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右手将茶碗打在老板的膝盖, 左手抽剑架在平一指脖颈上,冷冷道:“你早知道这茶水有问题。”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平一指眼睛一抬,别过头不说话, 他这是吃准了林平之不能杀他, 所以也不怕对方动手。

  “我不过是请你救人, 你却想害我性命?”无论过去多久, 林平之始终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在他看来本是义不容辞之事,这些人总能弄出许多枝节来。

  “他不愿告诉你,那位老板说不定愿意。毕竟, 四月的龙井可不是谁都能想得出来的。”方才出言提醒的一人笑着道。

  林平之瞧了他一眼,看到极有标志性的四条眉毛,心中已明了这人的身份。他朝着对方点头致谢, 扯着平一指慢慢靠近那老板。

  “你们两个认识?”林平之踩在那人的背上,防止他逃跑,语气冰冷地问道。

  那人想要抬头看平一指, 却被林平之狠狠踩了一下, 当即就老实了许多:“我不认识他,不过既然他能对出我们的暗号, 定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人。自己人有事相求, 自然是义不容辞。”

  “你们是什么帮什么派?”林平之接着问。

  “他们哪是什么帮派, 不过是江湖上最可怜的一群人混到了一起, 抱团取暖而已。这样的人总有求到我们大夫手里的一天,自然要给我些好处……”

  平一指意有所指地看着他,挑衅地笑道:“要知道,你这一路过去,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绝不会少。”

  林平之脸色已经有些难看,犹豫半天,才隐晦提醒道:“我这次要你救的人应该说是你的熟人。她姓阮,和你也算有些渊源。”

  见对方服软,平一指更是气焰高涨,下意识地就反驳道:“屁话,老子哪里认识什么姓阮的……姓阮!”

  他惊得跳了起来,压根就忘了指着自己咽喉的剑,要不是林平之收剑快,只怕他的喉咙上已经多了一个大窟窿。

  “你说的那个人姓阮,是不是漂亮得少见的女人?”平一指一把抓住林平之的衣襟,那张有了皱纹的老脸几乎贴了上来。

  林平之下意识退了一步,将他的手扯开,没好气地道:“是你想的那人。”

  平一指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恍惚着退后两步,忽然一把抓住林平之的手怒道:“你个憨货,是她你怎么不早说,要是耽误了病情,你我都只有一个下场。”

  话都未说完,他就连忙拉着林平之向茶肆外走去,显然,此时急着赶路的人不在只是林平之一人。这平一指比他还要着急。

  林平之走到马旁,突然转身向着方才提醒他的那两人抱拳拱手,感激地道:“方才多谢两位提醒,只是在下现有急事,不能好好感谢二位。他日两位若是不嫌弃,可到福建林家来寻我。”

  语罢,他翻身上马,带着面色不好的平一指继续赶路。那两人此刻的神情都有些奇怪,但相互看了一眼,皆是没有言语。

  阮如苏的伤并不轻,好在也没有危及生命,甚至隐隐有向好的趋势。东方不败看着她还是无法活动自如的四肢,皱眉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爹别问我行吗,有些事就算我知道,也是不能说的。”阮如苏歪头祈求地看着他,就像小时候她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求他时的模样。

  东方不败沉默了许久,又接着问:“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提起这个,阮如苏就忍不住心虚。她可以面对所有人都面不改色的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对东方不败这个爹爹,她会觉得别扭。

  就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面对父母的责问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见她神色尴尬,东方不败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这个闺女,只怕自己都没想好要怎么办。

  “我一直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阮如苏看着东方不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记得又如何,我东方不败的女儿,想和谁在一起便和谁在一起,我看那两人敢说什么。”东方不败眼睛一眯,眸中冷意如寒刀,颇有杀伐天下的霸气。

  “爹爹……”阮如苏弱弱地叫了他一声,更加不好意思地道,“不止两个……”

  东方不败一愣,惊讶地看着她。

  “我当初因为一些事,不小心招惹了好几个挺厉害的人。除了你知道的,大概还有盗帅楚留香,诈死的妙僧无花,曾经的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四条眉毛陆小凤,剑神西门吹雪,白云城的叶孤城,还有……”

  东方不败止住了她像报菜名一样的数前任,揉了揉自己隐隐跳动的眉心,冷冷道:“你这些年倒是过得精彩,黑白两道你真是能招惹的都招惹了。”

  看了眼她可怜巴巴的表情,东方不败终是叹了口气:“这些你都不用管,先把伤养好再说。”

  阮如苏乖巧地眨眨眼,和小时候一样甜甜地道:“谢谢爹爹。”

  日月神教现在的生意可谓是风生水起,在各地都有不少庄园。阮如苏现在住着的,就是其中之一。日上三竿时,太阳正好,照得大地暖洋洋的。

  圆儿将阮如苏推到院子里晒太阳,自己则蹲在一边时不时向外张望。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叫阮如苏看了有些好笑,便打趣她道:“你是想林平之了?”

  “想,他一走我就开始想他了。”圆儿大大方方地答道,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是不时向外瞄。阮如苏顺着她的目光,只能看到阿峰影影绰绰的树枝,心中不由有些奇怪。

  “你现在也在想他?”

  “我在想那个令狐冲。”圆儿顺嘴答道,话刚出口,她就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将阿峰交代不准说给小姐听的事说漏嘴了。

  令狐冲,这个名字还真是许久都没有听到了……

  “东方前辈是不是有她的消息了?”令狐冲看着将自己拦在门口的阿峰,眉头一皱,却很客气地问道。

  这些年,东方不败时不时就突然出现揍自己一顿,他也算清楚对方的脾气。若不是有了阮如苏的消息,他绝不会不等荆无命出现就先离开了。

  “无可奉告。”阿峰依然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