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使中样完成了对国木田独步的交代,提携了一下当前状态有点拉垮的小白虎,Dasein拉起中样跑回了他们来时的街道。
水泥路上唯二的两辆车子一个比一个看起来要惨,泉镜花开的那辆就别说了,车棚被夜叉白雪一刀掀翻,因汽油爆/炸燃起的火焰到现在还没熄灭,而Dasein开过来的那辆车更不用说了。
不得不说的是,哪怕外表看起来只剩下四个轮子是完好的,这俩曾经帅气过的车子依然坚/挺着可以投入工作岗位。
Dasein摩拳擦掌,把中样赶到了副驾驶座,非常愉快地插上了钥匙,在中样逐渐死去的眼神中踩下了油门。
骸塞的位置传出了异动,那里一直是雾气最浓郁的地方,可浓雾却在以旋涡型的旋转轨迹凝聚在浮空的建筑物前。
光是用看的,便能体会到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在其中酝酿着。
他们距离骸塞有一段距离,靠着Dasein魔鬼附身的车技,他们先其他人一步赶到了骸塞的脚底下。
“好高。。。这要怎么上去。。。”中样仰头望着这座庞然大物,远处看着总以为最多只有别墅的大小,这靠近了一看才发现拖着骸塞的悬浮巨石足以用“天空之城”来形容它的面积。
难怪骸塞的身影在能见度低迷的厚雾之中依然轮廓清晰。
总是很乐意为好基友解惑的Dasein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将双手插进了风衣的口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骸塞上空逐渐扩大吞噬了周边一切的黑洞。
被吞噬的东西去了哪?
人类掉进那里是会被碾压成能量粒子还是会怎么样呢?
会死吗?会死吧!毕竟就连站在下方都能感受得到刀片一样的压力,要是擅自靠近的话。。。
Dasein鸢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更加显得幽深且漆黑,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封面是红底白字的书。
“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自杀了啊!”中样迅速伸手要夺走Dasein手上的完全自杀手册。
“不管怎么想,这个情况肯定没有人试过要怎么自杀的吧!”
Dasein像是背后长了只眼睛那样脚下微微一动,身型一转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中样。
他双目一弯,拿出了笔故意大声道:“就是因为没人尝试才要亲自尝试再记录下来呀~”
“毫无意义。”
中样皱眉,抓准Dasein松懈的机会又抓了一次。
如果Dasein能在某次尝试后记录下过程,那只说明他这一次自杀又是未遂,既然是失败的方法,记录下来也没有意义。假设他成功完成了梦想,更是没有这个机会将他的经验写下来,总不可能死后变成鬼教活人怎么去死吧?
讲真,要是人死后还会变成鬼,估摸着Dasein就不会再这么热衷抹自己脖子了。
“怎么会毫无意义呢?至少让后来人明白这个方法可不可行呀~”Dasein向后一转,只留给中样一个飘起的衣角。
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手上相连的绷带约束的很近,偏生Dasein就是有无数种闪避方法躲开中样,愣是让中样没有碰到他手上的那本书一下。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看够了热闹,Dasein施施然地将手上翻开的手册反转给中样看。
那页是空白的。
“是cosplay道具哦!只是个贵的要死的记事簿。”Dasein吐了吐舌头。
“所以你是认真地想要记录新的自杀方式吧?”中样不为所动,他拨动了两下书页,定睛一看,这本完全自杀手册里根本就没有内容,所有的书页均是空白的,与其说是本书倒更像是写生用的画册。
“你在说什么呢!我的本职可是个作者!遇到这么好的取材机会怎么可以放过呢?!”
中样真的是败给他了:“那也要看时机啊!头顶着黑洞写作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题材。。。”Dasein摊摊手,将手上的小册子和圆珠笔递给中样,故作无奈道:“真是败给你了,既然你都求我了那就交给你来写吧!”
“我没有在求你!”中样头疼极了:“不是,我的意思不是不给你写,但是你怎么也得看。。。”
Dasein不笑了,维持着递出笔的动作威胁:“你写不写?”
中样立刻就认怂了:“我写。”
他接过圆珠笔,找了个光线较好的位置问道:“我该写什么?”
Dasein将双手插回了浅灰风衣的口袋,翘着脑袋望了天上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融合的异能力与消除的异能力是完全对立的异能力,当完全对立的异能力强行揉搓进一个容器便是此次异能特意点形成的原因。。。”
与之前的磨磨蹭蹭不同,一开口少年的语速便飞快到中样才落笔几个字的时候,他已经说了一小段话。
“融合的异能力与消除的异能力是完全对立的异能力。。。然后呢?”
中样只得打断了Dasein:“麻烦慢一点,实在是太黑了我的手速没有这么快”
Dasein深吸一口气,放缓了速度重复了一遍。
他面向着骸塞,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头的黑洞,像是琢磨着什么。
黑洞扭曲了周身的浓雾,以Dasein的角度从下往上看,黑洞那副被漩涡包裹在中心的模样,仿佛连空间都一并扭曲了的模样,是人一生也不一定能见着一次的景象。
四周十分的安静,时间仿佛静止了,就连晚风都不再呼啸,耳边只有少年不紧不慢的声音吐字清晰不容忽视。
Dasein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烦躁,但这个人掩饰自身的时候几乎不会留下供人窥伺内心的破绽。
他不自觉地握上了左手,那里有他前几个小时才刚被重新包扎的伤口。轻薄的绷带没能抵御手掌握合的力度,血迹逐渐渗透出来。
疼痛令他冷静了许多,甚至有心情再扯出一个笑容,继续道:“绝对矛盾的异能力相互吸引碰撞,交融为异能力最本源的姿态,命名为‘龙’。。。”
风又开始动了。
树木植被的枝桠相互摩擦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黑洞像是吸收了足够营养的蛋,从内而外地散发出条状的金芒。
金芒就像织布机上被勾引搭线的金丝,相互交汇聚拢调整型态,最终它们化为了一条蟒状的巨大能量体。
Dasein再次深吸一口气,如墨的瞳孔倒映着“龙”的身姿,他似是赞叹又似乎十分平静地说:“‘龙’是超越当前人类智慧的怪物,只能由同样超越了人类当前智慧的存在才能压制。”
头顶的动静太大,中样想忽视都不可能,他抬起头,比横滨摩天轮还要高的巨龙盘踞在空中,无声的在厚重到几乎滴水的浓雾之间翻腾。
“龙?”中样不傻,他立即察觉Dasein说的话与天空中这条龙的联系。
“‘龙’诞生于矛盾,也将消逝于矛盾不存在的那一刻。”Dasein没有理会他,他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依然在继续完善口中故事的逻辑:“但‘龙’的力量过于庞大,哪怕是诞生了龙的容器也无法盛装它全部的能量。于是同样是超越了当前人类智慧的容器撕裂了空间,撕裂了时间,将不属于此界的外来者牵扯了进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中样暗骂这混蛋又不和他打声招呼自己计划了所有,却也只得将信任交付给Dasein继续动笔。
这一犹豫到底还是错过了中间的几句,就在中样想要开口提醒Dasein的时候,明明中样已经停笔不再记录Dasein说的话,但空白的书页却自动将Dasein说出口的一字一句乃至标点符号都记录了下来。
中样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书册。
【去他娘的cosplay道具,Dasein你这个满口谎言的混蛋!】
“容器拥有着极强的修复能力,就像误食了沙砾的蚌贝,为外来者添上了遮掩的纱衣。”
似是发现了中样的异动,Dasein安抚地笑弯了眼,语气温柔道:“‘现在该是道别的时刻了。’异世界的旅者在书上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烟尘翻滚,泥沙迷眼,金色的能量体终于凝聚成了一条拥有实体的巨龙。
巨龙腾飞,充满穿透力的龙吟震耳欲聋,宛如磅礴的海浪,击打在人的耳膜上,震的生疼。
空白的书为最后一句话印上句号后合闭了书页,从外表来看,完全看不出它和普通的手册有什么不同,封面四个角上巨大的“完全自杀”四个字极具嘲讽。
龙腾空卷起的气流带动了砂石,一时不察,Dasein被某个不大不小石子砸了肩膀。
“唔。。。”他痛呼一声,不甚健康的身体连站定的力度也没有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中样本有一连串的问题也只能先暂时压抑在胸腹,先扶住了Dasein。
Dasein推开中样,却突然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中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Dasein越笑声音越大,在无人的夜色中这笑声还有些瘆人。
“哎,光样,真是奇怪的名字。”
中样气闷,郁闷地说:“又不是我想叫这个名字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中样轻轻锤了他一下,“别搞得好像你很自责一样。。。又不是你的事情。”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会无条件包容并爱着我的人,那一定是像光一样捉不透却又真实可以看见的东西。那我也要回报以尊敬所以才叫‘光样’。”
Dasein笑着笑着,有什么湿润了眼角。
“喂!Dasein!”中样急切地拽着Dasein的袖口,掰过了Dasein的头,与他对视。
Dasein没有反抗,但中样却更加的焦急了,他严肃极了,语气间甚至第一次对Dasein产生了温怒的情绪:“你做了什么?Dasein,你做了什么?”
墨发少年的眼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现在这般死寂,那因名为幸福的满足感而日益消逝的绝望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他就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跗骨的孤独像是蛆虫一般攀附着因腐朽而行动艰难的躯体。
那是尸体的眼睛,充满着死亡的腐臭味。
那又不该是尸体的眼睛,溢出眼眶的绝望竟让它有着一种独属于活人才会有的病态的美感。
“没办法呀,Tsuya。”Dasein轻声细语地说,“我全部都想起来啦。”
“像我这样的人呀,果然不配拥有幸福。”
不停翻滚的龙尾扫过地面。
待烟尘落地,原地已经无人迹。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莫方,正文完结全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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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来想昨晚写完今早更新的,但是妹子病杀我,我昨天躺尸了一整天,为了flag不倒我这章写完马上发上来了,等我明天缓过来我再来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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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决,不be。
Dasein的绝望是钻牛角尖,他本来就是丧破天际的黑泥精,文案就有写。
他们当然会好好的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