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停下了脚步,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似乎很高兴?”他问。

  我轻咳了一声,摇头,“没有啊。”

  他忽然抬手,从我的脸畔摸到我的下巴,然后俯首,温热的呼息若有似无地拂过我的脸。

  我:“……”

  他的手捏着我的下巴,眼睛微眯着,“我都看到了。”

  他那带着几分像是控诉一样的语气让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从来不知道陆小凤也有这样的一面。但是他从来都是个十分爱面子的人,我想要别开头,却被他制止。

  我只好努力收敛笑意,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笑。”

  可是话一说完,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么好笑?”陆小凤的语气有些不满。

  我一边笑一边摇头,但是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大概是恼羞成怒的陆小凤拿我没办法,便仗着自己有些许美色来迷惑我,我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顾不上笑他。

  温热的唇反复辗转着,腰身被搂得很近,两副身体贴得很近,我的手就抵在他的前胸,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在我掌下的心跳。

  这种亲昵的感觉对我而言,是陌生的,然而却并一点儿也不讨厌,也没有不适应,我甚至喜欢上这种与恋人亲昵的感觉。

  唇舌相依。

  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心跳得很快,气息也不稳,可这就是恋人之间最亲昵的游戏。

  分开的时候,他的眼里带着笑意看着我,手却在我的唇上摩挲,带点粗茧的指腹弄得我的唇有些痒,但却没有避开。

  他又低头,在我的唇上留下一连串的啄吻。

  “怎么不笑了?我的飞飞,舌头是让猫儿叼走了吗?”

  我脸上一热,横他一眼,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想让他滚,可话到了舌尖愣是半天舍不得将那样的话说出来。

  男色会让人变得心软,也是醉了。

  从来以自己比陆小凤更懒为荣的朱停来到了缘山,当然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以懒为荣的朱停来到缘山。朱停之所以会到缘山,是因为老板娘要来。

  很多江湖人不知道该要怎么请朱停,可在我和朱停夫妻接触的时候,对要怎样才能让朱停妥协颇有心得。当我缘山需要朱停的时候,我只需要给我的义母修书一封,告诉她苏州有多繁华风景多好看,我所建的飞花楼风貌如何。末了,在结束时添上一句——

  飞花楼已经建好,缘山地理位置十分理想,若是能在飞花楼领地之内设下机关便能防止心怀不轨之人前来窥探,可惜义父不爱出门,无法前来为我设下机关。

  然后待我收到老板娘的回信时,她和朱停已经动身,在前往江南的路上。

  当天晚上我设宴招待朱停夫妻,说是设宴招待也不是什么隆重的场合,如今飞花楼虽然已经建成,我手边有吴毅派来的一支幽灵宫暗卫。招待朱停夫妻的时候,不过也就是我和陆小凤作陪。吃完饭,陆小凤和朱停俩喝酒去了,我和老板娘在闲聊。

  老板娘大概是真的很希望自己有个孩子,而我的岁数,若是论当她女儿,也差不多。

  我与她两人在屋后的木廊道上,我的这间小屋,在湖边而建,临湖处有个长长的原木廊道。如今是夏天,如意平日见我十分喜欢在廊道上坐坐躺躺,便在木廊道上放了藤制的席子。老板娘不是外人,我便十分不讲究地躺在廊道上,湖面上的荷花正在盛开,传来阵阵清香。

  老板娘坐在我身旁,笑着说道:“你如今过得倒是惬意。”

  我闻言,只手撑起脑袋,笑着与她说道:“义母若是愿意,可在缘山住下。”

  老板娘闻言,微微摇头,“老板不喜欢在外头,一年多不见,义母是有些想你了,又好奇你的飞花楼建成怎样,所以才会与你义父一同过来。”

  我笑了笑,翻了个身,双手交叠着放在藤席上,下巴抵着手背,“飞飞要多谢义母为我将义父请来,任谁到了义母跟前,百炼钢亦能化作绕指柔。”

  老板娘笑了起来,“你这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我没有说话,老板娘的一只手在我的头发上轻抚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其实我很少感受到这种来自长辈的温情。从前白静好不容易生出来的温情,背后都有一把利刃等着我,后来虽然认了老板娘当义母,可我也不明白她是打哪儿对我生出来的喜爱,至今我也弄不明白。想来大概是老板娘的一腔母爱无处放置,恰好我认了她当义母,她便将那感情放在我身上,也不管我这义女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这么一想,我反而觉得自己很厚颜。想了想,扭头看向老板娘,“义母,你喜欢什么?”

  老板娘一怔,眨了眨眼。

  都说女人三十而媚,老板娘如今年纪少说要至四十了,可丝毫看不出来,容颜可以入画,一举一动依然妩媚得不像话。

  她说:“我喜欢的东西,老板会做给我玩。”

  “义母好福气,飞飞十分羡慕。”

  老板娘闻言,笑了起来,“能将飞翔九天的陆小凤绑在身边,你又何须羡慕我?”

  “绑在身边?不,我从未绑住他,他若是想要离开,随时可以离开,即便是如今我与他郎有情妾有意,也并不意味着我要绑着他。有朝一日,若是他认为白飞飞不是心中所爱,又或许说我竟错将昔日他的相救之恩当成是男女之情,一拍两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一番话,我说的风轻云淡。

  似乎那天晚上揪着陆小凤的衣领,柔声与他说若是他敢对不住我,我便将他杀了的白飞飞不存在一样。

  “哦,这么不在乎他?”

  我语气有些懒洋洋的,“不是不在乎他,可天下之大,单恋一棵草未必就是好的。”

  “武林当中最好的一棵草都给你了,你竟不满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感觉老板娘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我一时说得随意了,言辞也就更为放肆了些,“我又没尝过旁的草,无从比较,谁知这武林中最好的一棵草是不是名符其实?”

  “原来你还想尝一尝旁的草,你的志向这么远大陆小凤知道吗?”

  “……他知道又能怎么样?”不能做还不给想一下啊!

  老板娘笑了起来,然后她的声音在清风中传开,“哎哟,你跟老板喝完酒了?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