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安静一瞬, 在消化高焰的问题。
罗珊珊最先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问题？能不能问些有价值的？”
“我就问。”高焰说，“我赢了，我说的算。快回答。”
李多美他们的眼神往江肆身上瞟, 许宁夏也有些好奇。
好奇高焰为什么问这么一个问题, 也好奇江肆会如何回答，还好奇……
“江肆哥哥有喜欢的人啦？”吃着芒果的李多亮忽而问了句，“谁呀？”
这一问, 场面再度陷入安静。
可这次的安静和刚刚不同, 大家是这才意识到高焰这个问题的潜台词是默认江肆有喜欢的人了。
这下罗珊珊顿时瞪大了眼睛, 等着答案。
江肆瞥了高焰一眼, 高焰冲他挑眉，心说机会难得, 兄弟你可千万把握住。
江肆收回视线，眼睛不动声色擦过某人的脸, 神色淡定的和在医院听病人说病情一般。
过了快半分钟,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 声音一如往常清冷低沉地说道：“别走。”
“什么？！”
李多美、高焰、罗珊珊，三人异口同声。
“说的什么？”罗珊珊皱着眉, “别走吗？我没听错吧？”
李多美听的也是这个, 但又觉得不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就连李多南也怀疑。
还是局外人李多亮小朋友说：“就是‘别走’。”
罗珊珊不理解, 说这算什么答案？吵着让江肆重说。
许宁夏揉耳朵，嫌弃她大呼小叫，但心里也同样不解。
别走。
什么意思呢？
要是江肆有喜欢的人，应该是还没告白吧, 不该先说我喜欢你吗？
而江肆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个答案，任由身边人一个个望眼欲穿, 也不再多说一个字，只默默喝茶。
唯独高焰微不可见地啧了声，感叹带不动，真是带不动。
吃完饭，大家说好去乌里河的集市逛逛。
所谓集市，就是一条长街，一侧全是小商贩，中间是大块的石板路，旁边是乌里河。
夜里的乌里河有着安详的美。
商贩亮起的灯光，照的河面波光粼粼。
一座弯弯的石桥好似定格在人间的彩虹，虽没有绚丽色彩，却与河水浑然一体，不可分割。
李多亮想玩射击游戏赢赛车，罗珊珊也看中一只小狗玩偶，两人在那里厮杀，李多南他们陪着。
许宁夏对这没兴趣，见前面有卖手工艺品的，过去看看。
一个线勾的玫瑰花钥匙扣就挺不错。
“喜欢？”身边的人问。
许宁夏放下钥匙扣，又看看，指着另一个说：“我喜欢山茶花。”
江肆轻轻一笑。
两人在摊位这边花了挺长时间。
许宁夏慢慢挑，江肆站在一边静静等，两人看着好像没什么联系，却又隐隐有着不用言说的默契。
挑的差不多了，许宁夏准备结账，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生红着脸说他来买单。
“姐姐别误会。”男生看着许宁夏，脸红的更厉害了，“我、我就是，能加你个微信吗？”
看言谈穿着，男生必定不是九云人。
九云虽然不是什么大热景点，更吃不上旅游红利，但也是有个别游客会来这里看看的。
眼前这位估计就是热衷旅游的大学生。
他伪装的很好，看起来很像腼腆小奶狗，是奔着姐姐喜欢的类型去的。
只是真腼腆的男生不会直勾勾看着女孩，遇到让他们心动的，他们的目光是闪躲的。
而这位一边红着脸，一边眼里带电，演技实在是差。
许宁夏看着“纯情”小男生，眼风扫过站在摊位边的某人。
这人是万年不化的冰雕，气势不是一般的强，这会儿也看着男生。
那样子用来吓唬人正好。
许宁夏有了主意，无辜地眨眨眼，惋惜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知道我男朋友同不同意。”
说着，过去挽起了江肆的手臂。
江肆定住。
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女人，以及她抱着自己手臂的手。
许宁夏166的身高，算是中等，可站在189的江肆身边，就变成了很娇小的一只。
像软乎乎的布偶猫撒娇似的靠着他。
江肆喉结微滚，快速移开视线，转回去看向男生。
这一刹那的间隙，男人眼神里刚才还略带无措的慌乱登时变成威严压迫。
男生头皮一麻，道歉：“我还以为你们不是……对不起！”
说完，麻利跑走了。
瞧那胆小怕事的样子，许宁夏笑的得意：和我斗，我没谈过还没看过别人被骗过么。
“你……”
“啊？”
许宁夏看回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收。
见江肆视线向下，她也跟着。
看到还挽在人家手臂上的手，许宁夏立刻松开，忙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
话语间，两人拉开两拳的距离，各自站着。
许宁夏握了握手，仿佛手心里还烧着那人皮肤上的温度。
江肆则镇定如常，手臂却过电似的，淌过一阵阵的酥麻，颤的他心跳加快。
卖东西的阿婆本来还高兴有客人光顾，结果磨蹭到现在，一毛钱没给她不说，她摊位前还多了俩门神。
“阿哥阿妹，买不啦？”阿婆说，“都是好货哇。”
他们这才回过神，江肆先一步去付了款，接过袋子，顿了顿，递给许宁夏。
许宁夏低着头拿过去，继续往前逛。
月亮倒映在河面。
平滑的圆被水波推的弯弯绕绕，像人心底整不平的绮念。
许宁夏攥着山茶花钥匙扣，纠结着开口：“那个男生应该是个海王，所以我就……”
“嗯。”
“你……”
“要坐会儿吗？”
河边正好有张长椅，挨着小桥。
许宁夏没意见，和江肆坐下，顺便等等李多美他们。
一静下来，许宁夏就不得不想起刚刚。
思量再三，觉得也是矫情了。
她和江肆也不是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摸下手臂，有什么难为情的？
再者说了，某人都有喜欢的人，她可比他纯洁，感情一片空白呢。
想到这里，许宁夏的好奇心再次被吊起。
“你喜欢的人离开你了是吗？”她问，“念大学的时候？”
江肆没想她突然提起这个。
看着身边真诚发问的女人，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哪怕只是撕开一个极小的缝隙，就会汹涌地向她倾倒而出。
可他也知道，他不能泄露一个字。
江肆抓紧了长椅边缘，看向前方，淡声说：“不是。”
“不是大学期间？”许宁夏惊讶，“那你是和你……同事？不会是患者吧？”
“不是。”
“那你是什么……”
看到江肆淡漠的眼神，许宁夏闭上嘴。
好吧，她也八卦了。
但江肆这样的禁欲典范会喜欢上一个人真是蛮神奇的。
会是什么样的女孩呢？
大概是那种非常温柔，善解人意，也和他一样优秀的人吧。
许宁夏不觉咬了咬唇，盯着前面的一块大石头发呆。
江肆猜不到许宁夏在想什么。
但肯定不会是为他喜欢谁而在意，她一向如此。
大概率是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有些小脾气。
心底生出习以为常的落寞。
江肆知道如何克制，指着前面一个卖西米露的摊位，问她想不想尝尝？
许宁夏看都没看，不怎么高兴地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吃货是吧？”
“没有。”
“动不动就让我吃，这都几点了？还吃！我胖了，你能替我减肥吗？”
“……不能。”
“那你让我吃？”
江肆张张嘴，思路有些混乱，但还是诚恳地说了句抱歉。
认错倒是快。
许宁夏不吃这套，摆弄着手里的山茶花钥匙扣，想起什么来。
她拉开挎包，拿出里面的防.狼警报器，上面留有放这种小挂坠的地方和线绳，正好可以拴上这朵山茶花。
许宁夏着手去弄，但她掰不开钥匙环。
九云人民不愧都是实在人，这个钥匙环比一般的要紧好多，做工是一点不偷工减料。
“我来。”
许宁夏停下动作，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本想冷他一会儿，但又想着白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便递过去，语气不忘凶巴巴一些：“别弄坏了。”
江肆点头。
他拿走钥匙扣，许宁夏都没见到他动，山茶花就取出来到了他手心里。
许宁夏看得一愣一愣的。
就他这轻松架势，搞得好像她故意装茶，让他帮自己似的。
“是不是我已经弄松了，所以你一下就打开了？”
许宁夏给自己挽尊。
而这个是不是，江肆无法回答，因为他也就是碰了下，钥匙环就开了。
他把山茶花拴到报警器上，还给许宁夏。
许宁夏五味杂陈地接过去，咕哝：“劲儿真大。”
江肆没听清，稍稍靠近，低下头：“嗯？”
他这不经意的一声低吟，就在许宁夏耳边，好似大提琴琴弦颤动，一声过后震荡起层层余波。
许宁夏觉得耳朵痒痒的，缩了下脖子，小声说：“我还想去前面再看看。”
她率先站起来，整理衣服时，眼睛瞥到斜对面站着的两个女孩。
那两人举着手机冲向江肆，窃窃私语的样子，不难让别人看出她们想干嘛。
许宁夏眼里划过一丝狡黠。
“我自己过去就好，你在这里歇着吧。”许宁夏说，“这样等多美他们来了，也好看到我们。”
江肆张口想说什么，许宁夏又说：“还有刚才海王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关系，你不用……”
“你要是有什么，我也会帮你的呢。”
这话什么意思？
江肆疑惑地看着女人，就见她无害地笑了笑。
而等她走了没十秒钟，两个女孩就过来围住了他，要合照。
江肆：“……”
看看在前面挑东西的许宁夏，江肆有些无奈地说：“抱歉。”
“你是不是怕你女朋友不高兴啊？”女孩说，“我们没别的想法，就是看你长得……太帅了。”
江肆还是拒绝，女孩却也不放弃，说可以和许宁夏解释。
许宁夏这时过来了。
想到她刚才说的可以帮他，江肆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手臂垂在身侧。
许宁夏走到江肆身边。
手里拿着刚买的西米露，故作不知情地问：“怎么了？”
女孩解释一番，请求：“我们真就是觉得这颜值太绝了，又是在九云这么远的地方遇见，想留个纪念。所以……小姐姐，如果可以，我们也想和你照。你和男朋友好般配啊！”
许宁夏礼貌地谢谢夸奖，之后看向江肆。
江肆舔了下唇，刚稳定不久的心脏又开始活跃起来。
他等着她，下意识握紧了手，就听她说——
“人家误会我们了，你还不赶紧跟人家合照赔罪？”
“哥哥。”
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