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

  明明才刚刚经历了损失惨重的异能战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仿佛已经遗忘了疼痛,将热闹又充满活力的正面印象留给每一个初来乍到的人。

  但是只要对横滨稍作理解,从人声嘈杂的大街上拐去小道那么一步,轻易便能看见潜藏在光明之下的阴暗涌动,不法分子们的痕迹无处不在。

  是晨,武装侦探社。

  “国木田,你看看这个。”中样点开新收到的委托附录文件。

  国木田独步凑近一看,他皱眉思索道:“雾?”

  随着影片辗转,男人越看越凝重:“通知全员,三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

  。

  同晨,墓林。

  太宰治双手插/在风衣口袋,嘴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骤见栅栏后蹲坐的少年,他略微有些诧异。

  “你居然会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吗?”Dasein几乎立刻用着反讽的语气说。

  他双手背在脑后,靠在墓碑前的大树下。

  暖阳穿梭过婆娑树影,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静谧的画面,安逸地让人不自觉地放松脚步,像是生怕惊扰落在树梢上的鸟儿一般,情不自禁连呼吸都逐渐放缓。

  太宰治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大跨步地走到了另一面,背靠墓碑坐了下来。

  Dasein的视角刚好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以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皱眉,盘腿坐直。

  早风拂面,温和地令人不免开始眼皮打架。

  温和地令Dasein懒得去琢磨太宰治是凑巧来到这里还是特地来找他的。

  就在Dasein差点睡过去的时候太宰治突然道:“真好。”

  “?”Dasein不解地歪了歪头。

  太宰治似是感慨地说:“真好啊,你的世界很和平。”

  “只是相对来说的和平。”就像太宰治不奇怪Dasein如何能知道并找到织田作之助的墓碑位置一样,Dasein也一点都不奇怪太宰治能够推测出他和中样的生长环境。

  “在阳光下暴晒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太宰治转过身,趴在墓碑上。

  “没什么值得好奇的。”

  “告诉我嘛~”

  明明比Dasein大了整整六岁,可当青年拉长尾音语调上扬地说话时,那带着撒娇意味儿的少年音简直和Dasein的声音一模一样,就算中样在场只靠耳朵也难以区分谁是谁。

  Dasein想了下,回答道:“无所遁形。”

  光明刺目,无处躲藏。

  一身漆黑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被指指点点视为异端,明明阳光再盛,人与人的间隙都有深厚的乌影附和。可偏生所有人都忽略了近在咫尺的隐晦,擅自地为他人贴上标签分类。

  人类自成一套可以解读的行为模式,可解读不等于理解,理解不等于认同,认同又不代表能够达成同样的行为模式。

  人与人之间尚且如此,像他这种腐烂成泥的怪物更是从头发尖到脚趾头的违和感。

  因光明无所遁形,再因无所遁形才必须戴上一张嘴角上扬的面具,将一身腐臭藏匿,试图用伪装来讨好世界,来博得心知肚明为虚假的爱意。

  太宰治说:“大多数的时候我可以轻易区分你和我,但某些时候又觉得你不愧是另一个我,本质都是不变的。”

  一坨黑泥再怎么暴晒到干裂,它也是一坨黑泥,就算把自己捏成了类人的形状,戴上世人喜爱的面具模子,其本质也是不变的。

  「到底怎么做,才能像个人类。」越是活着,越发深刻体会到这一点,越是理解则越发的绝望,最终脑海里加深的只有「想要死去」这样的想法。

  “你要对我说教吗?太宰?”

  太宰治矢口否认:“怎么会。说教的话岂不是连我自己也骂进去了。”

  “我这是感慨~”他笑意盈盈地说,完全不介意少年逐渐冷漠的表情。

  太宰治微微一笑,笑容竟然显得有些恶劣:“没想到啊,没想到,【太宰治】居然也可以拥有拥抱幸福的可能。”

  “幸福?”Dasein歪了歪。

  他似乎找不到否认的理由,幸福的愉悦是真,但恐惧又何尝不是。

  这个词距离他太遥远太陌生了,陌生到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诠释“幸福”的意思,反而联想到无边黑暗的可怖与冰凉。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幸?可是幸福与否又是谁定义的呢?难道痛苦就一定与不幸划等号了吗?”Dasein的语气平静中带着轻不可见的疑惑。

  他几近冷淡的声音一字一顿吐字清晰地说:“你也是,乱步也是,就这么自信你们看见了我的世界吗?”

  “哈,那你又为什么要逃离呢?怯懦,惶恐,简直卑微的恶心的令我想吐。”太宰治极其恶劣地道,挑衅的语气活像举了把钝刀,硬生生地捅/进未结痂的伤口。

  是啊,太宰治说的很对。

  Dasein想。

  我已经很努力了,不要对我有什么期待。

  你们擅自以为的帮助实在是让我再一次地确认我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是就连自救都无法做到活该生而事事不如愿的失败者。

  Dasein本该为此感到失意的沮丧,再为此承受新一波心理上的痛苦,但身为擅长自己与自己唱反调的不明生物,他几乎是在产生这个想法的那一瞬间便生出了对「我是被大家喜爱着的」这件事的惊喜。

  不值得。

  我何德何能。

  但心脏压抑的苦楚却松动着与期望一同跳跃着。

  ——太宰治和乱步怕不是约好了,一前一后地给他熬鸡汤。

  这谁顶得住啊?Dasein想。

  “你看,这不就得出结论了吗?”太宰治笑的两眼弯弯可开心了,“你早已遭遇幸福。”

  ——如同遭遇不幸。

  Dasein沉默不语,两人之间气氛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静谧。

  “今天的天气真好。”又是太宰治先打破了沉寂。

  “天气预报说会起雾。”Dasein说。

  太宰治抬手遮眼:“是个适合自杀的日子。”

  Dasein:“哪天不是?”

  太宰治又道:“你说成功率会是多少呢?”

  Dasein思考了一下回答:“百分之二十吧。”

  “这么自信?你就不好奇一下我要怎么自杀吗?”

  “反正都会失败。”

  太宰治怪叫一声:“哇!这么说也太过分了!你还说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难道是在哄我吗?”

  Dasein:“嗯,在哄你。”

  “......”太宰治一噎,悲愤地指责道:“你学坏了,哥哥好伤心!”

  说着他举止夸张地捂住胸口,颜艺的表情撰写着悲愤。

  Dasein死鱼眼:“。”

  Dasein走后,太宰治重新在墓碑前翘起个二郎腿,双手背在脑后低声轻笑。

  “自卑又自傲,畏惧却迷恋着世界。”

  太宰治低笑着呢喃:“你说是吧......织田作。”

  “太,太宰先生......”中岛敦老远见着了熟悉的沙色风衣,他气喘吁吁地爬上山丘。

  见着了墓碑,他立刻噤声了,对着墓碑拜了拜以示对死者的尊敬。

  “横滨还有这样的地方呀?”拜完后中岛敦惊讶地说。

  太宰治笑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墓吗?”

  “不......”中岛敦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但是,一定是对太宰先生很重要的人。是这样吗?”

  太宰治:“为什么会这么想?”

  少年挠挠头:“因为我第一次看见太宰先生扫墓。”

  太宰治看起来比他还惊讶:“我看起来像是扫墓吗?”

  “看起来很像啊?”中岛敦茫然地说。

  太宰治哑然。

  如果说太宰治是来扫墓的,那Dasein呢?

  他们世界的织田作之助还活着不是吗?

  还是说......

  ——Dasein根本就不认识织田作之助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危?剧本?危。

  。

  完结倒计时,真的。

  经过乱步加太宰的乒乓球,伪双黑终于可以he了,不容易。

  。

  我昨天被被子封印了,我又忘了抓虫哎嘿。

  我明天一定。

  于是更新在后天啦。

  而且我继续卡细纲了。

  所以后天是番外,大后天才是正文。

  。

  关于声音,小伙伴说太宰治是青年音。

  Dasein的本音参考黑时宰,是少年音,就算是二十二岁的太宰,你们找找他撒娇的语气!是少年音!!!

  【正太音的我慕了,是我想要的少年音!】

  。

  03-29:把题目改了下,发布这一章的时候没注意题目被jj吞了。【jj怎么什么都吃!】

  。

  八月五: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