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传来惊慌的脚步声, 依稀还能听见下人们往里头去禀报的声音。薛冰和金九龄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谁能想到,她那么娇娇弱弱的样子, 竟然一出手,就炸了南王府。

  “逆女!你真是反了天了!”南王带着杨总管气急败坏地出来,看着阮如苏恨恨道。

  “方才那看门的不是说王爷不在家吗, 怎么,您回来了?”阮如苏似笑非笑地道。花满楼注意到, 她没有称呼南王为爹, 而是非常疏离的王爷。

  若是他不现身便罢, 还可以说是门房不懂事, 可是如今他出现却不准阮如苏进府,就让人忍不住猜想这父女二人是有何嫌隙。当然,在阮如苏将王府一炸之后, 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晓。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 阮如苏四人终于进了南王府。

  “金捕头, 王府金库被窃的案子, 就交给你了, 你可要好好查清楚,别让某些人逍遥法外呀!”南王看着金九龄, 意有所指地道。

  薛冰忍不住皱眉,可是到底顾忌这他的身份, 没有把心里的话骂出来。这个脑满肥肠的家伙, 摆明了想将一切直接扣在陆小凤身上, 真是可恶。

  倒是金九龄,既没有立马应下此事,也没有为陆小凤喊冤, 而是不偏不倚地道:“王爷放心,查案本就是六扇门的职责,我定会查出真凶,追回丢失的东西。”

  花满楼却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他已经从这王爷的话中听出,他已经认定陆小凤就是那个杀人劫宝的大盗,不容许他们有半点反驳。

  “好了,剩下的事全都交给你了,带着你的人走吧。”南王挥挥手,示意他们几个先出去,而他,明显与阮如苏有话要说。

  花满楼没动,他不放心留她一人在南王府,尤其是她刚刚才将王府炸了的情况下。阮如苏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花满楼这才同那两人出去。

  他们的动作根本没有避讳南王,所以待厅中只剩他二人时,南王看着她讽刺地道:“你同你的母亲一样,不知检点!”

  阮如苏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她在那么多世界中,第一次有母亲便是南王的侧妃刘氏。刘氏生的美貌,待她也很好,可惜却被流言蜚语所杀,自缢于房中。

  既然承了人家的情,阮如苏自然就替刘氏好好收拾了一番在背后作怪的人。所以南王府的人都知道,世子与郡主势同水火,而南王,为了他的白日梦,始终都站在世子那边。

  “我母亲的事真相如何,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若执意要给自己脸上难堪,我也无话可说。”阮如苏看着他,有些讥讽地勾了勾嘴角。

  “你……”南王语塞,随即又生生咽下了那口气,缓了许久才道,“你哥哥也已经死了,过去的事便不要再提。你回王府住着,同那个江湖人断了吧。”

  “你这次又打算将我送给谁?你就不怕我将你们的计划泄露出去?”阮如苏是真的好奇了,她一直觉得南王和南王世子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很多事都想得理所当然。

  没想到,南王这次倒是聪明了一把,冷笑道:“你若是说出去,连你也别想逃。”

  南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别想着独善其身,所以他才会放任阮如苏在外面那么久,因为他笃定,对方为了自己,也会将这事守口如瓶。

  阮如苏赞赏地拍了拍手,笑着道:“我确实不会说出去,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你们最大的筹码已经没了,你们……已经输了。”

  “你……你……”南王瞪着她,气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地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了门,头也不回地离了南王府。

  没有一个人敢拦她。想当年,郡主病得厉害时,都敢把将世子踹进池塘里,更别说如今她一回来就将角门给炸了。谁敢拦,万一这位小祖宗不高兴再将他们也炸了,那可就……

  过了傍晚,乌云越聚越多,厚得几乎要掉下来一般。许多行人的脚步也变得匆忙,生怕还未归家,就下起雨来。

  在这忙碌的景象中,却有一人特别不同。

  那是位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的公子,站在渭明桥边,面色温柔地看着众人。也或许他谁都没有看,而是在发呆,否则几位美丽的姑娘故意从他面前过时,他竟然都不曾瞧上一眼。

  雨酝酿了许久,终于是不负众望地落了下来。花满楼突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就听来人道:“你都不知寻个避雨的地方等吗?”

  花满楼感觉头上的雨水被遮住了,他笑了笑,好脾气地道:“这点雨不碍事。”其实,他是怕自己走开,会和她错过。

  只是这缘由,便不必说出来了,有些事本就不该说出来让人徒添烦恼……

  阮如苏在南王府附近有座宅子,她领着花满楼去时,里面竟然灯火通明,似乎宅子里的人随时在等着主人回来一般。

  花满楼躺在床上,罕见的有些失眠。他这段时间里,总能听到里头那间房传来的呼吸声,每晚都在那起伏有序的呼吸中睡去,如今忽的听不到,竟然有些不习惯。

  也不知,陆小凤到底在哪,他知道自己已经成金库大盗的事了吗……

  江重威是三年前当上的南王府金库总管,他本身武功极高,一手摧心掌的绝活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

  可惜他死了,死在了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下。这日来的只有金九龄,薛冰和花满楼三人,栖霞庵在清晨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金九龄是来过此处的,他同栖霞庵的比丘尼行了一礼,说明了他们的来意。那比丘尼一身青衣,面色苍白得就像夜里的鬼魅。

  她看了三人一眼,道:“随我来吧。”

  这是一间禅意悠远的房间里,屋里点着檀香,桌上是抄了一半的法华经,墙上还挂着一幅达摩悟道图。

  可是就是在这个安静祥和的正中央,摆着一口漆黑棺材。这口棺材生生将房中的气氛变得古怪又令人胆寒。

  这位比丘尼竟然将江重威的棺材同自己的床摆在了一起,也不知夜里她可睡得着。不过,从她眼中红血丝便可知,她一定是睡不着的。

  她取了一柱香,在棺材前拜了拜,道:“大哥,有人来看你了。”

  花满楼忍不住诧异,这二人竟然是兄妹。难怪江重威的尸体会放到这栖霞庵来,想来也是将他还给自己的亲人。

  “花公子同陆小凤是好友,想来对灵犀一指也颇为熟悉,不知你可能查看一番,这伤究竟是有人栽赃嫁祸,还是……”金九龄对着花满楼抱拳道。

  “金捕头说笑了,我又如何能看得见。”花满楼说这话时,无奈地笑了笑,“若是这位比丘尼不介意,我倒是可以摸摸他的伤,从而判断他是否真死在灵犀一指中。”

  江轻霞本来听说他是陆小凤好友时,眼中便是一动,可到底什么都没说。如今听他竟然问自己的意见,顿了顿便点头同意了。

  薛冰今日很安静,也不知是被庵中的静谧所影响,还是在替陆小凤担心。只是,当花满楼疑惑地皱起眉头时,她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确实不是灵犀一指吧!”

  这一连串的问,让人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江轻霞看了她一眼,也转向花满楼,神情复杂道:“他……到底是死在谁手里?”

  “这位江总管绝不是死在灵犀一指之下。”花满楼突然手指一出,将远在桌上的檀香炉的盖子掀了起来。金九龄忍不住惊讶道:“灵犀一指?”

  花满楼收回手,笑道:“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出手快且准,绝不多费一丝力气在他处。可是江总管……他虽胸骨处有指印的凹痕,可是内脏具损,若是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绝不会如此。”

  “你既然是陆小凤的朋友,你说的话,能信吗?”江轻霞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而是看着花满楼,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

  这还是花满楼第一次被人怀疑说谎,他不由得愣了愣,收回了手叹道:“我无法向你证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因为陆小凤他实在不是一个嗜杀之人,要想找一个真正死在灵犀一指下的人,太难。”

  “唉,这天下间若是只有一人不会说谎骗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花满楼。”此时,门外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除了花满楼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屋外竟然有人,若是来人有歹心,只怕他们都死了几十遍,一想到这,不由得背心发凉。只有花满楼,脸上的笑更深了,将头向门的右侧一偏,道:“陆小凤,你若是再不进来,这位师太的剑可就要出鞘了。”

  果然,江轻霞不知何时竟然已将剑拿在手里,脸上一片冰冷。薛冰却是喜笑颜开,忍不住向外走了几步,随即想到什么忙收了脸上的笑,嗔道:“好你个陆小凤,竟然还敢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薛冰:陆小凤,你个大混蛋!

  陆小凤(抱大腿):如苏,你听我解释……

  阮如苏看着花满楼:我们去交流一下种花心得。

  花满楼(为难):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叶孤城(冰山脸):你们是不是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