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钟离叙旧……

  其实也没什么好叙旧的。我坐在钟离对面的位置,盯着钟离看。

  亘古不变的鎏金眼眸,威严如旧。眼角的红妆上挑,为眼眸增添的了一丝绮丽。

  “漂亮……”我不禁惊呼。

  在天空岛的时候,我也总是盯着他的脸发呆。最喜欢盯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和眼角的红妆。

  因为觉得超级漂亮!

  女孩子喜欢漂亮的东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我:

  钟离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看得开心吗?”阿散眯着眼睛道。

  “织奈一直盯着别人看不太好。”万叶道。

  “既然戏唱完了,那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空提议。

  还在思考钟离每天起床是不是都要为自己画眼线的我满脸懵逼。

  最后,还是没走,我们甚至坐在了一张桌子前。他们在喝茶,我和派蒙则喝着牛奶。

  牛奶很好喝,喜欢!在不知道猛灌了第几杯牛奶的我愉快的想道。

  当我还想再来一杯时,万叶把杯子从我手中抽走。红色如枫叶般温润如玉的眼眸中满是不赞同,他自然的把抽走的杯子放在放在离我远的另一只手边,温声道:“今日份的牛奶到此为止。”

  “好吧。”我舔舔嘴唇。

  虽然有时候东西超级好吃,但也不能多吃。

  道理虽然懂,不过我经常控制不住自己。好吃就想多吃点,这是人之常情。

  我抱着派蒙坐在椅子上。

  再说一遍,派蒙软软的,小小的,特别适合抱着!

  刚开始,我和钟离打说了几句。不过现在,空他们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在和钟离聊着天。聊天内容的范围很广,从我们最近旅行生活,到层岩巨渊中出现的新的矿石区域。

  前者我还可以插几句,兴奋的为钟离介绍一路上各种美食,后者则和派蒙一起撑着脑袋做围观群众。

  聊得差不多,钟离抿了一口茶,悠悠的看向我。他也许看出了我对他现在身份的好奇,对我道:“我现在往生堂工作,若织奈想找我,可去那里找我。”

  我:?

  你刚说什么?你在往生堂?

  我的表情从困惑,到一片空白,再到满脸震惊,只用了几秒。其中,一半的时间在思考往生堂是什么,另一半的时间在把往生堂和钟离扯上联系。

  我哗得一声站起,怀中的派蒙因为我突如其来的站立,眨着眼睛疑惑的飘在半空中。

  就离谱!

  我瞳孔地震。

  在钟离说出“往生堂”这三个字前,我做梦也不会梦到钟离在往生堂工作的。也不是说往生堂不好,就是……

  我噎住,盯着钟离,钟离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是迷惑。他见我欲言又止,便道:“织奈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就是……

  我坦白道:“完全想不出钟离演奏那些乐器的画面!”

  就是…那什么在璃月话本里出现的叫什么的…嗯…唢呐,和锣鼓。我曾经见过一次,是在红事上,每年的海灯节都是举行婚礼的好时间。婚礼上唢呐声和锣鼓声混杂在一起,很是热闹。

  而后来,不知道在哪里知道,璃月的白事上也要吹唢呐和敲锣鼓,说是为了让逝事之人的灵魂在热热闹闹中离开,不留遗憾。

  嗯,有些扯远了……我拍拍脑袋,思绪重新回归正轨。

  原本以为钟离会在黄金屋里工作,毕竟他是摩拉克斯嘛,摩拉克斯在制造摩拉的黄金屋里工作,无论怎么想都超级合理吧。

  所以,我完全没想到啊……

  我喋喋称奇。

  没想到摩拉克斯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会在往生堂里工作。更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吹唢呐!

  啧啧啧。我不禁感慨万千。

  心中顿时冒出两个字:厉害。

  不愧是他!

  此刻的我才疏学浅,即使是梗着脖子思考,也只是从往生堂中扣扣搜搜出三个职业。不过,基于我认为推销业务和制作棺材这两个和摩拉克斯极不符合,因此只扣出演奏乐器这一个职业。

  摩拉克斯吹唢呐。

  嘶——

  我大吸气,思维从一万八千米的地方扯回。顿时,我脑子灵光一闪。看向钟离的眼神逐渐炙热。

  我激动的捧起钟离的两只手。他的手微凉,像极了玉石。

  周边的视线焦灼的盯着我们合拢的手,似乎要把我们的手盯出一个洞。钟离的鎏金色的眸子波光流转,微震,又放松。眼中无奈,又带着些纵容。

  他没有说话。

  我迫不及待、目光炯炯,恳切地问道:“钟离以后也可以为我工作吗?”

  以后在我的葬礼上,摩拉克斯为我吹唢呐,摩拉克斯吹的欸!超有排面的好不好?!

  是在棺材里我都可以直接笑醒。

  然而,我的语文表达水平显然不行。我说的是完全字是面意思,其他人理解的却和我大相径庭。

  “织奈的意思是要把这位先生挖到樱井家去为你工作吗?”万叶问道,眼眸微动。

  空微微颔首,显然想得和万叶一样,金色如阳光般的眼眸看着我,似乎有些委屈,他眨着眼,似乎在说“你都没有叫我去”。

  阿散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织奈的意思是想要我为你工作?”

  钟离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我觉得此中定有误会……织奈以为我的工作是什么?”

  钟离疑惑。

  “那什么…不是吹唢呐。”我做了一个吹唢呐的动作。模仿的很不到位,但还挺开心的。

  莫名有点想学唢呐了!

  无实物表演完,一抬头,便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定格,一脸一言难尽。还盯着我的脑袋看,似乎在疑惑着要不要上前摇晃我的脑袋,让我听听大海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

  钟离还是沉默,不过连喝了好几口茶,茶杯一直在嘴边,都没有放下过。

  钟离:“……”

  派蒙则……

  派蒙:“噗哈哈哈哈。”

  派蒙笑趴了。

  空和万叶想笑,但又觉得不能当面笑,只能忍着,肩膀一抖一抖的,阿散把自己帽子调低了一下,遮挡自己的表情。

  难道他不是吹唢呐的?

  他是敲锣鼓的?

  我挠头。

  *

  其实少女口中的吹唢呐并不好笑。

  好笑的是,少女说得很笃定,眼神真挚,仿佛下一秒,钟离手中的茶杯就会变成唢呐,一吹,就是一曲百鸟朝凤。

  说得钟离很会吹一样。

  钟离会吹唢呐,岩王帝君会吹唢呐……

  钟离:是你了解岩王帝君,还是我了解岩王帝君啊。

  钟离眼里是多年不见的空白和茫然,就差加一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景了。

  他不理解为什么少女会觉得他会吹唢呐。少女信誓旦旦的看着他,一瞬间,他似乎也觉得自己会吹唢呐了。

  一时失语,连手上的茶都不香了。

  少女还在说着她的雇佣待遇,包括但不限于——

  “要是你能为我吹锁呐的话…嗯……我可以给你好多摩拉……”

  随即她又收回这句话,喃喃自语:“不对,你也不缺摩拉吧。”

  她似乎又想出了一个条件:“要是你愿意为我吹唢呐的话,我就给你买许多许多茶叶,好喝的茶叶……”

  随即她又否决。

  “这些有摩拉就能搞定吧……”

  在左思右想中,无数条方法被否决,少女从信誓旦旦,到抱紧他大腿痛哭流涕,只用了短短一分钟。

  腿……

  还是他的。

  令人心悸的感觉袭卷而来。

  少女抱着他的大腿,撕心裂肺,不能自已:“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活像被丈夫抛弃的妻子。

  钟离藏在心底的回忆再次被勾起,他双眼闭合,继而又睁开,看向某位少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我完全应付不来啊。

  钟离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以及是她为什么抱着他痛哭流涕。

  这就是年轻人所说的代沟吧……他叹气道。

  *

  说真的,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能用摩拉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剩下的百分之一的事,我根本碰不上。

  这还是我爹告诉我的!

  我以为我真碰不上,结果现在碰上了。摩拉克斯,听这名字就知道很有摩拉,更何况他还是摩拉的创造者,他没有摩拉谁有摩拉?

  可是……可是!

  我差点一嗓子嚎了出来。

  摩拉克斯根本就不缺钱啊!不缺钱我怎么请他为我吹唢呐啊?!

  我超想摩拉克斯给我吹唢呐的!超有排面,超酷的好不好?!

  一想到摩拉克斯为我吹唢呐的美好画面离我而去,我却如同璃月神话故事中嫦娥的丈夫一样,追着这些美好,却追不着,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美好画面飘走……

  ……嘶,瞬间狠狠共情嫦娥的丈夫了。

  我痛苦万分,我抱紧钟离大腿,悲伤情感累积。

  钟离不愿意来为我吹唢呐,而且除了摩拉,我又没什么东西请得动他。

  我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我不能离开你呜呜呜!”

  “没有你的话,葬礼都要没排面了呜呜呜呜。”

  *

  什么葬礼?什么排面?

  众人把少女拎起,又把她安放在椅子上。

  “哦?什么葬礼?”紫色头发的少年冷冷的问少女道:“和你有关?”

  “当然和我有关。”少女立马回复道,眼眸灵动的转动着,左看看右瞧瞧,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最后,在“不说的话,自己煮饭吃”的威胁下,少女破防坦白。

  *

  在吐槽了我会在十八岁在船上,被不知道什么人送到天国后。我拿起之前还没喝完的牛奶,喝了一口,继续大大咧咧道:“我说的是真的,十八岁我就会寄。”

  甚至看得特别开的点评自己道:“确实还寄的挺惨的。”

  挺惨的。

  不过,他们似乎觉得这是一场噩梦。

  “是做噩梦了吗?”万叶有些担忧道,随即他笃定道:“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都说梦是相反,织奈不用担心。”空摸摸我的头,说:“有我在。”

  “总是想些杞人忧天的事情,难怪脑子不好使。”

  阿散嘴硬心软:“再说真得有事发生,伤害你的人肯定早死在我手里了。”

  “依我之见。”钟离道:“这件事不会发生的,所以不用担心。”

  还没等我和他们探讨为什么不会发生,派蒙指出我话里的矛盾点。

  “要是织奈寄的那么惨的话,根本就用不上葬礼吧,毕竟有可能都找不到你尸体,被扔海里了怎么办。”

  我:“……对哦。”

  我愣住,牛奶瞬间不香了。

  要是我寄的那么惨,岂不是连葬礼都不会有了。

  啊啊啊可恶!

  不能听到钟离吹唢呐了!

  不过——

  灵光一闪,我猛抬头,问他道:“钟离可以现在就为我吹一曲吗?”

  我拉起他的手,饱含真心道:“我会把旋律日日夜夜背诵,滚瓜烂熟,牢记于心……嗯……还有那啥……”

  我试图从脑袋中再找出几个成语。

  *

  钟离: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