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见星推脱不过, 只能就着他喂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然后拿过来:“我自己吃。”
周青山往她腰后垫了个枕头,让她倚起来更舒服一些。黎见星咬着苹果, “咔嚓咔嚓”的声音回荡在病房, 她
余光瞥见门口的陆景淮, 惊疑地挑起眉梢:“你怎么来了?”
视线挪到他身旁的宋天材身上, 宋天材摊手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
“这不是欣赏我们的睡美人来了吗。”陆景淮迈开长腿来到病床旁, 不动声色地将周青山挤开, 双手抱臂, 促狭地打量着她:“我该夸你厉害还是夸你厉害呢?把自己饿晕的女明星,你倒是头一个。”
周青山视线一凝, 只见寒光一闪, 他手中的水果刀便已经架在他脖子上:“大胆!竟敢对陛下出言不敬。”
陆景淮面不改色, 甚至还反唇相讥:“要你管?”
两人虽然才初次相见, 之间的氛围却是水火不容。
“住手。”黎见星道。
锋利的刀刃离陆景淮的脖颈更近了, 眼见就要出血时,她急忙起身挥掉周青山的胳膊。
好在他脖子上只是多了道红痕, 黎见星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训斥道:“都说了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
“身为陛下最信任的御前侍卫, 有人对您出言不敬,我不能坐视不理。”周青山咬重了“最信任”两字,像是刻意说给谁听的。
陆景淮终于正视他, 目光挑剔地像是在看货物一般, 嗤笑道:“御前侍卫?方导未免也太仁慈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剧组。”
“你说谁阿猫阿狗呢?”周青山指着他怒目而视。
陆景淮毫不畏惧:“谁应说谁。”
“逆贼!”
“小狗!”
他们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搞得宋天材想劝架都劝不住。
黎见星只觉得耳边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叫,磨了磨牙,阴恻恻地出声:“你们两个……还要在我的病房里吵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陆景淮和周青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冷哼,又相看生厌的地挪开头。
“周青山,你离他远点,站到那边去。”黎见星指向墙壁,周青山还想辩解,被她一个眼神吓了回去,失落地拖着脑袋面壁思过去了。
与他的闷闷不乐相反,陆景淮抬头挺胸,看起来志得意满。
“还有你。”黎见星同样没什么好气,他瞬间耷拉下眉眼:“是他先动的我,你看,我脖子都快出血了。”
他委屈地弯腰凑近黎见星让她看自己颈上的伤口,狭长的丹凤眼直勾勾注视着她,瞳仁漆黑,不放过她面上的分毫表情变化。
两人近在咫尺,黎见星看向他鼻侧的小痣,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视频里看到的他腹肌上的痣,五指瞬间收拢,连自己想说什么都给忘了。
偏偏陆景淮还压着嗓音:“星星,我很疼诶。”
她像是受到了惊吓般尖叫出声,心慌意乱地推开他的肩膀,双手在空中举着,语无伦次:“不是,你终于彻底失心疯了吗?还是来之前没吃药,怎么突然间这么奇怪,还叫我星星,太恶心了吧?精神科出门左拐坐电梯六楼就是。”
陆景淮倒退了几步,随后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推我?你竟然推我?刚刚你都没有这么对他。”
他语气激动地指着墙角的周青山,后者威胁般朝他竖起拇指在脖子前画了个弧度,示意他会被自己砍头。
在黎见星看过来之际,他迅速回过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跟他能一样吗?”黎见星道。
“我跟他哪里不一样了?”陆景淮更恼火了,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气得黎见星直接把手中的苹果砸向他,谁知陆景淮徒手就接住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怒气冲冲地往厕所走,途径他时留下一句:“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他?
陆景淮周身的空气很压抑,使劲啃了口苹果,目光瞅向果盘里全都被削了皮的苹果上掠过,一想到这些都是周青山削的,喉间便溢出一道耐人寻味的笑声。
心里冒泡的岩浆般不停泛着酸水。
宋天材往一旁挪了几步,然后在鼻子前挥了挥手。
他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醋味?
高级病房里都配了独立卫生间,黎见星刚碰到门把手,忽然想起:“橙子呢?”
从她醒来后就没看见橙子,她左顾右盼,一边推门而入,一个人影陡然撞到她身上,吓得她毛骨悚然手舞足蹈。
“我在这呢。”
“谁!是谁要害朕!”黎见星胳膊交叉挡在身前,定睛一看,原来是橙子,她有些匪夷所思:“你一直都在这儿?”
橙子双眼肿胀,显然是刚哭过,黎见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黎姐,还好你没事,你不知道你在剧组里突然晕过去有多可怕,我还以为你是被我气晕的,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叫你……”
“噜噜噜!”黎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的嘴,然后提高音量盖过她的话,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强行把她押进厕所。
橙子茫然地眨着眼睛,黎见星松开她,道:“这么多人呢,你还敢说。”
橙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哦对,我不该说的。”
她拍打着自己的嘴巴,并且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黎见星道:“不管你说不说出去,你先出去行吗,我要上厕所。”
橙子悻悻地离开厕所,然后出去看了眼外面。
“记者还是没走吗?”橙子摇头,宋天材眉心紧锁:“他们一直在这也不是个事啊……”
“你们没有保镖吗?”陆景淮道。
按理说像黎见星凡事都喜欢大张旗鼓的性格,出门不可能不配保镖。
宋天材解释道:“之前那些保镖都被安排到别的明星身边了,新的还没来得及找,周老师根本没带保镖。”毕竟他自己就能一打三。
周青山可算找到说话的缝隙,倨傲道:“陛下身边有我就够了。”
宋天材附耳向他解释了周青山的情况,陆景淮凤眸紧盯着他,直把周青山看得浑身发毛。
“你不是想向你的陛下效忠吗?”
他警惕地捂住胸口:“你想干什么?”
“你的陛下现在被外面那些人堵到病房出不去,你出去把他们引走。”陆景淮颐指气使,把黎见星的外套扔到他怀里。
“凭什么是我?”
“陛下身边不是有你就够了吗?”陆景淮耸起肩,“难道你那些话都只是嘴皮子上说说,根本不是真心的。”
周青山一时凝噎,但他也没被冲昏头脑:“我的身高跟陛下相差甚远,外面那些人又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端倪,让她去岂不是更合适。”
他阔步来到橙子身前,垂首端详着她,“虽然比陛下低了一些,但体型差不多,这位……橙子,你愿意帮我吗?”
橙子还是头次和偶像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心底不禁小鹿乱撞,连他说什么都没听清,毫无理智地一口应下。
“好啊好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陆景淮道:“光她一个人,外面那群记者肯定不会相信,你、宋天材都跟她一块出去,然后分开走。”
宋天材和橙子都没意见,周青山问:“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跟星星在一块,带她换个病房,只要她不在这个病房,那些记者找不到她,就不会再来了。”
“不行,我不放心你跟陛下单独在一起。”周青山想都没想地反驳,陆景淮道:“不放心我,难道要让你跟着星星啊?”
周青山义正严词:“有何不可?我可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对陛下的心日月可鉴,岂是你这种逆贼能懂……”
宋天材直接上前强行把他拉走了,周青山还不情不愿地垂死挣扎:“你推我干嘛?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陆景淮不屑地扯动唇角,给了他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直到房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周青山的声音,他才不疾不徐地拽过椅子,在病床旁坐下,双腿交叠,泰然自若地吃着苹果。
洗手间里响起哗哗的水声,随后黎见星擦完手从里面出来。
“走吧。”
“去哪?”他换了个方向,反坐椅子,下巴枕在手背上。
“不是要换病房吗?我在厕所都听到你们说的了。”黎见星过去想要收拾东西,“快走吧,一会那些记者反应过来再回来怎么办。”
“哦,那是说给他们听的,我们不换病房。”陆景淮抓住她的手腕,说的云淡风轻:“我已经跟医院打电话投诉了,他们会加强保安,不会轻易放记者进来的。”
黎见星动作一顿:“啊?是骗周青山的?为什么?”
“因为想和你单独相处啊。”陆景淮满脸理所应当,黎见星眼球向上翻,嫌弃地甩开他,脱鞋上床:“少来,你就是看他不顺眼,扯我干什么。你对待病人还不能友好一些吗?”
陆景淮扭过身来:“谁是病人?他?我眼里的病人只有一个,在我眼前呢。”
“他撞坏了脑子,才会把我当成他的陛下,怎么一点容人之心都没有。”黎见星一边吐槽一边解开手机,按照外面那些大动干戈的记者来看,她这次八成又要被挂到热搜上群嘲了,不知道又会被编撰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可当她打开微博,却发现没有一条热搜跟自己有关。
在搜索栏里输入黎见星三个字,出现的关联词条也都是夸她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不可置信。
陆景淮扫了眼她的屏幕:“夸你还不好?我听说你是因为减肥过度被饿晕的,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瞅着黎见星的小脸直摇头,黎见星怎么可能承认是被饿晕的,色厉荏苒:“胡说,我那是拍戏太累了,忘记吃午饭了而已,这是谁造谣的?我要起诉他。”
“宋天材和我说你一天只吃一顿饭,难道不是为了减肥吗?”
“减肥?哈哈哈,真的,我要被你笑死了。”黎见星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拜托,我天生丽质,需要减肥吗?倒是你,手里的权利都快被你姑姑夺走了吧?你这个总裁做的真憋屈。”
陆景淮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把苹果核抛到垃圾桶里,拍了拍手:“你非要这么说是吧?那我们打个赌。”
黎见星跃跃欲试:“好啊,赌什么?”
“一个月内,你没有按时吃一日三餐,就说明你是为了节食减肥,根本不算天生丽质,算我赢。”
“那要是你输了呢?”
“老规矩,谁输了就对对方言听计从,直到对方心甘情愿地说出不让你听话了。”
他们以前就打过类似的赌,赌黎见星月考能不能考进前一百,黎见星输了,然后就被他百般使唤,可谓是受尽耻辱。
这次她定要一雪前耻!
黎见星冷笑:“那你输定了!”
两人对峙的眼神中产生一股电流,如果橙子在这的话,一定能看到半空中闪现出“噼里啪啦”的火光,都是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