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弹幕里是怎么骂的, 云奕的表情依然平静。
面对着徐长青的质问，他本来可以不回答。
每个嘉宾输了，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
对于问题之后的追问, 嘉宾可以选择不回答，直接起身离开。
但是云奕没有动。
他与徐长青对视, 眼神没有半分退让。
“找你沟通？一周的排练时间，你连续拍了三个商务和一个综艺, 我们其他队员见到你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别的队伍都已经梳理好队形，开始抠细节动作了。我们组却因为C位缺失, 连队形都没有办法练习。
“我有意见，可我根本就找不到你的人，又怎么跟你沟通？”
当年的事, 云奕认为自己无愧于心，更没有特意针对谁。
他只是把他的想法告诉舞蹈导师而已。
云奕刚说完，颜齐点点头, 插嘴道：“我想起来这件事了！当时我宿舍的老张也是《战》的一员, 我听他抱怨过, 说《战》的排练进度落后很多。
“徐哥，我觉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没时间参加排练, 还占着C位，这不就跟占着那啥不拉那啥一样吗？”
有颜齐作证，显然云奕说的都是实话。
徐长青愣住，有些尴尬。
没想到云奕他们二人直接把他当时行程很忙的事情说出来了。
当时徐长青的行程的确很忙。
因为他担心自己的排名下跌，想要借着这些商务和综艺, 在节目里多多刷脸。
他认为自己的舞蹈实力足够, 不需要排练那么久的时间，也能把这个C位表现好。
至于队友们——这是选秀节目, 名义上的队友，实际上都是竞争对手。
徐长青管不了那么多。
【云奕长嘴以后真的好会说，爱了爱了。】
【颜齐小天使也是个有话直说的好孩子，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没想到三公期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当时节目里完全都没有爆出来，太过分了！】
【长青哥接点商务怎么了？自己水平差，还要怪别人？】
【徐长青的粉真的，为了他连脑子都不要了。我哭死。】
没等徐长青找出来解释的理由，云奕轻笑一声，继续追问：“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找舞蹈导师反应情况，和舞蹈导师要求更换C位这两件事有必然关系？”
徐长青握紧双拳。
云奕的一连串追问，让他有些应对不及。
一直在围观的秦苍忍不住出手了。
他拍了拍徐长青的肩膀，回答云奕的问题：“这两件事的确是一前一后发生的，而且在此之前，舞蹈导师从来没有提过换C位的事情。作为一个正常人，觉得这两件事情有关联，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解释完后，秦苍还故作遗憾地叹一口气，“云奕，老徐现在说起这些，并不是想追究当年的事情。这只是他的执念，想要知道一个真相而已……”
“真相，呵。”
云奕轻笑一声，看向秦苍，“如果你们真的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你们就会满意吗？”
真以为他傻吗？
秦苍和徐长青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当年的真相。
他们自始至终要的，是毁了他的名声。
徐长青脸色微变。
秦苍摇摇头，目露遗憾：“导师已经在半年前与世长辞……这件事，或许永远都没有办法知道真相了。”
他们刚才提到的舞蹈导师，半年前死于一场突发的疾病。
正是因为这样，秦苍和徐长青今天才敢策划这些。
人死如灯灭，过往的事情早就没有办法对证。
云奕盯住秦苍，眼里闪过挑衅。
“如果我说，我的手里有真相，现在就能公开。你们会高兴吗？”
秦苍怔住，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你不可能有——”
说到一半，他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急忙掐自己一把，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咽回去。
实在是太险了！
秦苍在心里暗暗骂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奕居然也变得这么难缠。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惊喜地问，“你真的有真相吗？我和老徐都很期待！”
秦苍觉得云奕是在信口胡说。
这两年，因为《战》C位之争的事情，云奕没少挨骂。
要是他手里有能洗白自己的证据，不可能不拿出来。
果然，云奕摇摇头，笑着说：“我开玩笑的。”
秦苍这才终于松一口气。
云奕没有再说话，从“测谎仪”上站起来，表示自己的问题已经回答完了。
自始至终，他的心率都无比平稳，没有一丝波动。
这一轮回答的信息量过大，直播间的网友们认真梳理着线索。
【所以当时《战》的C位是舞蹈导师要求换的，云奕不承认自己和这件事有关系。】
【舞蹈导师已经病逝，不可能再出来作证。】
【云奕承认自己曾经找导师抱怨过《战》的排练问题。也许导师正是因为他的抱怨，才做了更换C位的决定。】
【云朵们别强行洗了，云奕绝对是个偷子，洗不白的。】
【都是云奕这个偷子偷走了C位，长青哥才会在舞台上发挥失常，才会掉出前两名，让云奕上了位。我好恨！】
【徐长青的粉丝们真的没脑子的吗？你家哥哥不敬业难道不是实情？只准你们哥哥不排练，不准别人抱怨是吧？】
【笑死，舞台发挥失常也能甩锅？】
随着当年的相关信息不断披露，曾经一边倒的舆情逐渐开始反转。
游戏继续。
徐长青有些忐忑。
他之前还以为，那个问题一问出来，就会像一击绝杀，彻底击毁云奕的形象。
怎么问题明明都问完了，云奕还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连一点心虚都没有？
难道云奕当年私下找舞蹈导师，真的说的不是换C位的事情？不然他的回答怎么会没有半分心虚不安？
这……
这怎么可能呢！
徐长青心里清楚，当时云奕的确对他很不满，而且他排练的表现的确不理想，比不上云奕。
如果换成是他，有这种能上位的机会，一定会牢牢把握住。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心里想着事情，徐长青玩游戏的反应就慢了一些。
这一轮输的是他。
徐长青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测谎仪”椅子边坐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苍本来打算继续就《战》C位的问题，问一问徐长青的感受，在直播间里卖卖惨。
没想到这次云奕的反应比他快多了。
云奕站起身，语气很快地问：“徐长青，在舞蹈导师宣布更换《战》的C位之前，你是不是也去找过他？
“你和他，又聊了什么呢？”
直播间里震惊了。
【靠！！！极限反转啊！】
【怎么回事，我明明是在看姐弟综艺，为什么感觉像在看悬疑。你们到底谁是狼啊，快给我说清楚啊！】
【徐长青以前采访里不是经常拿《战》的C位说事吗？为什么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心率，你们快看徐长青的心率！】
就在云奕问题问出口的一瞬间，徐长青的心率指数瞬间飙升到一百四。
比之前李长泽拒绝回答问题的时候还夸张！
不管徐长青的答案是什么，他现在是肉眼可见地慌了！
徐长青咽了咽口水，声音微颤：“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奕指了指他靠着的椅背，笑容越来越大：“徐长青，你在说谎。”
徐长青一震，立刻把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抬起来。
“测谎仪”监测不到心率数据，停留在之前的“一百四十三”。
“你现在抬起手，难道不是欲盖弥彰吗？”
云奕笑得更灿烂了。
这一刻，他眉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展现出独属于少年的快意。
徐长青知道自己失态了。
他站起身，有些慌乱：“我……我刚才好像被电了一下，吓到我了，才会把手抬起来……”
【长青哥哥都被电了！你们怎么还笑得出来！该死！】
【哈哈哈哈哈哈楼上到底是粉丝还是水军啊，我真的不行了。嘉宾们都坐过这把椅子，徐长青也是第二次坐，早不电晚不电，就这会被电了呗。】
【思路打开，说不定是因为他心率实在太高，椅子才电他呢（不是）】
不管直播间里怎么说，徐长青自己是待不下去了，借口说自己要去洗手，逃一般离开了篝火边。
云奕没有揪住他不放，转而看向其他嘉宾，抬了抬下巴：“游戏继续？”
云橘微笑着接道：“继续。”
秦苍和秦天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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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精心为云奕编织了“陷阱”，等着他一脚踏入。
却没想到进入陷阱的人手里带着反杀的武器。
今天他们辛苦一天，努力为徐长青造势、侧面表现出徐长青有多委屈难过。为了保证效果，他们还请了那么多水军，在直播间里各种带节奏。
本来以为，今天过后，云奕一定会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却没想到，不过两个问题的时间，剧情就此反转。
狼狈离开的人，是徐长青。
……游戏，还有必要继续吗？
秦苍想要喊停，可其他几个嘉宾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玩起游戏来。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选择退出，一定会给苍耳们带来不好的感受。
也罢，就玩这最后一轮吧……
玩完了这轮，他会说自己累了，结束这场已经一败涂地的游戏。
刚做好这个决定，秦苍匆忙加入游戏，然后——
输了。
这一轮，轮到他去“测谎仪”上坐一坐了。
秦苍表面维持着平静，心里却有些慌了。
六神无主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看向秦天雪。
秦天雪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放心，一会我会抢先提问。”
得到了姐姐的保证，秦苍的心安定下来。
为了自己“完美”的形象，这一次游戏，他绝不能做逃兵。
不过，云奕针对的是徐长青，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走上前，在“测谎仪”椅子上坐下，视死如归一般地闭了闭眼。
“你们问吧。”
秦天雪微微一笑，立刻站起身。
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云奕也站了起来。
如果他们俩同时开口问问题，秦苍可以只挑一个回答。
“你——”
秦天雪的嘴刚张开，脚踝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
有什么小动物从她脚边跑过。
这种感觉让她一下子回想起今天下午摸过的土拨鼠。
土拨鼠也是这样，毛茸茸，热乎乎……
她刚才洗澡的时候，把手洗了好几遍，恨不得搓掉一层皮。
腿上再次传来类似的触感，秦天雪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压抑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
本来准备问出口的问题就这么卡住了。
云奕先问了出来：“秦苍，当年徐长青单独去找舞蹈导师的事情，你是不是知情？”
“测谎仪”上，秦苍猛地抬头，惊讶地瞪大了眼。
他完全没想到云奕会问这个！
比起徐长青来，秦苍显然有城府得多。
最开始的惊讶过后，秦苍不解地眨了眨眼，毫无破绽地回答：“老徐没说自己单独找过导师啊？刚才你问他，他不也没承认吗？”
他的语气平稳，心率也正常，看不出一点撒谎的样子。
回答完后，秦苍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身周的嘉宾，见他们神色都很正常。他这才松了口气，确认自己应该没露出任何破绽。
秦苍不知道的是，在他惊讶的那一瞬间，心率飙升到了一百三。
只是后面很快降了下来。
这一瞬间很短，很多现场的嘉宾都没注意到。
直播间里的网友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看到了没，秦苍的心率有问题啊！】
【异常数据出现的时间很短，那瞬间他一定很惊讶。】
【楼上的别瞎猜了，苍哥回答问题的时候心率很平稳，他一定没有说谎！】
【那个，我是半个专业人士，其实一个人说谎的时候，心率不一定会升高，特别是习惯说谎、心理防御比较强的人。】
【你们这些黑子真的够了，为了黑秦苍，连专业人士这种话都编得出来。滚！】
不管网友们如何争论，秦苍这个问题就算是答完了。
云奕并没反驳，只是淡淡地瞥了秦苍一眼，眼里似乎闪烁着讥诮的笑意。
他说：“好，希望以后你不要后悔。”
这话说得秦苍心跳乱了一拍，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笑。
缓了几秒，他才回答：“你这话说得……我当然不会后悔。”
一边说着，秦苍一边站起身，不想在“测谎仪”上多坐一秒。
他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托词：“我有些累了……今晚不如到此为止吧？”
其他嘉宾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导演一直坐在旁边看戏，早就看得心满意足，没有拒绝秦苍的要求。
游戏结束，嘉宾们收拾现场，准备离开。
镜头关闭，这一天“跌宕起伏”的直播终于结束。
秦苍走到秦天雪身边，眉头紧皱：“姐，刚才你为什么没问？”
他明明都看到她站起来了。
可是秦天雪就好像哑了一样，硬是一个字都没说，让云奕找到了发难的机会。
“我……”
秦天雪的脸色同样难看。
她低声解释，“我刚准备问问题，云橘那只猫突然从我脚边窜出来，吓了我一跳。我……我就没问出口。”
她被脚上毛茸茸的触感吓到，没当场尖叫失态就已经不错了。
后来她低下头，正好看见橘猫跑开。
跑远之前，它还特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宝石绿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讥讽。
秦天雪咽了咽口水，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只猫可能是故意的。”
秦苍转头，冷冷看向已经走远的云橘和云奕。
云橘两姐弟看起来很放松，一边走一边和旁边的颜齐玩闹着。
橘猫竖着小尾巴，跟在云橘身后不远处。
这一幕让秦苍的眼神越冷。
他咬牙抱怨：“这真的是一只怪里怪气的猫！”
上一期节目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这只猫不顺眼，还想让助理找人把猫给抓了。
只是后来猫没抓到，反而自己惹了一身骚，还被秦总狠狠骂了一顿。
这一次，又是这只猫坏了他的好事！
不，不只是这只猫。
还有云橘和云奕姐弟！
猫和人，都很可恶！
秦天雪叹口气：“徐长青刚才那个表现……今天的水军算是白请了，肯定锤不死云奕。”
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是的。”
秦苍也是这么想的。
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
而且，有一点他始终没想明白。
“老徐去找导师的时候，我很确定外面没有任何人经过。云奕他——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秦家两姐弟都不知道答案。
最后还是秦天雪摇了摇头：“算了，失败就失败吧，徐长青虽然露了馅，好在他没有承认。等会我吩咐下去，让水军们继续带带节奏，不能锤死云奕，也要狠狠黑他一把。”
秦苍又问出了自己很关心的问题。
“对了，姐，我刚才回答的时候没什么问题吧？”
他看不到椅背上的读数，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秦天雪顿了顿。
她有点心虚——秦苍回答问题那会，她压根就没听。
那也不能怪她。
她是真的被云橘养的那只畜生吓到了，那会忙着拿湿巾擦腿，顾不上别人。
等秦苍都答完了，她才后知后觉地看了过去。
她当时看的时候，心率读数挺稳定的。
于是秦天雪说：“放心吧，没有任何问题，我都盯着呢。”
“那就好。”
秦苍放了心，没有再去管这件事。
夜深人静，大家都准备休息。既然他刚才的回答没有破绽，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苍想不到，正因为秦天雪的隐瞒，让他放松了警惕，从而错过了第一时间应对的绝佳时机。
等关于他回答问题的视频被大规模发上网，还被无数网友质疑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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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直播结束了，网上的舆论战却远远没有结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朵们斗志昂扬。
《战》的C位这件事，是所有云朵们心里的一根刺。
没有哪个粉丝愿意自己的偶像背上“小偷”这个名号。
偏偏C位这事一直都传得纷纷扬扬，压都压不下去。
以往好几次参加综艺，徐长青都会拿这件事卖惨，暗戳戳感叹自己最怀念的就是舞台，最遗憾的也是舞台。
偏偏他每次都是拐弯抹角，含沙射影，从来没正面提过。
云奕也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辩解。
一来二去，云朵们都有点PTSD了，看见徐长青和他家的粉丝就浑身难受。
今天对于她们来说，简直是个堪比过年的好日子。
《战》C位更换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轮廓越来越清晰。
C位更换，是舞蹈导师提出的要求。
在C位更换之前，云奕曾经找舞蹈导师单独聊过，提出自己对排练进度很不满。
单看这两点，徐长青的粉丝们一定会发疯，把云奕彻底锤死。
然而，反转在于——徐长青也找舞蹈导师单独聊过！
最重要的是，徐长青本人甚至不敢承认这一点！
他到底聊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会连承认都不敢承认？
这点很可疑！
一直以来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的徐长青，显然没有那么无辜！
就连秦苍，似乎也有些心虚，并不是毫不知情的局外人！
这条线索就是所有云朵的强心针。
整整两年了，她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和徐长青的粉丝们好好争一争这件事情的是非黑白！
云朵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条线索并不是全部。
就在节目结束后半个小时，一个神秘的微博账号，放出了更多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