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私酿酒>第8章 八、艾柏山

  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寒冬悄然过去,春天的气息弥漫,韶京城终于沾染了些绿色。

  清晨公园里,艾喻青一手牵着温郁,一手拽着大朴在街上散步。这段时间以来,他总要在上班之前抽出一些时间陪温郁,完全抢占了大朴的本职工作,要不是温郁要求,他连大朴也不会带,直接扔给管家去遛。

  前面有个小孩摇摇车停在路中间,大朴想带着温郁向右绕开,刚想往右走,被艾喻青拽了回来。

  “前面有东西,往左边绕一点。”他牵着温郁慢慢向左走几步。

  大朴:……

  连狗的工作都有人抢。

  温郁乖巧地跟着他走。他很喜欢和艾喻青出来散步,艾喻青能细致地提前告诉他每一个有可能绊到他的障碍物,跟着他,只需要大脑放空,享受着初春的清新空气,跟着走就行了。

  “这边迎春花开了,你摸摸。”艾喻青把他带到路边,牵着他的手向前摸去。

  柔软稚嫩的花瓣触感在温郁手中蔓延,他轻柔地摸了摸,细腻的花粉染上他的手指。

  “真漂亮。”他笑道。

  他穿着米白色毛衣,戴着酒红色围巾,衬得脸色更加白皙红润。艾喻青穿着黑色大衣,身形颀长,将温郁的手揣进兜里捂着,偶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磨搓两下。两人外貌出众,还手牵着手,过路的人总忍不住多看几眼。

  温郁后来学了明眼人导盲技巧才知道,他没必要一直牵着艾喻青的手。当他想要改成拽他胳膊肘的方式时,艾喻青表达出了极大的失望,好像被没收了奖励的小孩,抱着温郁哼哼唧唧地问是不是烦他了,是不是他表现得不好,他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他摔着了云云,毛茸茸的脑袋蹭得温郁脖子痒痒的。温郁无奈,只好笑着将手塞回他手里,艾喻青这才高兴起来。

  “有两个小孩在互相追,一个好像要抢另一个手里的柳树枝。”艾喻青给他实时转播面前的场景。

  “啊,前面那个摔倒了。”

  “后面那个扑上去了,两人在地上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哭了,哭得好惨哈哈哈哈,他们的妈妈来了。”艾喻青把自己说乐了,不远处传来小孩嘹亮的哭声,还有类似拍打被子的声音。

  “妈妈拽着俩小孩就是一顿打,那个也开始哭了哈哈哈。”

  温郁在他的诉说下,仿佛真的看到了两个小孩玩闹的场面,也忍俊不禁。大朴在一旁看得乐呵,低叫两声,甩着尾巴为那位母亲加油。

  温柔的风拂过他的发梢,带来阵阵泥土的清香。

  艾喻青看向温郁的笑容,心中像是被春风吹过一样舒适安稳。

  *

  两人有说有笑回到家,刚进门,艾喻青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30岁左右,西装革履,只是坐着就有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他听到声音回头,上吊的眼睛闪着寒光,看到温郁的一瞬间,瞳孔骤缩。

  艾喻青没想到他会来,刚想开口叫人,艾柏山抬手止住,让他不要出声。

  “怎么了吗?”温郁感到艾喻青顿了一下,问道。

  “没事儿,”艾喻青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没说什么,“上楼休息吧。”

  “嗯,你赶紧去上班吧,应该快十点了。”

  “送你进屋我就走。”

  艾柏山的目光从锁定温郁那一刻起,就死死地盯在他身上。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大蛇,眼神里淬满了恶意。

  他当时没有直接杀了他,就是为了他活着承受更多痛苦。他将Moonshine瞎了的消息泄露出去,等着他的其他仇家将他弄死。没想到的是,这个杀了他最好兄弟的仇人,在被自己的手下性虐到只剩半条命后,居然躲到了他艾柏山的地盘,还活得安安稳稳。

  手中的杯子被捏出了一条裂缝。

  “小叔,你怎么来了。”艾喻青将温郁送回房间后,下楼问艾柏山。

  “最近来这边的公司处理点事情,这边住的近点。”阴沉的目光瞬间隐去,艾柏山温和地看向艾喻青,带着政治家特有的微笑,“刚才那位是谁?”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他眼睛不方便,你要在这住的话,多包涵一点。”艾喻青道,“他平时也不怎么出来,不会打扰你的。”

  “好的,需要的话,我会照顾他的。”艾柏山笑笑,“你怎么还不去上班?我记得那个分公司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半。”

  “……这就去。”艾喻青有点讪讪,虽然他小叔只比他大一点点,但怎么说还是他长辈,他有点怕他和他爸告状。

  艾喻青出门,走前还不舍地往楼上看了几眼。

  官场沉浮多年,艾柏山的城府比护城河的水还要深,一眼就看出他这傻侄子那点心思,几个恶念争相出现在他脑海中,心中冷笑,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

  中午,管家来叫温郁吃饭。

  管家想要搀扶温郁,温郁笑道:“不用了洪叔,下次您在楼下叫我一声就行,我自己能走过去。”

  管家洪叔笑道:“那哪能啊,少爷叮嘱过我们,您要是磕着碰着可就糟了。”

  温郁哭笑不得:“我哪有这么脆弱。”

  艾柏山看着他下楼。看来温郁这段时间被养得很好,皮肤白嫩有光泽,眉眼间也都是笑意,找不到艾柏山想看到的痛苦。

  艾柏山挥挥手,示意管家退开,自己走到餐桌前,帮他拉开椅子。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银白刀叉,将食物细细切好,放进温郁面前的餐盘里。每切一下,手上的青筋就会鼓起,刀碰撞盘子发出脆响。牛肉在他的刀下被切割挤压,流出带血的汁水。

  “今天吃牛排吗?”温郁有点惊喜。

  管家洪叔站在一边胡乱嗯了一声。

  艾柏山看着他夹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品味。举手投足干净优雅,艾柏山心中冷笑,一个贫民窟出来的穷小子,在城市里干脏活谋生,装什么贵公子。

  可他腮帮子鼓鼓的,真的很像小仓鼠。

  温郁伸手想要拿杯子,摸了一下没摸到,等艾柏山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帮温郁将杯子递到他手中了。

  “谢谢。”温郁朝他甜甜一笑,嘴角还沾着一点淡红的血水。

  艾柏山眼神黯淡。

  他莫名回想起了那天,温郁遭擒,被打得浑身是伤,他将手指插入他的口中羞辱他,冰块融化的水沿着他的嘴角流下,和血混在一起,像玫瑰的汁液在水中洇开,血腥又暧昧。

  那时候,即便他失明了,银灰色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艾柏山,充满了倔强和不屈,看得艾柏山心跳突然加快,越发想要虐待他,看看究竟要什么样的程度,才能让这只野猫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艾柏山伸出手,想抹掉他嘴角的汁水,却还是在碰到他的前一秒停住了。

  他放下餐刀,默默转身离开。

  嘴角勾起玩味的笑,露出稍长的、蛇一样的毒牙——他有更有意思的玩法,现在还不能让温郁知道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