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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红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却出了窗帘，正巧被“幽魂”抓了个正着。
此后的时间里他就呆在“灵堂”里，不受控制地回忆尚暄刚才对他做的事。
他们并没有接吻多久，可嘴唇上的触感仍然鲜明，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摩挲着他的唇瓣，明红还能记起双唇分开时那“啵”的轻响，太叫人面红耳赤。
等他们三人通关后，明红面对尚暄时眼神不自然地躲闪，压根不敢和尚暄对视。
他没办法再当做无事发生，即使结束假期回到学校，也没有调整好。
好在有学习能转移他的精力，明红下课也不出去，就留在座位上做题，可做得乱七八糟的。
尚暄看不过眼，拿着笔点了点明红做错的几道题，“再做一遍，都做错了。”
“好。”明红低着头，几乎要埋进习题册里。
他平时坐姿端正，从不弯腰驼背，现在这幅鸵鸟样一看就知道因为什么。尚暄正欲提醒明红有道题做错了，但他刚稍微靠近明红一些，明红就吓得像弹簧一样立起来了。
椅子在地板上划拉出尖锐的声响，班上同学都看了过来。
“……”
“……对不起。”他低声说。
“没什么好道歉的。”尚暄俯身捡起被明红挥到地上的习题册放在桌上，“你对我发火，和我生气翻脸都没有关系。”
这话尚暄已经和明红讲过一次了，他道：“但不要对我说违心的话。”
可明红自己都没想明白，又如何能诚实地告诉尚暄自己的想法。
他只能慌乱地低下头去，“嗯好，我知道了。”
明红说的“知道”，就是不自觉地疏远。或许他本意并非如此，而尚暄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明红对他的排斥。
比如明鸥邀请尚暄来家里吃饭，席间明鸥感谢尚暄对明红的帮助，“明红和我说了，要不是阿暄帮忙，明红进步不可能这么大。”
“谢谢阿暄。”明鸥举起酒杯，笑道。
明红跟着说了声“谢谢”。
尚暄笑了笑，说：“也因为明红自己努力，我辅导得再好，要是明红不愿意听，那也没用。”
他意有所指，明红前几天借口推了这周的补习，算算时间，他们已经三周没有单独补习了。
明鸥：“阿暄不要谦虚嘛，名师才出高徒。”
“对，阿暄真的是特别好的老师。”明红语气诚恳，面上挑不出任何差错，俨然是位懂礼貌知感恩的好孩子，“这段时间我麻烦了阿暄很多，特别不好意思，也特别感谢。”
他笑得很腼腆，“以后我尽量不麻烦阿暄你了。”
尚暄听了这话却没什么滋味，以他俩的关系说“麻烦”就显得生分了，他说：“没什么麻不麻烦，你就当我乐于助人。”
明红不知听进去没有，他回了句：“学习总归是自己的事。”
“说的也是。”尚暄全无胃口，吃进去的食物像是在发苦。
吃完饭后明鸥让明红带尚暄上楼去玩，明红礼尚往来地带尚暄去了自己的房间。
明红的房间很新，也很整洁，除了必须的家具并没有什么娱乐用的区域。
他敞开大门，像是在防着什么。明红说：“阿暄你随意看看吧。”
“行。”
咔哒。
尚暄顺手带上了门。
明红紧张了一瞬，随即就放松下来，或者说掩饰了起来。
他道：“说起来阿暄你还没有见过麻球吧。”
“麻球？什么东西？”
“是社会实践活动我带回家的猫。”明红说着便往外走，“我把它抱过来。”
尚暄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麻球比之前长大了不少，平时在家里疯跑一阵后就会窝在房间里睡觉。”明红边走边说，“它现在应该醒了，我们可以陪它玩一会儿。”
所以宁愿与猫相处也不愿和我单独待在一块儿？
尚暄道：“为什么叫它麻球？”
“因为它脑袋真的很圆，很可爱。”明红推开已经被麻球占领的健身房的门，麻球一见到明红就扑了上来，尾巴高高翘起，不停地用脑袋蹭明红的腿，嘴里还嗲声嗲气地喵喵叫。
明红顺势蹲下，抚摸麻球的圆脑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麻球，是不是想我了呀？”
麻球嗲气地“喵”了声。
麻球已经抽条了，虽不复从前瘦骨伶仃的模样，但看上去还是小小一团，不够圆润。明红把麻球抱起来凑近给尚暄看，“阿暄，你要不要摸一摸麻球？它的毛摸起来可舒服了。”
“好。”尚暄伸出手，摸了摸麻球的脑袋，并往下抚摸至麻球的颈部。麻球亲人，被撸得呼噜呼噜叫，还主动抬头蹭了蹭尚暄的手心。
尚暄挠了挠麻球的下巴，道：“麻球还记得我么？”
“应该记得你的气味。”明红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手，以免碰到尚暄的手指。他说：“麻球很聪明，会自己开关门，还能听懂我说话。”
“是么，那我多来看看它。”
然而尚暄从那天起就没收到明红的邀请。
以明红事事将人放在心上的体贴个性，既然不提那就说明不想。尚暄倒宁愿明红和他绝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面亲近实则疏离，让他尝到钝刀割肉的痛苦，
这几周明红都没有去尚暄的公寓补习，临到月考前一周，尚暄主动提出和明红划一下重点，明红没有拒绝。
尚暄惯常给明红划了几道例题，但这次他没在旁边盯着明红的解题过程，而是说有事，拿着手机出去了。
他出去了很久，久到明红已经做完了这几道例题，还写了会儿作业。
等尚暄带着寒霜进了门，他身上裹着的寒气冰得明红一个激灵。尚暄随时又要出门的样子，直接站在明红身后检查做题情况。
“这道题，换老师刚教的解法，不要用旧方法。”他俯身点了点一道例题，离明红颇近。
明红闻言重新拿了张草稿纸，按尚暄的要求写下解题过程。而尚暄扫了两眼，就出了房间，过了会儿才重新进来。
明红也没了心思继续学习，他低头看着自己草稿纸上弯曲的字迹，心里有种酸涩的胀痛。
在尚暄检查时，他明知故问：“阿暄，你是有什么事情在忙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进进出出打扰到你做题了？”
“也不是，就是见你出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这样啊。”尚暄拿着笔在明红的解题过程上勾画，抬头瞥了明红一眼，“你不是不希望和我单独相处么？”
明红哑口无言，他心里就是有这种担心，只是被尚暄直接挑明，让他有些难堪。
尚暄见状不由笑了声，“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没什么。”明红转移话题道：“我们继续复习吧。”
“那如果我说我确实想吻你，你会让我滚吗？”尚暄道。
明红捏紧了笔：“……你不要再开玩笑了，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我——”
“不要再说了。”明红打断了他，难得强硬地说：“我今天只想学习。”
好一个“只想学习”。
尚暄真是要被气笑了，与此同时他心中也生出几分不甘来。
他想，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要接受自己的吻？他不想再给明红推开自己的机会。
这个机会却变得很难找，明红躲他躲得更明显了。之前还保持表面上的亲近，现在连表面上的功夫都难以维系。
他以蹩脚的理由取消了每周的补习，不管尚暄同不同意，反正知会一声后就再也不去了。尚暄只得照常回家，尚云峯还奇怪来问，怎么周末不给明红补习了。
都是些小学生似的幼稚手段，却偏偏让尚暄无力且难受，还有点恼火。
度过深秋，海市正式进入冬季，一年走到末尾。
学校发布通知，在全校征集元旦晚会节目。班主任放手让班上同学自己决定，文娱委员在收集了全班意见后，宣布大合唱以三票之差险胜舞台剧。舞台剧派却表示绝对不参加合唱，他们要单独出节目。于是舞台剧派开始在班上拉人，他们最先邀请的人自然是明红。
明红漂亮，好说话，往舞台上一站就倍有牌面。尚暄虽然也帅，但他冷酷无情没有心，根本没办法说动他。
舞台剧派以位置优势夺得先机，率先抛出橄榄枝，说：“只要你来，男主角，不，你想演啥角色都行！”
“而且你要是觉得剧情不行，还可以帮我们改改，我们非常相信你的编剧水平。”
大合唱派不甘示弱，但歌曲已经定好了，也不可能让明红当领唱，看上去毫无竞争力。文娱委员试着去邀请明红，谁知明红道：“我以为我已经在合唱名单里了，原来不在啊。”
文娱委员懵了，“你没答应他们参演舞台剧吗？”
“没，我觉得太麻烦了。”
“那真是——”文娱委员双眼放光，一把抓住明红的手，“太好了！”
明红因此有了更好的理由躲开尚暄，每到晚自习就去参加排练，然而如此过了一个星期，尚暄被班主任安排加入了节目，由他负责伴奏。
明红本以为尚暄会如何如何，但尚暄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琴谱，根本没分给明红一个眼神。
反倒是站在高台上的他自己，眼角的余光总是会投向始终不发一言的尚暄。
或许在尚暄心里没有“折中”一说，一如他指尖下的黑白琴键。
有天家里司机有事，会晚点来接明红，明红排练结束后就回了教室，打算在教室边学习边等。
教室里空无一人，而他身旁的座位放着书包——尚暄还没回家。
明红好久没和尚暄正常自如地交流了，逃避太久连挑起话题都觉得困难。他不再和尚暄一起出校，也就不可能知道尚暄在排练结束后还会留在琴房练习半小时。
他心不在焉地在教室里学习了近二十分钟，一边想着尚暄什么时候来，要不要等，又担心撞上尚暄会尴尬。
好在司机很快打来电话，说已经到校门口了。明红便收拾东西往校外走，临走时他看了眼放在尚暄座位上孤零零的书包，还是选择转身离去。
云层遮蔽月光，教学楼一片静谧。楼梯间的自动感应灯只闪了两下，就暗了下去。
明红走到楼梯间，刚想跺跺脚，可下面楼层的自动感应灯亮了起来，有脚步声逐渐往上——
在这个时间段，会回教学楼的只有尚暄。
明红愣了几秒，转身就往楼上走。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不想碰见尚暄。但其实大大方方打个招呼再简单解释两句是最好的应对方法，偏偏他选了最坏的一种处理方式。
短短几层楼，两个人的脚步声压根就掩藏不住。
楼上的脚步声愈发慌乱，尚暄站在楼梯转角，抬头看向同样处在转角的身影，叫道：“明红。”
那道身影停住了，却不愿面对他。尚暄只能看见一片浅蓝的衣角，听见低低的声音回：“……阿暄。”
“你还没走？”
“这就走了。”
那道身影转了出来，却还是低着头。明红背着书包快步下了楼梯，快靠近尚暄时还有意无意往墙壁一侧躲了躲，但嘴上贴心地说：“你也快点回去吧。”
尚暄停在原地，指尖发麻，也没了力气。
他不言不语地目送明红离去——
明红与他擦身而过，消失在了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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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慌！明天就有重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