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面色有些苍白, 发髻也已经散乱,可是仍然不损那份美丽。不同于欧阳情的风情,薛冰的冷艳, 她是一种出尘娇弱的美, 让人忍不住将心都掏给她的美。

  看着这一屋子奇奇怪怪的女人, 阮如苏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扫了扫,最后落在了中间那个老太婆的身上, 轻轻叹道:“不知我是该叫你熊姥姥,还是该叫你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据传乃唐时公孙氏后人, 一手剑舞的绝技无人能出其右。只是谁又能想到, 她竟然在暗地里有这样一个女子组成的组织。

  “你小小年纪,见识倒是不错。”公孙大娘看着她, 回答得很是和气, 就像同好友闲谈一般随意。可阮如苏却清楚,自己如今知道了她们的成员, 就算江轻霞肯放了她,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若非有人请我来,我其实并不想要这么多见识。”阮如苏看了一眼江轻霞,似笑非笑道。

  江轻霞避开她的目光, 忽然看向薛冰, 蛊惑道:“八妹, 这人便是害你伤心流泪的罪魁祸首, 你打算将她如何处置?”

  薛冰虽然气她, 可是却也清楚她在陆小凤心里的位置。若是自己真的动手杀了她,也许……也许陆小凤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那并非她想要的结果。

  见薛冰犹豫不决,三娘就笑了, 眼中闪过一丝寒霜,道:“老八呀,不就是一个贱人,你何必如此纠结,杀了便杀了。你如果下不去手,三姐我帮你也可以。”

  说着,她抽出腰间的鞭子,细细打量阮如苏,似乎是在思考从哪下手才好。

  “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阮如苏看着江轻霞,勾了勾嘴角,“你明明知道薛冰因为陆小凤不敢杀我。若是真为了姐妹出气,你为何不悄悄将我杀了,替她解决我这个后顾之忧,反而要带我到这,让她为难?”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都是一惊,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江轻霞。只见她此刻的脸色已隐隐发白,可是神情却镇定。

  “按我的性子,若是谁动了我的男人,我必定将她大卸八块。所以我带你来,就是给八妹泄愤的,谁成想这个小丫头胆子竟然这么小。”

  江轻霞不愧和薛冰一样,是江湖中公认的母老虎之一,说话行事都极为泼辣,甚至有些狠毒。

  可是这副模样却没能吓住阮如苏,她依然平静,看了公孙大娘一眼,接着道:“其实最想要我死的人,是你。因为你早已经猜到,杀了江重威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主人南王。”

  说到这,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你心知王府守卫森严,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江重威报仇。所以和王府闹翻的我,便成了你泄愤的出口,或许,你还想通过我的失踪,将麻烦引到南王府。”

  薛冰是最清楚事情始末的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轻霞,无意识地唤她:“五姐……”

  “嘴长在你身上,你如何说都可以,只是我何必大费周章还将你劫来,当场杀了你不是更好?”江轻霞嘲讽地道。

  在场的人,除了那红衣少女真信了她的话,松了口气外,其他几人都是神色莫测。那三娘脾气最是暴躁,此时已忍不住露出个冷冷的笑容。

  “因为你怕。”阮如苏眼睛弯弯,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你怕陆小凤查到你头上,你若只是为了姐妹之情将我交给薛冰,那我的死活便与你无关。你也只是个爱护妹妹的姐姐罢了。”

  “胡说八道!”江轻霞怒极,抽出手里的剑对着她的胸口就是一刺。这一剑却被人挡了下来,出手的人,正是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公孙大娘。

  她看着阮如苏,淡淡道:“云湘郡主好口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激她,就不怕她真的杀了你吗?”

  “可我到底是没死,不是吗?”阮如苏气定神闲地坐在地上,她的半边身子都还在麻袋里,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

  连薛冰都忍不住对阮如苏生出一丝佩服,在这样的情景下,她竟然还能如此镇定,简直……简直就和那该死的大混蛋陆小凤一模一样。

  “老八,你送郡主回去。想来她的朋友们该着急了。”公孙大娘吩咐完薛冰,便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出了院子,薛冰还是有点恍惚,大姐竟然那么轻易的就让她走了,就不怕她回来报复吗?

  阮如苏看着她不明就里的样子,笑道:“你是不是奇怪她为什么没有杀我灭口?”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薛冰确实想知道,有些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就等着她给自己解惑。阮如苏倒也没有拿乔,爽快地回答了她。

  “若我是个普通人,她就算知道江轻霞设计了你们,也不会在意我的死活,杀了便杀了。可是偏偏我背后有陆小凤,有叶孤城,有南王府。她若是动我,反而给自己添麻烦,还不如将我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你。”

  “给我?”薛冰一愣,还没明白过来。

  阮如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对,所以你可要想好,怎么给陆小凤这个聪明人解释。”

  她们刚出去,江轻霞就忍不住颓然地垂下肩膀,看着几个姐妹冰冷的目光,只觉得喉咙有些艰涩。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大姐……”

  其他几人别过脸,不愿瞧她这副模样。公孙大娘淡淡道:“老五,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是用这样的借口算计自家姐妹,到底让人寒心。看在姐妹一场份上,你把脚上的红鞋子脱了吧。”

  江轻霞眼眶一红,叹道:“是我错了,谢大姐饶我性命。”说着,她将脚上那双绣着猫头鹰的红鞋子从脚上褪了下来,整齐的放好,光着脚就出了门。

  红衣少女看着那地上的鞋,觉得有些鼻酸,又有些委屈。只觉得今年的聚会,是最冷最不开心的一年。

  陆小凤和花满楼找了一天一夜,却一无所获。直到薛冰出现在陆小凤跟前,他忽然想到会不会是这只母老虎发了脾气,才将人劫了去。

  于是,陆小凤抓着她的胳膊焦急地道:“是不是你将她掳走的?”

  薛冰被抓得有些痛,动了动胳膊却没能挣脱。她不由得有些气恼,更多的却是伤心,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最在乎的却不是自己。

  “对,她是我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