临近傍晚，两人走去二楼餐厅，里面热热闹闹的，亲戚们三三两两都到齐了，正坐着聊天。
裴家是个大家族，光是分支就十几家，其中嫡系的裴断父亲是目前的当家人，他的亲兄弟姐妹也早早地回家来吃年夜饭。
裴父有一个弟弟，他的弟弟有一双儿女，大女儿二十多岁，已经有一个两岁的小女儿，小儿子十岁，才上小学。而裴父结婚晚，只有裴断一个儿子，因此裴断是毋庸置疑的未来继承人。
伯父小儿子一听到声响就猛地转头，惊喜地跑过来：“关哥哥！”
小男孩叫裴恒谦，延续裴家长相好的优点，是个五官端正的小帅哥，穿小西服打领结，活脱脱一个英国小绅士。前几年他每年都和关绪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因此很亲近关绪。
“我谦哥！”关绪当着裴断的面和裴恒谦打了一套行云流水的手势，相视嘿嘿笑。
裴断挑了挑眉，清了清嗓，裴恒谦一瞥见他的表情，立马收了笑容，后退一步，乖巧地叫了一声“舅舅”。
裴断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吃得好，吃得好。”裴恒谦被他摸得浑身发抖，像只被狼舔毛的兔子。
这一屋子人和关绪都认识，纷纷过来寒暄，看他们俩人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最开始关绪到他们家过年裴断还没出国，那时候他的身份是好朋友，几年过去裴断一直在国外，倒是关绪一年不落。
堂姐裴恒玥把自己女儿塞到裴断怀里：“小云朵，跟舅舅打个招呼。”
裴断单手抱着小云朵，和第一次见面的小侄女面面相觑。
在堂姐的循循善诱下，小云朵脆生生地喊了句“啾啾”，立马挣扎着回到妈妈的怀抱。
堂姐道：“你看，你这么多年不回来，小云朵根本不认得你！”说完，她指着关绪问道：“这个哥哥记不记得？”
小云朵葡萄般的大眼睛认真盯着关绪，摇摇头，堂姐提醒道：“就是那个老跟你抢玩具车车的哥哥，记不记得？”
小云朵立马小手一指：“坏哥哥！”
全场哄笑，关绪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扯着裴断的衣服。
裴家的氛围打破关绪对豪门的刻板印象，没有争权夺利或是暗流涌动，相反非常和谐，甚至比关绪以前家里的氛围还好。大概是利益没有冲突，他们想干的都在裴家集团里有不小的职位，而裴断历年来的成绩和才能说明他是毫无疑问的优秀的继承人，现在没有人起争权的念头，各自相安无事。
吃完年夜饭，所有人到后院看烟花，佣人们正往湖边摆烟花。
裴小弟正拉着关绪说悄悄话：“我朋友送了我一个switch，过会我给你看，你别告诉我哥，我妈不让我打游戏。”
关绪也在他耳边悄悄说：“我花七百块钱就抽到Lucis的限定典藏皮肤了，过会我也给你看看。”
“我天！你竟然抽到那个了！什么狗屎运！”
关绪正要洋洋得意地开口，被裴断捏了一下后颈，猛地一缩脖子，不满地回头，裴断说：“聊什么悄悄话呢。”
“你不懂的。”关绪敷衍摆摆手，很快转回去要继续说，忽然被捏着脸转回去，裴断不咸不淡地扫了眼小弟，垂下眼皮温柔地看关绪：“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有我不懂的共同话题。”
“我和他聊游戏呢，别打岔。”关绪不满地挣开他的魔爪，一转头，小弟竟不见了踪影，关绪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两圈才看见裴恒谦扑在妈妈的怀里，目光幽怨地盯着他们这边。
关绪面露不解：“他跑啥啊？”
裴断拉回关绪，伸手捂住他的脸，温热的触感落在脸上：“你也该躲我怀里，站这么一会儿脸就被风吹得冰凉，小心吹头痛。”
关绪双手从口袋里伸出来，也贴上裴断的脸：“你的脸也很冰，我觉得你躲我怀里更好。”
裴断轻轻笑了一下，嘴在他手腕内侧碰了碰，伸手拉过关绪的手塞在自己大衣口袋，然后强制关绪抱着他，在他耳边小声说：“爸妈他们都在偷偷看我们呢，给我点面子。”
关绪一听有人在看立马不干了，挣脱裴断的怀抱，站得笔直笔直，像株遗世独立的傲雪红梅。
下一秒，裴断从后面捂住关绪的耳朵，紧接着“砰”一声巨响，把关绪吓得虎躯一震，巨大的火光升上天空，接着像颗蒲公英四散开来，夜晚被照亮一瞬，下一刻无数火星接连升空、炸开，撕开这个夜晚的平静。
关绪眼睛里倒映着漫天烟火，温暖的气息从后面拥上来，耳朵上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带给他满溢的幸福感，心情也跟着升空，爆炸。
关绪转头，裴断的视线从烟花落到关绪的眼睛里，很温柔地笑着。关绪在轰鸣声中大声喊：“听说烟花也能许愿，不知道灵不灵！”
裴断说：“烟花灵不灵我不知道，但跟你男朋友许愿肯定灵。”
关绪笑起来，转过身背对烟花，面对裴断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说道：“那我希望我的朋友万事顺遂，你的家人身体健康，希望所有的好运全涌向我男朋友，他会是全世界最幸运、永远幸运的男人，最后……希望我男朋友爱我五十年。”
关绪睁开亮晶晶的眼睛，把手作话筒状伸到裴断嘴旁：“该你啦！”
裴断低头看了很久，最后学着关绪的模样双手合十，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到关绪耳中。
“希望关绪爱我不止五十年。”
烟花看完后，裴断被他父亲叫去谈话，关绪跑到裴恒谦房间背着他父母打了好久的游戏，回到三楼时看到裴断和他父亲还坐在露台说话，一人一杯红酒放在中间的茶几。
父子俩表情都淡淡的，看不出在聊什么。关绪是早发现了，裴断这永远不冷不热的性子是遗传的他父亲，俩人碰一起就算是聊家常也像是谈公事。
关绪正要回自己房间不打扰他们，裴父眼尖一下子看到他，立马脸上换上笑容，对关绪招了招手。
关绪拉开玻璃门，乖乖巧巧地叫了声“裴叔叔”。
裴父用长辈式的和蔼笑容点了点头，道：“叫叔叔虽然好听，但是叫爸爸，我更高兴。”
关绪瞬间涨红脸，讪讪道：“还早，还早……”
裴断笑了一下，伸手把关绪拉到自己腿上，摸了摸他的手，感觉到他手掌热乎乎的才放心。
关绪对于在长辈眼皮子底下和裴断亲密还很不好意思，立马像屁股上长针一样开始扭动，被裴断轻轻拍了一下屁股才安分。
裴父笑呵呵地问关绪的近况，关绪老老实实地回答，见裴父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立马瞪大了眼睛：“这……太多了吧！”
这里面起码得有一万。
“不多，这怎么多了呢。我和他妈妈一起包给你的，红包太小装不下多少，没关系，等你进我们家，我们肯定包个更大的。”
“压岁钱，记得塞在枕头底下。”裴父笑眯眯地说。
关绪颤颤巍巍地接过这沉重的红包：“谢谢裴叔叔和江姨。”
裴父笑道：“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你们回去吧。”
裴断点点头，揽着关绪的腰站起身：“好，您早点休息。”
裴父嗯了一声。
关绪道：“裴叔叔晚安。”
裴父笑着摆手：“小绪晚安。”
裴断牵着关绪把门拉开，听见裴父在身后又提醒了一句：“对了，那件事你也别忘了和小绪说。”
“好。”
关绪走回自己房间，脱下外套进洗手间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裴断坐在自己的床上，低着头玩手机。
听见声响，裴断抬起头，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一把把关绪拉到自己腿上，吻了上来。
接了个缠绵的短暂的吻，关绪尝到他嘴里清新的牙膏味，在接吻间隙问道：“你洗澡了？”
裴断嗯了一声，转身把他放到床上，俯下身一下一下亲吻他的脸。
关绪微微喘着气，问道：“你和叔叔聊了好久啊，都聊什么了？”
“很多，都不重要。”
关绪哦了一声：“那件事是什么事？关于我们结婚吗？”
裴断撑起上半身，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道：“你很想和我结婚么？”
“……”关绪脸上瞬间裂开一条大缝，恼羞成怒用手肘顶开他的脸，“不想！你好讨厌。”
裴断把他的手摁到头顶，笑着吻下来：“结婚是肯定要结的，但他说的不是那件事，以后会和你说的。”
关绪没什么威胁性的哼了一声，很快本能地张开嘴接受裴断的吻。
体温渐渐上升，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关绪渐渐被他吻得有了感觉，两只手紧紧攥着裴断的衣角。裴断用腿打开他的双腿，跪在他两腿中间，手从衣摆抚进柔软的腰。
他的手在关绪身上流连，所到之处像是灼烧一般发热起来，在他手从裤腰缓缓探进去时，关绪猛地攥住他的手腕。
裴断纵容地停止动作，哑声问道：“不想？”
关绪被亲得眼尾、脸颊、脖颈都泛着动情的红，眼底蒙上一层湿漉漉的雾气，看上去纯洁又色情。他咬着下唇不回答，满脸通红，在裴断的低声哄诱下忽然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害羞又坚定地说：
“我想和你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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