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谁学,自然是公孙策了。
能者多劳。
公孙策本身就会有医术，学起来进步应该极为快速。
而且他内心坚定，不会轻易因为外物动摇,不会在刑罚刑审中因为血腥手段进而变态,失去本性。
对于一个酷吏来讲，能保初心是非常重要的。
包拯把册子收起来。
另一处公孙策带着韩纲，将开封府后院布置成地府的样子。布置的前提，自是按着画本子来，他还弄了些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以及判官跟阎王面具道具,供人使用。
府衙里还有会弹奏乐曲的，弄出一些阴间乐调如泣如诉的声音。
若是地面有些就飘来飘去的雾气就更逼真了。
若是能把天上的云朵拘下来，怕是自己人都会受到惊吓。
布置完毕,就该上演好戏。
包勉跟韩纲站在帷幔后面。
看着包大人开展‘夜审地府。’能力。
小包勉清楚的看见李四吓尿裤子，心里一阵鄙视，胆子这么小,还学别人当人贩子,真真丢人啊！
这出戏一唱就是两个时辰,大戏结束，天都黑透了。
此刻。
夜市上摆摊的吴氏非常不安,儿子头一次这么长时间不出现在她眼前,不出现也就算了，甚至连个消息都没。
当娘的如何能放心呢。
日后定然不让儿子跟着不靠谱的韩纲出去。
夜市如昼。
人来人往。
小探上的美食依旧受欢迎,而且摊位上虽然少了个小包勉，倒是多了俩大男人。
这俩人年纪都算不上太大，只要把注意事项讲清楚,就能按着说明做起来。
因此，今日摆摊都是没那么的累。
只是心里惦记着包勉，吴氏就有些心不在焉。
时不时朝着离开摊位的方向看一眼。
恍惚间，看到一熟悉的身影，是王朝。
王朝对着吴氏抱拳问候，而后压低声音说道：“公孙先生让我传话，说小公子在府衙跟包大人一起审案子，您不用担忧！”
吴氏听见包勉跟包拯在一起，骤然呼出一口气。
她是害怕咯。
担心就那些人贩子团伙盯上她儿子。
好人是那么好做的吗？
还好跟着包拯一起。
包拯虽然抠门一些，但是对于小包勉是非常舍得的。
于是，她打起精神继续做生意。
这次专注了很多。
遇见熟客还能说上两句家常话。
吴顺跟张文贵干活也非常卖力，一个炸淀粉肠，一个卖酥海跟夹心馒头。
葛氏则是各处教导，顺便兼顾收银的事情。
本身收银这个事情应该落在吴氏身上，而她则是学习摊煎饼。
但是……
葛氏脸红，她现在摊煎饼的技术还不行，根本就拿不出手。
等能拿出手的时候，估计收银的事情就会落在吴氏身上。
集市上一片烟花气。
府衙内。
包拯看着李四写下来的认罪书。
深深呼出一口气。
立马安排人去拯救其他孩子，并捉拿犯人归案，汴京城里有三个窝藏地点，一个是大相国寺附近的一个茶歇里，一个是州桥夜市附近的小院子，还有一处位于赌坊旁边。
李四还有几个同伙，有外地人，有本地人。
整个一大形的白人贩子集团，甚至在其他地界都有分布。
俨然已经成了产业链。
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般阴暗一幕。
委实让人心心惊胆寒。
自当了开封府府尹，包拯发现，每日遇见奇怪案子非常多，一个人从出生，没经历过奇奇怪怪事儿，安全长大，似乎是一件非常不容易事情。
他低头看一眼包勉，还好自家侄子不仅长大了，还越来越聪明了。
小包勉见包拯手下的马汉带人去救人，并且捉拿坏人。
非常心动，想跟上去。
然而……
被公孙策给拦了下来。
“那些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小公子跟在大人身边，静守府衙即可，相信马汉几个人，他们是专业的。”
公孙策这么说了，小包勉自是没有继续跟上去。
他才不会做那等惹人嫌的坏蛋呢。
他陪在包拯身边，端茶倒水时不时还给包拯捶捶肩，捏捏背。
一旁的公孙策看见，只觉得眼睛累的慌，转而跟着大部队去捉拿人贩子。
韩纲跟上公孙策脚步，跟着走了出去。
继续看下去，他会眼红的。
他的一串子的弟弟，怎么就没有一个这么贴心的。
他爹那么会生，就不知道生出来个聪明的给他玩，内心非常的不开心。
韩府。
此刻刚从宫中出来的韩亿心情有些不顺。
范仲淹再次提起宁新政一时，被官家压了下来。
但是很明显，官家心动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政推行。
新政对权贵利益剥削太狠，若无破釜沉舟的决心，前景不好啊！
若是白忙活一次，折腾的不还是百姓。
至于当官的，升升贬贬……不过日常罢了！
韩亿走到书房一瞬间，只觉得后颈一凉。
似有人说话坏话，是谁呢？
范仲淹？
欧阳修？
还是富弼？
那些年轻人啊，年轻气盛，带着一股子朝气，然而朝堂上的事情，不仅需要朝气，还需要帝王的支持。
官家不似那种坚定的人啊！
……
开封府，深夜里。
公孙师爷跟韩纲带着一批孩子回到开封府。
这些孩子身上都有被打过的痕迹，跟包勉相同年龄的样子，有的哭着叫爹娘，有些怯生生看着公孙策。
小包勉看着这些人，突然的觉得心里不舒服。
若没有那个奇怪电子声的提醒，他发现不了李四的行踪诡异，让李四顺利逃了，是不是这些人都会很惨。
小包勉帮着包拯一起安置这些孩子。
请大夫，抓药，送饭送菜，等这些孩子们睡下后。
已经忙到子时。
这个点还没回家。
小包勉心里有些慌。
他看向包拯，包拯似乎更慌。
他的嫂娘，不会对小侄子太凶残，但是对他会凶残。
嫂娘早些年吃了不少苦才把他送到青云路上，即使她喋喋不休，即使她目光短浅，只要她没做出十恶不赦的事，她都是他嫂娘。
得尊重。
她若骂，他只能听着。
而且，他的嫂娘也就是个小民，日常想要的不外乎金钱跟荣耀，很少有犯错的机会。
每日鸡飞狗跳，也是生活气息。
韩纲看着一大一小携手离开的画面，觉得自己也该回去了。
然而，他刚跟包勉道别，步子还没迈起，就被公孙策给抓住。
“你又不是孩子，不用夜夜归家，一两日不回去，想来无事，今日跟我一起守着这些孩子。”公孙策笑眯眯说道，委实是开封府人不够用啊！能抓一个壮丁就抓一下。
而且，方才包大人给了他一个册子，他也找个机会看看研究研究。
有韩纲协助，他就能摸鱼一下。
韩纲很想回家，但是公孙策话术很厉害，说着说着，韩纲就心情激昂，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帮着给睡着的孩子盖被子。
看见谁醒来安抚一番。
他们都参与过拯救这些孩子，孩子半夜梦魇吓哭后，看见他也会稍稍安心，重新睡眠。
强壮的韩纲，当了一夜的男妈妈。
白日里喂小包勉吃饭，晚上照顾这些小屁孩。
他时不时会盯着自己身上的肌肉看一看，判断自己是不是人生走到岔路上。
书房里的公孙策打开册子一瞬间，头皮发麻，困顿感全部消失，一页一页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而后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书生外表是温和的不错。
但是心里是如何的发黑，就不是外人知道的。
……
深夜里，包拯带着小包勉回到自家门前。
二人僵直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先敲门。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此刻，大门从里面打开。
吴氏站在门前，她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黑着脸在他二人身上挪动。
她道：“儿子，你先回去，我跟你小叔合计合计，看看他是不是皮痒了！”
“叔叔你保重。”小包勉话落，立马朝着自己房间跑去，把包拯一个人孤零零的仍在外头，独自面对吴氏。
包拯对上吴氏愤愤目光，脸上表情都快僵了，他心虚……
他应该让人早些把包勉送回来。
今日确实是他不对。
“嫂嫂，打手心可好？”包拯如年少读书时一样，做错了事儿就被夫子打手心，回到家，还会被嫂子打手心。
回忆一下，似好些年没被打过手心了。
吴氏心里一哆嗦，她瞪大眼睛盯着包拯。
小叔子当了官以后，她就没打过人了，今儿是气急，也不会真打，顶多是比划比划。
小叔子咋地主动摊手求他。
难不成是当官压力太大，直接变态了？
吴氏骂骂咧咧两句，没真打下去，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呢，她可忙着了。
现在她是整条街最受欢迎的人，周遭邻居谁看见她不叫一声包夫人。
富太太生活指日可待。
日后也得好生盯着儿子，不能跟包拯一样，压力太大，嗜好诡异，喜欢被打了。
日次一早。
包拯未吃早饭，急匆匆来到开封府，公孙师爷学了一夜的酷刑，想来审问出不少东西。
他得问问，究竟何人包庇这些人贩子。
若无人包庇，这些人怎么能在汴京发展出这么大的产业链。
公孙策黑眼圈挂在脸上，白皙的俊脸一大半都是黑色，脸色沉重：“那些人贩子交代，他们上头有领头人，是兄弟俩一个叫虎行山一个叫虎行霸，这个人还有两个结拜兄弟，二人居住哪里，有何爱好，他们也说不清。”
“我担心，他们会对小公子下手。”公孙策说出自己的忧虑。
那二人行踪找不到，这么大的产业被包大人端了，最初原因是小包勉引发的。
柿子专挑软的捏。
按着常理，那些人会对包勉下手的。
“展昭。”包拯开口瞬间，展昭身影出现。
“这两日得劳烦你护着包勉，他年幼无知，容易被引诱。”包拯开口，脸带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