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儿, 你又闹你阮姨了!”一个温柔娴静的妇人正缓缓走来,老远就瞧见自家儿子正拉着阮如苏的手撒娇。

  “让你来叫人吃饭,你倒好, 就只记得玩了。回去若是让你爹知道,肯定又要收拾你了!”美妇人轻轻点了点杨康的额头, 虽然是职责,语气却很柔软, 看得出对这个儿子, 她是非常疼爱的。

  郭靖却有些急了,挡在杨康面前诚恳地道:“杨家婶子,你别怪康弟,都是因为我才耽误了时间。”

  包惜弱抿嘴轻笑, 很是乐意见他们两人关系好。故而也不再多说,摸了摸郭靖的脑袋, 笑着邀阮如苏一同回家去用饭。

  这是个普通的村子, 几排房屋连在一起,住了六七户人家。郭家和杨家住在最里头,阮如苏的房子恰好紧挨着他们两家。

  远远的,阮如苏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等他们的李萍,她一见那大大小小的四人,便满脸欢喜地朝屋里喊了句:“当家的,快将菜盛出来吧,他们回来了!”

  从两年前, 阮如苏搬到这里起, 她就三不五时的在郭杨两家蹭饭,顺便教两个孩子读书。郭家和杨家祖上也是名门,可惜早已家道中落, 他们虽不是目不识丁,却也说不上多有文采。

  所以当阮如苏提出用教郭靖杨康二人读书识字来换些吃食时,郭杨两家也同意了。这两年,郭靖和杨康见的最多的人,大概除了父母,就是这位阮姨了。

  用过饭,阮如苏同往日一样没有多留,给两个孩子布置了功课就回了自家院子。郭靖和杨康如今都已快五岁了,瞧着也没有半点要家破人亡的迹象。

  她心中已隐隐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可系统却迟迟没有反应。没有它在,自己根本无法脱离这个世界。

  这一想,就是一个时辰。

  月凉如水,冰雪覆盖的大地透着一种彻骨的寒意。阮如苏猛地从忧虑中醒来,发现这屋里漆黑一片,瞧着实在有些可怜。

  炭盆里炭已经烧过了,只剩下灰白一片。阮如苏推开门,想去外头添些炭。刚抬头,就见一个小娃娃在自家篱笆外探头探脑地向里看。

  阮如苏忍不住轻轻一笑,打趣道:“怎的,这么快就将字练完了,找我重新布置功课吗?”

  哪怕是再聪明的小孩,提起功课来也不免有些烦恼。杨康到底是个机灵鬼,他眼睛咕噜噜一转,看着阮如苏道:“阮姨,如果再加功课,我能不能要个雪兔?”

  他其实也很想要那个雪兔,可是郭靖既然都将它送人了,作为好兄弟是不能互相拆台的,所以他一直忍到现在才来找阮如苏,就是想让她给自己也做一个。

  阮如苏大概也没想到他大晚上来是为了这么个事,有些好笑地打开门,将他迎了进来。这个血肤红唇的俊娃娃此刻已经冻得更加白了,阮如苏叹口气,将他的手握住,一股暖流顺着杨康的手就传入他身体。

  杨康惊讶地睁大眼,好半晌才问道:“阮姨,你是不是也和我爹一样会武功?”杨铁心乃杨家后人,一□□法使得不错,杨康自然也见过。只是,他爹似乎没有阮姨这样能让他的手变得暖呼呼的。

  “你想学?”阮如苏低头看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就有了一丝兴趣。见杨康欢喜地点头,阮如想了想,接着道,“我可以教你,不过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件事。”

  小孩子总是对知道秘密,保守秘密有着巨大的热情。哪怕早慧如杨康,此时也和普通孩子一样,兴奋得不行。

  阮如苏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柔声道:“今日好好回去睡一觉,习武的事明天再开始。”

  杨康此刻哪里还记得他的雪兔,一心就想着明天习武的事,甚至晚上睡着后,嘴里还嘿嚯嘿嚯的喊着口号。

  直到他的脚再一次蹬在他爹脸上时,杨铁心有些气恼地睁开眼,将那只肉乎乎的脚丫子一抓,轻轻咬上一口,像是泄愤又像是亲昵。

  包惜弱也醒了,瞧着自己夫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杨铁心将儿子的脚放回被窝,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也不多管着他些,我看他一天就往外头跑,三更半夜了都不着家,以后指不定能翻天去。”

  “康儿最多就是在这附近玩,还有就是去阮家妹子那,能翻什么天。”包惜弱柔柔反驳,爱怜地摸了摸杨康的小鼻子,只觉得自家夫君真是多虑,一天就想些有的没的。

  提起阮如苏,杨铁心沉默了片刻,犹豫地喃喃道:“你说都两年了,她一个人住在隔壁,也不和人来往,最多就同那群孩子玩闹一下,是不是在躲什么人?”

  “我好像没听她提过,这些年,外头也不太平,像她这样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是没有遭了难的,我们何必去提她的伤心事。”包惜弱心软,想到阮如苏可能遭遇的不幸,便忍不住可怜她。

  而真正可怜的,大概要属一刻不停赶往泸州的黄药师了。从得到消息那日起,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往洪七给的地址去了。

  泸州在蜀地,蜀道之难天下皆知,所以等黄药师到了地方,他的面上已生了青须,衣服也染了尘土。只是双眼睛,依然明亮透彻,仿佛能洞悉一切。

  等他到了泸州城,却发现路上的行人极少。来去匆匆的许多人都拿着兵器,一看便知是江湖人。他寻了户瞧得过眼的人家,用两锭金子借了他家独立小院,然后在那一住就是五天。

  这五天,也足够他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这事的起因是有位擅长字画装裱的师傅突然就被人杀死在家中,这位师傅的不仅装裱字画不错,字画的修补复原更是世间少有的高手。

  平日里,他除了修缮装裱字画,就没有其他兴趣爱好,更别提与人结怨了。所以他一死,他儿女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父亲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客人。

  其中最近的,大概就是一对年轻男女。那两人生得都不差,拿了一本小册子来求老师傅给修补,还说过几日来拿。最奇怪的是,直到老师傅死,他们也没有回来取东西。

  这就不由得让人有些怀疑,那两人会不会就是杀人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