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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的包间，江潇把棒球帽摘下来，明红才发现江潇眼圈红了。
江潇戴着禹同光的棒球帽，默不作声地哭了一路。
禹同光还指着自己校服外套湿透的那一块说：“你也太能哭了吧，我才抱了你多久。”
“闭嘴。”江潇凶不拉几地道。
尚暄一边翻看着菜单一边补充：“不可能只是泪水，估计还混了点别的什么。”
禹同光立刻道：“江潇你是不是把鼻涕擦我衣服上了！”
江潇气得又要哭了，“我才没有！”
三个男的里只有明红一个好人，明红给她倒热水，还轻声细语地安抚她：“江潇，先喝点热水吧，润润嗓子。”
江潇像是找到了安慰，挪着椅子坐得离明红更近了些，“明红，还是你最好。”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争这个第一。”江潇吸了吸鼻子，和明红倾诉道：“我就是觉得丢人，本来水平就一般，他们还一个劲儿地夸我跳得好。”
“你是没看到那女生看我的眼神，就像在说‘不过如此’。”
江潇太出名了，又很受男生欢迎。
明红多少也听过有人在背地里吐槽江潇很装，是个女海王。
明红开解道：“可是你已经很棒了，前三就可以拿到名次，你还是第二诶，这本身就是值得庆祝的事。”
明红又拆了包拿了尚暄给他的湿巾递给江潇，“拿去敷一下眼睛吧。”
拿着他的东西给江潇献殷勤，明红还真牛。
尚暄刚想发作，江潇就指使他道：“尚暄，帮我买奶茶去。”
“不去。”
江潇嘴一瘪，作势又要哭：“我都这样了你帮我个忙怎么了。”
尚暄是个冷漠的男人，江潇的眼泪对尚暄毫无作用。他说：“你腿断了走不动路？买个奶茶又没谁看你。”
明红不太赞同地看了过来，“阿暄。”
禹同光看热闹不嫌事大，何况他也有点想喝奶茶。禹同光便乘机告状道：“江潇，尚暄在背后说你坏话，他说你跳高只能跳一米四！明红也能作证！”
面对江潇求证的眼神，明红无奈地点了点头。
尚暄对明红的“背叛”无可奈何，他自知理亏，起身往门外走去，“行，我去买，想喝什么发我手机上。”
他又看向明红，“你呢，想喝什么？”
明红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喝水就行。”
“好。”
见尚暄离开，江潇赶紧抓住机会和明红说尚暄的坏话。
“明红，尚暄是不是对你态度特别差啊？没事，你都认识我和禹同光了，不怕没人陪你玩。”
虽然一开始态度不好，但接触下来才发现尚暄嘴硬心软，十分好哄。
明红笑了笑，说：“阿暄人很好啊，对我也多有照顾。”
江潇完全不信，“是不是尚暄威胁你了？你这么夸他。我告诉你哦，尚暄他这人特小心眼，还看不起人，特别是看不起学渣，他以为自己成绩好了不起啊！”
在海市一中成绩好，那确实是挺了不起。
“成天都拽了吧唧的，拿鼻孔看人，还很装，说什么自己有洁癖。你知不知道他在学校申请宿舍是干什么用的？”
明红点头，“阿暄和我说了，方便他中午在学校午休。”
“屁，他只是想第一时间洗澡！”江潇挥舞着手臂嚷道：“因为他觉得在教室里坐一上午，他身上都是臭味！不然他为什么租了个公寓还要申请宿舍？”
“他还嫌弃我和禹同光，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我俩当朋友。”
江潇说的只是气话，明红却认真替尚暄解释：“当然有啊，阿暄很看重你俩的。如果阿暄有洁癖，还嫌弃你们，又怎么会乐意一直来往呢？他厌恶一个人，连话都不会和人家说，也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不过他有时说话确实挺伤人，这点是他不对。”
江潇沉默了，禹同光却觉得有意思，他问：“明红，你真这么想？”
明红十分确定地说：“我确实这么想。”
“就算尚暄刚开始看不起你，你也这么想？”禹同光笑了声，说：“尚暄现在怎样我就不评价了，但他刚认识你时确实对你不好吧。要不是尚伯伯的要求，他估计懒得理你。”
江潇闻言大怒，“什么？！尚暄他欺负明红了？！不行，等他回来我要打死他！”
禹同光嘴上留了几分情面，但他不相信明红真能对此毫无芥蒂。
明红正面做了回答，依旧坚持自己的答案：“之前是阿暄不对，不过现在阿暄对我很好了。”
虽然好像还是没做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但明红就是觉得尚暄对他的态度大变样，嘴上不饶人，心却很软。
尚暄很快就提了四杯奶茶进来，他们点的菜也陆续上齐了。
见江潇一直不停盯着自己看，尚暄忍不住皱眉道：“奶茶按你要求买的。”
“尚暄。”
“说。”
江潇十分诚恳地问：“你给明红灌了什么迷魂汤？也告诉告诉我吧。”
尚暄：“？”
“明红刚才一直在维护你，我们说你一句坏话都不行。”江潇不服气地道：“但你对明红态度那么差，你不是给他灌了迷魂汤那是什么。”
明红被江潇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没有那么夸张。”
“你看，这不又开始了。”
尚暄十分愉悦，嘴角止不住上扬，在熟悉的人看来他笑得甚至有些荡漾。他把奶茶放在明红面前，顺着江潇的话说：“特意给你买的迷魂汤。”
又问：“怎么维护我了？”
江潇不上他的当，“好以后找我算账是吧？我才不告诉你。”
问明红明红也不说，只稍微透露一点，“反正就说阿暄你人很好啦。”
事实证明尚暄买的奶茶确实是“迷魂汤”。明红本不大喝这些，镇上的奶茶店都是冲泡的，他每次喝都觉得甜到发腻。
但这家店口味偏重，明红吃了些菜后辣得有些受不了，就用吸管喝了两口奶茶解辣。冰凉且酸甜的口感，明红很喜欢，他忍不住又喝了几口，尚暄便揶揄地看着他：“迷魂汤好喝吗？”
一顿饭后，明红已经咕咚咕咚地全喝完了，用行动证明了“迷魂汤”确实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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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比赛在下午进行，尚暄和禹同光休息一会儿后就去了球场。
明红说好了要去看尚暄比赛，江潇觉得无聊，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去的太晚，但尚暄给明红留了“家属区”的位置，体委看见江潇来了更是殷勤，亲自给江潇搬来椅子，热情招呼她来坐。
江潇想到上午自己出的糗，对体委根本没什么好脸色，出于礼貌还是说：“我站着就行了。”
“站久了多累啊，江潇快坐吧。”
江潇便道：“我坐明红的位置就行了。”
明红像是没看见体委给他递的眼色，也冲体委说：“没事，江潇要是累了坐我的位置就好了，你快去准备吧，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体委急了，奈何队员们都开始催他，他不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切，就他这样能追到人才怪了。”
明红笑了笑，和江潇打趣道：“看来太受欢迎也有苦恼。”
“对啊，有时候真是烦死了。”江潇一摊手，说：“受欢迎是我的错吗，我又没求着他们喜欢我。”
明红看得出来江潇还挺为自己受欢迎这件事而得意的，毕竟江潇从小被宠着长大，自身条件又好，有这些小心思也无可厚非。
明红就夸了句，“因为江潇你本来就是很可爱的女孩啊。”
“可我觉得你比我漂亮好多。”
江潇把话题绕到了明红身上：“说起来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来学校这么久，为什么没什么人追你啊？你又漂亮，性格又好，放哪儿都应该很受欢迎吧。”
明红回答说：“我没想过这些。”
又道：“可能我成绩太差了吧，像阿暄成绩好，他就很受欢迎。”
这段时间他和尚暄的关系变得亲近，走在路上经常能碰见脸蛋红红的女孩和尚暄打招呼。
江潇撇撇嘴：“尚暄就那张脸迷惑人，其实性格恶劣得要死，明红你不要妄自菲薄，时间久了大家就会发现你比尚暄更好！”
“不过明红你没转学之前，有人和你告白吗？”江潇又八卦地问。
尚暄是从来不会问这些问题的，明红也不会主动说这些事，所以江潇问起来明红还颇为尴尬。
他诚实地点了点头，“有的。”
“啊啊啊我就说！”江潇眼睛发亮，追问道：“几个？多大？漂不漂亮啊？”
“我记的不是很清楚了，而且那时候都还在读初中，和我告白也只是觉得新鲜吧。”
“才不是呢，学生时代的感情才最纯粹最美好。”
江潇借此机会继续问道：“那明红你之前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明红犹豫了会儿，说：“有。”
“啊啊啊啊啊啊！”
江潇陡然爆发出尖叫，在此时无一队进球的情况下显得十分突兀，周围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连场上的尚暄也喘着气往那边看了眼。
只见江潇兴奋地握着明红的肩，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双唇开开合合，不停地在说着什么。明红身体向后倒，一脸尴尬且无奈的样子。
尚暄移开眼，心想江潇怎么这么不矜持，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
“快说快说！她长得什么样？好不好看？你告白没有？你们在一起了吗？”江潇的提问像连珠炮一样，明红简直招架不住。
江潇转而想到自己问的是“从前”，那现在肯定是不在一起了，她大手一挥，又道：“分手了也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总结经验教训，争取下次更好。”
江潇的问题太多，明红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他只好一个个回道：“没告白，也没恋爱，转学之后我就没和他联系了。”
江潇觉得好可惜，“为什么呀？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你们可以经常聊天呀。”
“他成绩不好，他爸妈没给他买手机，而且我也换了号码，之前那个号码停用了。”
“好吧，那你放假了也可以去找她嘛。”江潇提议道。
明红又摇了摇头，“我外公外婆已经不住镇上了，尚伯伯在市里买了套房子，我转学后不久外公外婆就搬进去住了。我就算回去，也只会去市里找外公外婆。”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空茫，像是又回到了离开小镇的那个夜晚。
“其实我离开那天就知道我们之间没可能了，即使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天天联系，我有时间再去找他，可我不在了，他总会有新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慢慢就淡了，无法回到过去。”
明红看向江潇，轻声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些朦胧好感随着他的离去被永远留在了凋敝的小镇。
江潇快被明红给说哭了，她觉得自己不该挑起这个话题，可又实在八卦，“那……明红，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呀？”
“喜欢哪有什么原因呢。”明红笑了笑了，说：“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吧，他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是非常纯粹的，可以忘记一切烦恼的开心。”
“你现在开心吗？”江潇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会有快乐的时候，明红肯定地回答：“开心。”
江潇这时却意外地敏感，她察觉出明红说“开心”时的语气并没有那么上扬。
所以来海市这几个月，明红多少还是觉得不自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