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唯一幸存者>第2章 人呢

  王娟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她再也忍不住了,哭着催促周智快点开车离开这里!否则下一秒她一定会发疯的!

  周智呐呐地道:“他人呢?人呢.....”

  王娟脸上满是鼻涕泪水,不管不顾地低吼着:“不管了!咱们快离开这里!我受不了了!”

  周智被王娟吼得心烦意乱,可他也知道小媳妇是彻底被吓坏了!他也不想再在这满是晦气的地方呆着,他呼了一口气,气息极其粗重,显然也是憋了很久很久。他的手放在了方向盘上,然后拉杆,倒车,将面包车开到道路与路边沟渠的边边,企图避开那可能还存在着的男人。

  “不行!”王娟突然大喊,“咱们往回开,万一前面——”,她话没敢说完,但周智已经明白了她的顾虑,他点头同意,倒车掉头,面包车立刻像是上足了发条似的一路猛冲。

  但面包车仅仅是开了不到三四公里,就被一阵闪光给逼停了,对面驶来一辆蓝白相见的警车,车窗摇下,周智看见露出来的那张脸几乎就要喜极而泣了——贵叔来了!

  贵叔全名周启贵,是山城市枫林区寺后镇派出所的民警,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还有六年就得光荣退休了。周启贵家住在三样村,三样村是寺后镇的下辖村,他是对口的联络民警。之所以和周智认识,是因为周智是他们周家村的人,两人多多少少还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此时,周启贵身旁还坐在一个年轻民警,那民警先一步出声问周智:“大智哥,那人呢?”

  周智这才从声音认出了来人,是同村的周民,他忙回道:“在前面——我们——”

  “你这是要往回走?”周启贵一下子就看出了周智的意图。

  周智面露不安:“我他妈真不知道那是人是鬼!娟子吓得不行,我只好先离开。”

  周智点头,抬手指了指前方:“就在前面?”

  “是,三公里的样子”,周智知道这下子是没法子提前离开了。

  “行!你在前面带路!”周启贵一锤定音,说完便把车窗摇上了,就说话这么会儿,他就感觉桑塔纳警车里冷了不少。

  周民好奇地问道:“贵叔,大智哥不会真撞人了吧?”

  周启贵脚踩油门跟上了周智的金杯面包车,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看了就知道了。撞了人,该怎样就怎样。”

  周民闭了嘴,周启贵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猛将,后来在一次行动中连累兄弟出了事,从那以后,他整个人就开始蹉跎人生,一路从市局刑侦支队给滑落到了乡镇派出所,不知不觉还有六年就得脱掉这身警服了。

  四道光束齐刷刷地射/入这漫无边际的黑夜里,路边是被车灯映照得奇形怪状的树枝,和寒风配合一起上演着一出深夜惊魂。

  “刺啦——”,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金杯车停了下来,紧接着桑塔纳警车也停了下来。周启贵和周民一前一后下了车,走到面包车驾驶位跟前,敲了敲车窗,问面色苍白的周智:“就这儿?”

  周智忙点头,周民举着手电筒大致看了一遍,走回来道:“没见着人啊。”

  “不可能!”周智脱口而出。

  周启贵点了点他,不满地道:“下来指给我看看!”

  周智不太想下车,先前那个男人留给他的心里阴影实在是太大,他确实是有点害怕乐。这副样子落在周启贵的眼中,顿时就招来了他的一顿骂:“瞧你这个怂样,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我和周民都在,你怕个球!”

  王娟听到,有点不满地白了周启贵一眼,到底不敢说什么,只是嘴里咕哝着什么。周智也觉得被这样说的不太挂得住脸,只好下了车,带着两人找那个男人。

  谁知道,一下车确实没见着刚才的那个男人。一阵寒风吹过,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他看着周启贵,有点神经地叨叨:“不会真是遇着鬼了吧!”

  周启贵不相信周智的说法,就算是“鬼”,那也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再怎么都得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放眼望去,视力所及之处并没有人的踪影。他让周民跟着他,把电筒光亮调到最大,两人往前走了几百米,除了发现路上的一道黑色的车轮摩擦痕迹,便再也没有其他发现了。

  周启贵和周民往回走到了车前,周启贵问周智:“你说说先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智此时的神情有点呆滞,折腾了一晚上结果是查无此人,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真是自己眼神问题,听到周启贵问他话,他慢腾腾地道:“我和娟子今天回她娘家,晚上吃完饭,我妈说孩子发烧了,让赶紧回去,所以我俩才连夜开车回去,可是,谁知道.....谁知道能遇上这么晦气的事儿呢!”

  “我看了下你的车,车前没有凹陷,那就是没有撞到人”,周启贵说。

  周智挠挠头,语气不太确定:“我不知道究竟有没有.....”

  周启贵也没再为难他,他和周民再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余情况,便打算上车离开。周智大松口气,迅速地钻进了车里,对王娟道:“今晚真是撞邪了!”

  王娟一直都竖着耳朵听车外的动静,早就知道那男人消失不见了,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男人站在过车窗边,或许她也会觉得这是撞鬼了,可正因为亲眼所见,此时听见周智这般说,她擦有点不放心地问:“你确定那个男人不见了?”

  周智有一瞬间的迟疑,可语气还是肯定地道:“贵叔和周民都沿路看了好几遍,没见着人,算了,管他是人是鬼,我们也算是尽力了,走吧,回去上柱香,怪邪门的!”

  在警车上,周民对周启贵说:“贵叔,按道理说地上那么长一条刹车痕迹,一看就是急刹车,绝对是遇上了什么,才紧急刹车的,不可能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了吧。如果撞着人了,可车头又完好无损,如果没有撞着人,那为啥要急刹车?”

  周启贵点燃一支烟,眯眼吐出个烟圈,无语地回道:“就不能是看见什么了?”

  “可是,大智哥说看见了个男人啊?”周民不太明白,“可那个男人去哪里了?就这么会儿,天又这么冷!不会真是大智哥看花了眼吧!”

  周启贵没搭理他的自言自语,他把车窗摇下一条缝,正准备把烟蒂扔出去,恍惚间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再细细一听,那声音又不见了。

  “周民,把窗户打开,听听。”周启贵神色冷凝了点,一把将车窗摇下来,把头完全伸了出去。面包车上的周智和王娟看见周启贵这怪异的举动,更是莫名其妙。周智张口正欲问两句,就被周启贵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一阵压抑的哭声时远时近,飘忽不定。周智听见这阵哭声,一张脸唰地白了下来,他颤抖着嘴唇,做了几次嘴型都失败了,最后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是他!就是他在哭!”

  周启贵示意周民拿上警棍,两人循着声音慢慢摸索着方向,所幸那哭声并没有飘来飘去,直到走到一簇沙棘林时,那矮趴趴的丛林里蜷缩着一团黑影,黑影传出一阵又一阵啜泣声,那哭声闻之悲怆。

  周启贵蹲了下来,借助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面前的这团黑影其实就是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年轻人。他对着他喊了两声,年轻人没有回应他,喉咙里仍旧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周民直接上前一步戳了下他,这一戳才发现这人几乎是全身都在发抖,不是害怕似的发抖,而是因为失去体温而控制不住的打摆子,他语气很快地对周启贵道:“贵叔,他快被冻僵了......不过人没有死,咱快把他给挪到车上暖和下吧!”

  周启贵赶紧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给年轻人裹上,这时他才发现,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男人,细长的脖颈上是已经风干的血渍,尽管干涸却依旧触目惊心。周启贵简单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在男人身上发现明显的伤口。

  “周民,这人你认识吗?”周启贵一边托着男人的屁股,一边问。

  周民正弯腰等着周启贵把人给挪到自己的背上,闻言认真想了想,旋即摇头:“不认识,应该不是周家村的人。会不会是三样村的?”

  男人不太重,周启贵很轻易地就将男人挪到了周民的后背上,周智站在路边,眼睛不错地打量了好几下男人,几息后才激动地喊道:“贵叔,就是他!就是他!他身上有好多血!”

  周启贵冲着他说:“过来搭把手!人都快冻死了!”

  现在是冬月,正是山城市最冷的一个月,夜晚的气温早已降至了零下十几度,人要是在这样的气温呆一宿,不说冻死也会冻伤!

  周智搭了把手,将男人挪到了警车后排,身上还盖上了厚实的军大衣。三人紧盯着男人苍白的脸庞和脖子、脚板上的血迹,都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