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清晨的太阳打在脸上,许是昨天睡的太早,安时醒来时,才堪堪七点钟。

  晕晕乎乎的起床,洗漱时,安时无意间瞄到了镜中的脸色苍白如纸的自己。

  安时:!

  他瞬间倒退几步,差点被牙膏沫谋杀。

  起猛了,

  还以为自己现出原形了。

  他昨天烧的迷迷瞪瞪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还剩一个模糊的印象,更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傅淮深好像帮他擦了擦脸。

  洗漱完下楼,他往餐桌上看了一眼,就见到傅淮深正在吃早餐。

  安时走过去,又偷偷瞄了瞄。

  傅淮深吃饭时的动作很优雅,不紧不慢,修长的手指拿着刀叉,冷白的皮肤被反射出淡淡金属的冷光。

  不知道为什么,安时总觉得傅淮深好像在不高兴。

  坐下身后,安时道:“早上好。”

  声音上扬,但带着病后微微的鼻音。

  傅淮深闻声淡淡:“好点了吗?”

  安时点头:“好多啦。”

  两人相顾无言地,一顿饭吃的极其安静。

  安时内心忍不住嘀咕。

  他自觉没干什么坏事。

  难不成是因为大总裁屈尊降贵给他擦脸生气啦?

  也不像,感觉傅淮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而且他还记得,傅淮深给他擦脸时,还挺温柔的。

  安时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思考了一番,觉得肯定不是自己惹他生气。

  应该是工作上的员工让他不顺心。

  安时想了想,昨天傅淮深还帮他擦脸了呢,他现在开导开导对方,也算是回报。

  他悄悄蹭过去,眨巴了一下眼,说:“其实我觉得,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让他过去吧。”

  傅淮深终于拿正眼看他了。

  但不是欣慰,反而暼着他,相当冷淡:“你说什么?”

  “人嘛,应该大度一点。”安时觉得因为员工生气无可厚非,“实在忍不了,其实可以适当放手嘛。”

  “适当放手?”傅淮深眯起眼,像是细细咀嚼这四个字,“你说我在多管闲事?”

  嗯?

  安时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傅淮深打量着他,面无表情道:“既然没有这个意思,那以后还会再犯吗?”

  安时有些不理解,但员工的事,他怎么能保证?只能小声叭叭:“嗯……这个我也说不准……”

  傅淮深的脸色更冷了。

  他一向自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做了这件事后果是什么,严于律己,严以待人。

  他喜欢自律,喜欢目标清晰。

  发烧还要吃一大桶雪糕这件事,不仅让他难以理解,这么不珍惜身体的行为,更是与他的准则背道而驰。

  现在,这个小麻烦精,还要劝他想开,并且还要再犯。

  他早就知道,安时不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拿起一旁挂着的西装,垂眸扣上,转身离去。

  刚走出没两步,安时的声音便从后方传来:“等等。”

  傅淮深脚步一停,脸色稍有缓和:“知道错……”

  安时伸出手,递上黑色砖块:“手机没拿。”

  傅淮深:“……”

  他拿过手机,脚步一刻不停的离开。

  安时把手搭在眉骨上,看着傅淮深离去的背影,内心为那名惹怒他的员工默默祈祷。

  不像他。

  他可太有眼色了。

  …

  重感冒一般都有后遗症,虽然头已经不疼,但安时却觉得嗓子很痒,像是有根羽毛在里面挠。

  安时躺在阳台的吊床上,顺手发了一条朋友圈。

  【重感冒以后,像是要羽化了[吸鼻涕]】

  周行很快给他点了个赞,然后私戳他:【这么严重吗?】

  【安时:也没有啦[挠头]】

  【周行:都要羽化了还不严重?[焦虑地转圈圈]】

  【安时:不是的,羽化是指嗓子里长羽毛[羞涩]】

  【周行:……】

  【周行:文学大师就是你。】

  安时腼腆一笑:【承让承让】

  陆陆续续又有人来安慰他,安时都逐一回复。

  叮咚!

  一条新消息弹出。

  【美女(限定奶奶版)拍了拍你并说恭喜发财】

  安时一眼就瞄到那个粉色动漫女头。

  确定了。

  是熟悉的奶奶。

  安时回复:【怎么啦奶奶】

  【美女(限定奶奶版):我听小行说你生病了,严不严重啊?】

  【安时:不严重的奶奶,现在都好了】

  【美女(限定奶奶版):怎么不严重的,你们那里污染那么严重,不如你过来找我玩几天吧。】

  盛情难却,安时欣然同意:【好!】

  回完最后一条消息,安时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他沉思片刻。

  看来这个医院是不去不行了。

  -

  开完早会,傅淮深来到办公室,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秦影踩着高跟鞋进来,扶了一下眼镜:“傅总,昨天的饼干已经送来……”

  “不用了。”

  话未说完,便被傅淮深打断,他头也没抬,淡淡:“先放那。”

  秦影与傅淮深供事这么多年,见到他是这个反应,下意识抬头瞄了一眼。

  男人端坐在那里,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眉眼沉黑,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合同。

  秦影心下一紧。

  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压抑。

  以秦影多年的工作经验,傅淮深这个表情就意味着生气,而且怒气不小。

  仔细想想,能惹傅淮深生气的人,现在只能是安时。

  秦影知道安时长得好,性格好,肯定不会主动做什么,但依照傅淮深阴晴不定的挑剔脾气,有时候不做什么也无法让他满意。

  诶……

  秦影叹了口气。

  安时年纪小,保不准会当真,放在心上,如此难熬的冷淡,不知道安时见了得多伤心。

  …

  这边安时坐在后排,突然打了一声喷嚏。

  安时警觉:!

  谁在说他坏话!

  但很快,他又轻轻抿唇笑出来。

  一想到医院门口那群毛绒绒,他就开心。

  谁不喜欢毛绒绒呢!

  到了医院后,林北去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安时则先去rua一下毛绒绒。

  也不知道之前那只爱心蛋蛋橘猫还记不记得他。

  两分钟后——

  安时看着被勾坏的裤脚,微微静默。

  谁家小猫咪这么记仇啊。

  橘猫挠

  了他一爪子后,非常愤怒地跳到一旁的石墩上:“喵喵喵喵瞄!”

  声音铿锵有力,仿佛在说:“让你说我胖!”

  “喵喵喵喵喵喵!”

  还偷拍我屁股!

  “喵喵!”

  变态!

  安时蹲下身,“咻”的一下,趁猫不备,拎起它的后颈,佯装恶狠狠道:“不听话的小猫咪是要被抓去噶蛋蛋的。”

  他恶魔低语:“小猫咪,你也不想这件事让别人知道吧?”

  手中的橘猫一顿,顿时震惊地“喵”了一声。

  还有没有人德了!

  安时放下它,橘猫“喵”了一声,长长的尾巴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腿。

  安时满足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乖嘛,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不以后就叫你狗腿吧。”

  猫:“……”

  一旁的门卫大爷:“……”

  终于知道猫为什么讨厌狗了。

  安时一转头,就看见门卫大爷。

  然后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大爷!”

  大爷也热情地回应他。

  多好的年轻人啊,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道德有脸蛋。

  安时正要寒暄一番,余光突然暼见了一个神奇的生物。

  他定睛一看。

  嘿,真别说。

  小别致长的真东西。

  他走上前,这是一只毛色很杂乱的猫,脖子里有一圈黑色的毛发,长的像是……

  张飞。

  他爱怜的上前,大爷见到这一幕,心中有些许动容。

  他就说嘛,年轻人,也是很有爱……

  安时“咔擦”一声,拍下一张照片。

  然后群发。

  大爷:“……”

  收回上边那句话。

  做完这一切,林北也停完车回来。

  现在正是吃饭时间,医院人流量并不大,顺利挂完号后,护士熟练的把他们带到输液室。

  走进输液器,安时看着雪白的墙面,莫名觉得有些手脚发软。

  许是看见他面有异色,护士走过来,笑着道:“不用紧张,很快的。”

  安时信任地点点头:“好。”

  等护士亮出针管后,安时才意识到到底是哪里不对。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游离,晕倒前,安时品出了护士姐姐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很快的。

  晕的真得很快的:)

  …

  傅淮深结束完半天的工作,这才有空看一眼手机。

  屏幕上还显示着半小时前的消息。

  一条是林北的。

  【林北:傅总,夫人因为咳嗽,准备去医院输液。】

  一条是安时的。

  是一张图片,后面还有一句话:【给你看小猫咪[猫猫卖萌]】

  傅淮深不自觉的眉眼稍缓。

  这是……

  示好?

  还未回复,手机再次“叮咚”一声。

  他垂眸一看,是林北的电话。

  点击接通。

  林北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傅总,夫人已经到达医院了。”

  傅淮深:“嗯,我知道了。”

  略微停顿,他淡淡道:“他现在知道错了吗?”

  林北一顿:“没有。”

  傅淮深捏了捏眉骨:“那你叫他接电话。”

  “傅总,恐怕不行。”

  真是反了天了,认定安时是在耍脾气,傅淮深沉下脸:“为什么不行?”

  林北看向一旁眼冒金星,被狂掐人中的安时,斟酌道:

  “呃……因为,因为夫人已经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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