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好吧?”樊芒试着分析:“您或许觉得只要夫人不信就行, 可在外人眼中,您就是道德败坏,夫人就是被当成玩物戏耍。”
“任由鹿悠娴闹下去,会对您和夫人的名誉相当不利。”
见老板迟疑, 樊芒对着他最近摸到的软肋狠狠戳下去:“夫人的事业刚有起色, 这时候身陷舆论漩涡,怕是重创啊。”
“联系王总。”宋砺点点照片里的男主角:“别做太刻意, 想办法让他知道这个消息就行。”
樊芒立刻明白宋砺的意思, 应声走出办公室。
事情的性质从鹿悠娴连发两条造谣微博起就开始转变, 他们无法证明强迫之事是假, 再加上鹿悠娴已经煽动起网友情绪, 此时澄清会被说成狡辩, 发律师函会被说成虚张声势。
在这种情况下, 只有把照片里的另一位当事人拖下水,让其出面解决,才能从根本上化解危机。
王总作为老一辈的传统企业家,平日并不接触网络, 樊芒知道让对方从知晓情况到做出反应需要一定时间, 于是先动用人脉,放了点鹿悠娴的“猛料”。
不单是为了转移集中在“宋砺”身上的骂声,更是为了给王总递刀,提前送上惩治鹿悠娴的证据。
很快,有大v爆出后台投稿, 一位自称鹿悠娴高中同学的人声称其在学校是霸凌惯犯, 并附上视频。
高中时期的鹿悠娴已然掌握高超的化妆技术, 盯着张看起来气势十足不好惹的脸,带着几个男生跟班, 把身形瘦小面容乖巧的女同学逼到墙角威胁。
爆料视频大概出自某位跟班之手,画面和内容都十分清晰。
“离他远点儿,听见了吗!”鹿悠娴一把扯住女生的头发,恶狠狠道:“我看中的男生不可以喜欢别人,你要是识相,最好明天一早就拒绝他。”
被欺负的女生痛得双眼紧闭,说不出半个字。
鹿悠娴厌恶地甩开手,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乖乖女,自以为学习好就了不起!凭什么那些帅哥学霸都喜欢你们这种?难道我不好吗?”
说完,她翻了个白眼,抬抬手,带着跟班们扬长而去。
大v的粉丝体量超过千万,爆料发出不久,便获得极高关注。
起初有不少理中客在评论和转发区控场,说这世界上没有完美受害人,鹿悠娴固然曾经有错,但不能以此抹平她在合照事件中受到的伤害。
可大v的爆料只是开始,如同蝴蝶轻微煽动翅膀,引发后面的一系列反应,最终变为山呼海啸。
鹿悠娴的高中同学一个个站出来,或是投稿,或是亲自爆料,讲述当年经历的霸凌事件。
从拉帮结伙刻意冷落的精神折磨,到拳脚相加的□□攻击,每个爆料都附上能够证明当事人身份的学生证和愿承担一切言论后果的说明。
公众的注意力被逐渐转移,看着被霸凌者字字泣血的口述,原本对鹿悠娴怀有同情的人再说不出半句维护之言。
触目惊心的爆料一直持续到晚上,立场不同的人来回争吵,把鹿悠娴推到风口浪尖,倒是让鹿悠然和宋砺美美隐身。
在此期间,宋砺一直看着直播,从弹幕得知鹿悠然似乎并未知晓此事。
晚上八点,距离直播结束还有一小时,鹿悠然带崽回到住处,瘫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好累。”宋知宴摸摸自己瘪下去的小肚子,扭头对后妈道:“农民好辛苦,窝们不能浪费食物。”
鹿悠然jsg翻了个身,捏捏崽的鼻子:“对呀,宴宴真是个善于思考的宝宝。”
“窝坠棒!”崽给自己竖起大拇指:“窝还很会分享!”
知道鹿悠然中午发了关于自己的微博,宋知宴忍不住想要看评论区的表情包,于是蹭到鹿悠然旁边,趴着问她:“今天姨姨们有夸窝莫?”
“应该有吧。”鹿悠然的网瘾这会儿也蠢蠢欲动。
但眼下还在录制,按道理不能拿手机,鹿悠然面上闪过一瞬失落,和崽商量:“我们等录完节目再看好不好呀?”
“好~”宋知宴乖乖应声。
[我现在看着悠然和崽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就心疼,好希望节目一直录下去,悠然永远拿不到手机,不知道那件事。]
[怕是已经知道了吧?刚才悠然好像有点失落,也不让崽看手机。]
[悠然才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她从来都不是会被这些击倒的人!]
[吃了一下午鹿悠娴的瓜,再回来看悠然,真的对比明显。]
[虽说姐妹俩都爱打人,但性质完全不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说老丑男移情别恋对悠然是好事,省得悠然被烂人纠缠!]
[弹幕都别丧,咱们唱好日子!]
最后两条弹幕点醒不少鹿悠然的粉丝,大家瞬间打开思路,转悲为喜,恨不得替自家正主放两挂鞭炮,还跑到微博发起抽奖,庆祝悠然脱离苦海。
宋砺看着满屏的转发和加码,深深被“悠然独美”的字眼刺痛,大步走出办公室,来到特助工位,屈起手指,轻扣桌面。
樊芒忙的焦头烂额,看到老板,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
宋砺难得急躁:“王总知道了没?”
“快了。”樊芒提心吊胆地回答:“再有一个小时就差不多。”
“尽快。”宋砺扔下句话,回到办公室。
下午的农活对三岁幼崽来说还是太重,宋知宴没撑到直播结束便沉沉睡着。
鹿悠然给崽盖好被子,听着崽浅浅的小呼噜,不知不觉便熬到直播结束。
固定机位全部关闭,鹿悠然找工作人员要来手机。
“让我看看鹿悠娴又在整什么活。”她靠在床头,摆好舒适的吃瓜姿势,解开屏锁。
右上角电量显示仅剩百分之三,鹿悠然叹了口气,决定先去行李箱里找找充电器。
还没来得及动作,宋砺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鹿悠然忽然起了玩儿心,想吓唬吓唬对方,接起电话,抢先躲过话语权,佯装生气道:
“听说你和鹿悠娴被爆亲密合照?”
说完,鹿悠然捂住嘴巴憋笑,等待对方的回答。
可半分钟过去,听筒里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儿?都不辩解一下的吗?鹿悠然蹙起眉头,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一看,气得捶床——
自动关机?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啊!
“充电器充电器。”鹿悠然冲到行李箱旁,叭所有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最终悲伤地坐在地上。
她出发前检查了三遍随身物品,唯独忘记还有充电器这回事!
颓废了三分钟,鹿悠然把手机扔到行李箱里,打着哈欠回到床上。
“算了算了。”她盖好被子,把睡成一团的崽搂过来。
反正宋砺肯定知道她在演,不会真的被那句质问吓到。
然而事实是某人并没有那么淡定,被挂掉电话后,反复重播通话记录最上方的号码。
站在落地窗前,听到第十次“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冰冷提示,宋砺揉揉剧痛的额角,确认自己被鹿悠然拉黑。
办公室门被推开,樊芒喜气洋洋,边走边说:“老大老大,王总已经在采取行动……”
后半截话被浑身冒凉气的人冻在喉咙里,樊芒及时收声,来到宋砺身边,探头探脑:“老大?”
“她生气了。”宋砺语气淡淡,分不清在自言自语还是什么。
“谁?”樊芒脑子转不过弯:“夫人吗?可是她应该看得出……”
“万一她没看到那张照片呢?”宋砺打断樊芒的话。
樊芒瞬间感到巨大的疲惫,抬头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十五分,他家老板正式被确诊为恋爱脑。
“夫人的冲浪强度那么高,不至于不知道啊。”樊芒劝慰道:“或者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忙着录节目,没看到照片,那她肯定知道鹿悠娴的为人吧?怎么可能相信您和鹿悠娴有什么啊?”
宋砺盯着脚下的城市夜景,沉声道:“我觉得她不知道,并且信以为真。”
“为啥?”樊芒实在被智商下线的人气得不轻,抛开上下级关系,按住宋砺的肩膀狂摇:“老大你清醒一点!”
宋砺拂开他的手,认真分析:“刚才她接起我的电话,第一句便是质问,然后挂断拉黑,拒绝听我解释。”
“所以可能她并没看到照片,是通过旁人知道这件事,并信以为真。”
“至于鹿悠娴的人品。”宋砺微顿,再开口时带着点心酸:“说到底,她可能也不是很相信我。”
“老大别急。”樊芒试图稳住这个恋爱脑正在发作的人:“一会儿王总发了澄清,我叫节目组的人去给夫人说清楚就行了。”
“保证您明早之前就从黑名单里脱身。”
“我不想等那么久,何况她未必听得进那些转述的澄清。”宋砺似乎下了决心,抬脚往外走。
“老大?”樊芒小跑着跟上:“您要干嘛?”
宋砺按下电梯:“准备直升机,即刻前往榕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