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刚巧从楼梯口下来, 虽然张靖远声音不大，但她还是听到了张靖远说的话。
她走过去嚷嚷一声：“谁说过普通人对鬼没办法的？明明还有如果国运昌盛，唱国歌也能驱鬼。”
周明闻言眼睛都亮了，愣愣道：“唱国歌也能驱鬼。”
姜迟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其实网上这种说法不少, 只是很少有人会相信, 大多数人遇到鬼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个天师, 再不然就是当作没看见。
姜迟转头看“犀牛”死的那间寝室，莫名其妙的感觉不妙, 她点开手机上的指南针慢悠悠走过去，停在寝室门口，指针也刚好停在正西方向。
张靖远走过来，看到指针的正西方向不解道：“我记得没有哪个阵法是要布置在正西方向的吧？”
他对阵法虽然不是十分了解, 但是年轻的时候还是被师父逼着翻阅过几本关于阵法的书。
姜迟也是，姜礼当时对她说的是, 就算不学阵法也一定要知道有哪些常用的阵法, 这些常用的阵法也许就能在破局的时候起到作用。
她没有在门口多待, 确认犀牛死亡的方向是正西方向之后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而且犀牛的死法也让她瞬间联系到还在五楼待着的徐霏, 她觉得徐霏应该会知道什么。
姜迟来不及跟周明和张靖远说, 直接转身冲向楼梯跑到五楼，徐霏还乖乖蹲在五楼安全出口的门口，旁边牵着徐米米, 脖子上还挂着几只缩小版鬼仔。
姜迟瞬间迟疑, 啊一声, 犹豫道：“这是……拖家带口？”
徐霏还没反应, 徐米米先迅速点头：“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
姜迟瞧瞧徐米米和徐霏之间的亲缘线不置一词。
确实是一家人, 在一起没毛病。
“你之前不是说当时很多鬼在你耳边念叨选人复活的事情吗？你还记得有没有关于方向的词。”姜迟反应过来自己要问的重点，正经道。
徐霏垂头思考，徐米米也转头一直盯着她。
她犹疑，她似乎是听到过，但她不确定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
“好像是听到过，我记得那天我被推下楼，滚了好几圈摔倒那个楼梯的平台，然后就有几只鬼围在我身边说，‘这个对象快成功了，正西方有了，接下来该找正东方的人，也不知道那个人好不好解决，要是再这么麻烦，大人可能要生气’。”
姜迟恍然大悟，跑下几个阶梯，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迅速转头，然后就对上徐霏拖家带口眼巴巴的眼神。
姜迟：……
她咬咬牙，心头滴血但还是掏出符把几只鬼放进去。
“你们先待在这里面，我等会儿到安全的地方再把你们放出来，你们身上的怨气太重了，如果不在五楼你们太容易被天师抓走。”姜迟叮嘱，生怕这几只天不怕地不怕的鬼到处惹事。
她盯着徐霏正经的脸有点不敢相信。
徐霏头点的很快，心中激动但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姜迟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她的当？
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姜迟也来不及思考。
张靖远见姜迟很久没下来还以为是她被什么东西拖住脚步，正准备跑上去，就听到蹬蹬蹬下楼的声音，转眼姜迟已经跑到安全通道，幸好周明提前打过招呼，姜迟这次直接冲进来。
她气喘吁吁道：“东，正东边，苍城的正东边在哪儿？”
周明对于这个地理方面的事情不太清楚，怔怔地转头盯张靖远，却没想到一转头就和张靖远对视上。
两人眼中是一模一样的迷茫。
旁边正在找线索的同事抬头作思考状。
“好像是在二中？”
姜迟来不及解释，直接让周明打电话：“你快打电话让人去二中，二中肯定也出事了！”
旁边的同事不解，还想问问姜迟为什么二中一定会出事，谁知下一秒周明的手机就响起来。
叮铃铃的让这栋楼更加诡异，外面的天还是黑的，时间走到凌晨四点。
“二中也出事了！刚才也是二中保安打电话过来说二中一栋教学楼有血渗下来，渗血的是一楼。”
说到最后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加重，这件事情如果简单就是一个连环杀人案。
但是一中二中的楼层之间的材质他们刚才已经去查过，犀牛才死一个多小时血不可能渗下一楼，尤其是二中现在也发生了一样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慌。
也许很快就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旁边的同事听到对面的话大惊：“你这小姑娘还挺厉害！”
三人很快冲下楼，坐上车就直接向二中过去。
途中姜迟还顺嘴问了一句徐霏下一个方向是哪里。
可惜徐霏也不知道，她的记忆就在那次楼梯之后，虽然她很肯定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死的。
而且关于她是自杀这件事情她一直觉得不对，虽然那段时间她很难熬，但是她一直努力坚持活下去，肯定不会随便放弃生命。
“下一个是正北还是正南？”正巧周明转头问。
但姜迟也只能遗憾摇头：“只能让你们同事正北和正南都去看看。”姜迟没有见过这种阵法。
突然她想到什么，赶紧掏出手机给姜礼发消息。
【全玄学界最后的希望】：小老头，你有没有听过在几个正方向布置的阵法。
姜礼话不多，高冷的甩过来一张图片。
上面是大大的“没有”两个字。
【全玄学界最后的希望】：……
【全玄学界最后的希望】：这事关几个人的性命！
【小老头】：我也没有骗你，玄门确实没有在正方向布置的阵法，邪修就不一定了，但是你也知道。
姜礼没有继续说下去，姜迟已经明白，几年前玄门的极端激进人士把所有关于邪修的书都烧掉了。
据说里面就有邪修自创的阵法。
可惜当年师门正好都在外面，那些书一眼都没看到过，不然怎么说都能记住一点。
哪会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
姜迟现在都开始怀疑，当年那几个“激进人士”不会就是邪修吧？
不过想到有些一见到鬼就是要让那些鬼魂飞魄散的天师，姜迟觉得那些人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稀奇。
“邪修的阵法，我们只能猜测最好只是四个方向，要是这个阵法是要八个方向，那我们……”姜迟严肃，她平时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她也不是一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在她眼前死去。
张靖远和周明内心也沉重，以往还会嘻嘻哈哈，今天则是一直盯着手机等待法医的初步报告。
很快三人赶到二中的教学楼，学校已经临时通知放假，在宿舍的同学也不准出宿舍，一日三餐学校统一送。
虽然网上还没有人说一中的事情，但毕竟都是学校，消息流传的很快，谁能想到上一秒还在讨论一中的事情，下一秒自己学校也出事了。
姜迟穿好鞋套跑上二楼，教学楼早就被围起来，二楼也有很多警察。
死亡的人是一个女子，不知为何这张脸让姜迟想到了在游桂超市二楼听到的“狐狸”。
张靖远和周明也有同样的想法。
法医一边兢兢业业的拍照，一边嘴上念叨：“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两点到三点，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
姜迟凑近，“狐狸”头发上缠着一根红丝线，她蓦然转头问周明：“刚才犀牛头顶有东西吗？”
周明连忙翻开刚才同事发过来的照片，犀牛头顶果然也有一根红丝线！
“这是什么意思？”法医也发现了狐狸头顶的异常。
姜迟眼眸黑沉，心里更加担忧，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如她所料，下一通电话很快就打进来。
“二中的附属中学也出事了！”
这次通话的人都来不及讲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三人又马不停蹄开车过去。
二中的附属中学死亡的人在学校安全监管中心，旁边紧挨着图书馆，而安全监管中心二楼开门就能到图书馆。
这次死亡的人在门边上，血已经流到图书馆，但是并没有渗透到一楼。
“这次是正北方向，那下一个一定是正南。”周明盯着手机嘴上不停的讲话。
张靖远也盯着手机上的指南针，眼眶微红。
姜迟还在观察死者，除了头顶上的红线，倒是真的让她发现另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个人，你们有没有觉得特别像狐獴？如果我们一开始没有猜错的话，可能这次死亡的人外貌都能用一种动物代表。”
那下一个死者会出现在哪里？
还是学校，亦或者是，城南最大的夜市？
虽然已经接近第二天早上，但是夜市的一些火锅店还是人声鼎沸，时不时就能听到碰杯的声音。
而那一句尖叫无疑打破整个夜市的和谐氛围，下一秒大声的“死人了”让本来吃的开开心心的人都开始慌张，
这一次姜迟三人来的特别快，几乎是环卫工报警的同时间就已经到达夜市口。
听到那道清晰的声音，周明赶忙把警笛声拉响安抚人心。
听到警笛声火锅店的人虽然还是慌张，但好歹不像刚才一样慌不择路乱跑，全都乖乖坐到店里，就连刚才跑出去的人也乖乖跑回去坐着。
环卫工被吓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死者的样子也让姜迟几人知道为什么环卫工会被吓成这样。
第一反应，这是人有的脸吗？
死者满脸的伤痕，要不是死者头顶也有一根红丝线，她们都要怀疑这个死者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除了相同的脖子大动脉上被小刀割出深深的伤口，还有红丝线，其他的特征都和另外三例完全不相同。
“这个死者该记录为什么动物？”张靖远迟疑，完全看不出来长相。
“等DNA比对结果出来，看看没有被毁容之前死者的样子。”姜迟的话让张靖远反应过来这不光是在处理有关玄学的事情，还是一个连环杀人案。
不能只想玄学的办法，还有刑警的办法。
“只希望没有下一个死者。”
也许是听到周明心中的祈愿，果然没有电话再打进来，据说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三人赶忙又回到局里。
姜迟的身份是特邀调查员，不得不说在苍城就这点方便，上面知道是有关玄学的事情二话不说就把这个身份证明开出来，要是在其他城市估计要等好几天。
姜迟光明正大的坐在刑警旁边，刚才在一中的同事默默的抬头看一眼，然后低头，再抬头，就这样重复好几次，谁都不敢相信年纪这么小的姜迟是刑警队特邀调查员。
刑警队一直有一个传说，特邀调查员就是解决一些看似很复杂，但是经过她们抽丝剥茧就能抓到嫌疑人的传奇存在。
这次的事情很复杂，且死者跨度十分广。
共同点大概就是死亡方式，红丝线，数据库比对不出的DNA结果，差不多的死亡时间，以及除了第四人的相貌特征。
“刚才确定过，确实数据库比对不出来。”
周明不敢相信：“除非她们都是野人，都活在原始森林自给自足，不然数据库比对怎么可能没有结果？”
“别人没有，犀牛总该有吧？都有证人证明他被收养过，还烧死了自己的养父，这怎么可能也找不到？”姜迟旁边的一个刑警激动道，他们找犀牛找了那么久，之前明明也找到对应的人，但是为什么这次会显示没有。
难不成那个经历只是编造的吗？
“安静！”一声大吼成功震住所有人，“继续讲。”
“而且死亡时间竟然大致相同，他们从城北到城南最快的速度都要半个小时，能把死亡时间维持在相同的时间段，那说明这件事情是团伙作案。”刚才讲话的人很快找到状态，继续分析。
还没等他们讨论出结果，法医的报告被拿上来。
“死亡原因都是小刀割伤脖子大动脉，四名死者都不是被冰冻过或其他处理才导致的死亡时间段相似……”
看到验尸报告会议室的刑警都沉默，饶是见识过很多大场面的刑警队队长陆明华都忍不住捏捏眉心。
姜迟还在认真研究几个死者摆的方向，按照死亡地点的方向比对地图摆出来，死者的脚尖都指向城中心公园！
“马上派人去城中心公园盯着！”
姜迟自告奋勇举起手：“我也去！”
陆明华瞥一眼，特邀调查员没有限制，他就算不想答应也只能答应。
姜迟也不只是为了调查这一件事，还有万一那些邪修搞什么手段，只有普通人万一出了什么事都没办法解决。
姜迟跟着几个刑警队的同事认真的守在中心公园门口，恰巧那个在一中说二中在正东方的同事也在。
时间慢慢到了早上七点，中心公园来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来锻炼的。
“光等在这里也不是事啊，我们谁进去守？”刑警紧盯门口，想到另一个注意，万一那个人一直在中心公园那不是白等了？
姜迟趴在车窗上，外面出现一个人就盯着，不知道盯了多久，她眼睛都开始酸涩，正准备抬手揉眼睛就发现一个熟悉的人走进公园。
这不是她同桌吗？
姜迟吃惊，据说裴青舟是住在城西二中旁边来着，怎么会大老远跑来中心公园？
而且城西不是没有公园，如果没有过来倒是还合情合理，有公园还要大老远过来就很奇怪。
而且不知道时不时她的错觉，她觉得裴青舟身上的阴气比一开始她看到的时候重了很多。
也不知道他最近跑哪儿逛了，能染上这么多阴气。
裴青舟慢慢走进中心公园，他会来这里还是因为昨天晚上接到的电话。
他是离异家庭，一直跟着妈妈长大，昨天晚上他那个从他出生就一直没见过的爸爸说想见他，他妈妈也同意就答应过来了。
“那个人我认识，我跟着他进去。”姜迟见裴青舟已经快要走进去，急急忙忙跑下车。
几个刑警没有讲话，只是又下来一个人伪装成普通的市民也一起走进去。
姜迟冲上去拍拍裴青舟的肩膀，兴奋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裴青舟眼中带着疑惑，但还是缓缓道：“我来找人。”
“哦……好吧。”姜迟佯装迷路一直跟在裴青舟后面。
裴青舟走一步，姜迟跟一步，到最后裴青舟无奈转头：“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姜迟可怜兮兮的瘪着嘴：“我迷路了。”
“我一直都挺路痴的，之前都是跟着别人走的。”
裴青舟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语气中带着一点生气：“跟着别人走？你不怕那是个坏人看见你跟着他故意把你拐到偏僻的地方卖掉吗？”
姜迟嗫喏，挠挠头继续想借口：“我不是随便跟着的，我都是跟着好人走，比如你就是一个好人。”
裴青舟没有因为姜迟的夸赞就停止生气，他以前只觉得姜迟有点熊孩子属性，但是没想到还是个不太聪明的熊孩子！
【难道偏要我和你说我确实迷路了，但是我是跟着刑警来调查命案的，等会儿就会有人接我走吗？】
裴青舟：…………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不过，命案？
姜迟还不止天师一个副职？
【可恶，只有一个中心公园其他的什么线索都没有，这中心公园那么大不是大海捞针吗？】
裴青舟淡淡道：“你先跟着我走，等会儿我办完事带你出去。”
姜迟点点头，好奇问：“你要去办什么事？”
“找我……父亲。”
听语气姜迟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裴青舟和他爸关系不太好。
而且裴青舟会过来还是因为他爸爸。
【这也太巧了吧？！也不知道他爸是什么时间给他发的消息。】
“今天早上凌晨三点多钟他给我发的消息。”
【更巧了！】
【裴青舟他爸不会就是什么邪修吧？故意把裴青舟搞过来就是当祭品。】
裴青舟佩服姜迟的脑洞，但是他不信玄学这种东西，只觉得这些都是巧合。
“裴青舟！”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姜迟和裴青舟同时抬头，讲话的是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人，好像见不得阳光。
“我是你爸的朋友，你爸现在忙，让我来接你过去。”
裴青舟：……？
姜迟：……？
【这是什么理由？我从会讲话就不信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