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带笑, 面色也比之前红润一些,握在手里的玉腕也如凝脂般柔软细腻。陆小凤低下头,将唇凑到她耳边, 轻轻笑道:“我可不想变成叶孤城的剑下亡魂, 是吧, 叶城主。”

  叶孤城站在屋外,将刚才屋里的所有情况听得一清二楚。他的手来回在剑柄上摩挲, 良久才停下道:“陆小凤的耳朵, 确实挺好使。”

  “不是我的耳朵好使,而是我的鼻子不错, 闻到阿苏身上的冷香。那个味道, 我只在你的身上闻过……可见, 你们之前应该是在一起。”

  陆小凤慢悠悠地推开门, 看着院中脊背挺直,纤尘不染的那个剑客, 笑了笑道:“能让叶城主等我起床,我可真是三生有幸。”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系统弱弱地问阮如苏,它实在是为她捏把汗。

  【咦,他们打起来你不是该高兴吗?若是一方死了, 这剧情估计变化就挺大的, 不是好事吗。】阮如苏忍不住笑了,它竟然忘了她们本来的目的, 还替她担心。

  【我忘了……】系统沮丧地闪出一串乱码,心想自己真是不合格,竟然被158号程序的行事风格影响,只记得要利用他们来改变剧情,而忘了主要角色死掉的话, 其实剧情也会改变……

  那两人却很有默契的没有动手,而是坐下来认真讨论起这件事。

  关于阮如苏的打算,和他与南王府的交易,叶孤城自然是不会告诉陆小凤的。隐去这些,其他的倒是都让陆小凤知晓了,包括那个神秘的年轻男子。

  玉香楼又重新开张了,就像昨夜不过是一场梦,醒来一切照旧。

  可是秦妈妈和楼里的人都知道,事情根本没有过去,叶城主的人依旧在暗处守着他们。甚至那些离开的客人,也在他的控制之下。

  只要还在白云城,就没有叶孤城寻不到的人。

  砰砰砰,玉香楼的大门被人拍响。守门的揉着眼,骂骂咧咧出来:“大白天逛妓院,是色鬼急着投胎吗。这是的,昨晚上闹腾了一晚老子才刚睡下……”

  门一开,他后头的话却生生咽了回去。来人他不认识,是个披着大红色披风的男人,脸上的两撇小胡子看上去就像卧在唇上的眉毛,令人一见难忘

  可是对方手里那个东西他认识,金子是这世上所有人的朋友,无论谁见了它来,都会忍不住敞开大门迎接的。

  陆小凤往那太师椅上一靠,又拿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我想见你们楼里所有姑娘。”

  秦妈妈不由得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奇,看不出这公子长得英俊,口味却如此重,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虽这样想着,秦妈妈脸上却半点不露,笑吟吟地出去招呼那些刚睡着没多久的姑娘们起来。从睡梦中被吵醒实在不是一见多么愉快的事,所以有些名头的姑娘们都故意拖延,迟迟不来。

  先来的,就全是在一楼跳舞陪客人喝酒的姑娘。一进门,这些姑娘们都忍不住一愣,没想到会干出这样荒唐事的,居然是这样一位相貌英俊的公子。

  她们倒是有眼力,剥葡萄的,倒酒的,捶腿的,捏肩的……似乎每位姑娘都能找到自己的事,个个言笑晏晏的。

  陆小凤吃了一颗从右边递来的葡萄,再配上送到嘴边的美酒,满意地闭上眼。几杯酒下肚,他突然道:“你昨夜看见了什么?”

  咚~酒壶掉在了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向倒酒的那个女子看去。

  她的脸色有些白,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没拿稳酒壶,看着陆小凤勉强笑笑,道:“昨夜楼里死了人,我方才听公子提起,忍不住心中害怕,这才……”

  众姑娘也纷纷附和,说起昨夜叶孤城的来势汹汹,都不由得有些脊背发凉。随即就是深深的担忧,若是查不出凶手,也不知这玉香楼还能不能继续开下去了。

  随即又想到,这个公子将所有人都叫来,还问起昨夜的事,难道他……和此事有关?

  陆小凤睁开眼,盯着那个失手将酒壶掉在桌上的少女,摇头叹道:“所有人提起昨夜,想到的都是叶孤城将这围住时的凶险,只有你……想到的却是那个死人。显然在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对他印象如此深刻。”

  那女子的脸已经白得没有血色,嘴唇微抿,就是沉默着不说话。她身边那几个姐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离她远一些。

  她将手里的酒壶握得紧紧的,过了半晌才道:“我上三楼送酒时,看到那个公子在云苏姐姐的房门外偷听。当时我也只当他是有些特殊癖好的客人,没怎么在意。谁知道……他……他竟然死了。”

  说完,她像是再也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有人忍不住怀疑,道:“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说出来不就完了,何必遮遮掩掩的。”

  “昨夜城主那般模样,连那个年轻公子都差点死了,我……我又怎么敢说!”

  所有人都沉默了,换作是她们,也许也会是一样的选择。

  “那你可知,当时云苏房里有人吗?”陆小凤沉吟片刻,又问道。

  “我不知……”那女子哭丧着脸,颓然道,“可是我觉得应该是有人的才对,因为那位公子当时的表情,有些……有些奇异。”

  人毕竟是死了,她也不知眼前这人和那个公子是不是有些关系,所以到底没说出‘下流’那个词,而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可是陆小凤却懂了,他脸上神情一松,又变回那个懒洋洋的风流公子模样。

  “公子是如何知道月娘不对劲的?”身旁喂他酒的那个女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大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缘由,连月娘自己都擦了眼泪,好奇地等着他回答。毕竟昨晚的事,她可是谁都没说,为什么他会知道。

  陆小凤拍了拍被他堆在胸口上的那叠银票,老神在在地道:“因为它们。”

  “银票?”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想要它,所以总争着到我身边来,好让我打赏。只有她,明明得了酒壶,却将送酒的差事给了别人。你们心里都清楚,今日还敢来玉香楼的,只怕和昨晚的事有些关系,可是有关系也无所谓,你们只认钱,可不认人。”

  说着,又喝了一杯酒,看着月娘道:“只有心虚的人,会下意识的逃离危险。所以我刚才说那句话,她的反应就最大。”

  陆小凤在玉香楼喝了一肚子的酒,将玉香楼上上下下的姑娘都见了个遍,才一身酒气的回来。

  院里有人在等他,可惜却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叶城主。”陆小凤笑着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眼睛却忍不住往屋里瞧了瞧。

  叶孤城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顿了顿才道:“她今日身体不适,我已经命人送她回去休息了。”

  听到阮如苏又犯病,陆小凤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有些严肃地问叶孤城:“城主可知她的病因?”

  “不知。”叶孤城言简意赅。他们虽有婚约,但那不过是两方的筹码罢了,他之前甚至连她身体如此差都不知道。

  也许只有等他们回了中原,找个医术高明之人瞧瞧才有用。于是,陆小凤也不再提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今日他的发现。

  “杀南王世子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宫九。”

  叶孤城忍不住诧异地抬头看他,似乎没想到他才用了一天,就将凶手找了出来。

  “他们的破绽太多了。我若是男人,点了花魁后,是绝不会委屈自己再换一个的。况且,那宫九连白云城主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一个小小花魁了。”陆小凤双手一摊,无奈道。

  那日,应是宫九先点了花魁云苏来伺候,云苏却因着什么事想推拒,宫九那般性子,怎么可能答应。

  恰好这时见钱眼开的秦妈妈又将朱佑昭引了上去,可能是他在屋门外听到了什么,才引来了杀身之祸。而那个黄莺,只怕和那个宫九也是关系匪浅。

  “陆小凤,你确实很聪明。”叶孤城看着他,淡淡地道。

  “叶城主又何尝不是,只怕昨夜宫九才出玉香楼,你的人就跟了上去吧。否则,你又怎会轻易放那些人离开。”

  陆小凤笑了笑,撑了个懒腰,接着道,“想来那宫九背后的势力也在城主掌握之中,那我这只懒凤凰可就回窝睡觉了。”

  “跟着的人,已经死了。”叶孤城盯着他的背影,平静地道,“昨夜跟出去没多久,就死了,十人,一个不剩。”

  陆小凤陡然一惊,随即苦笑道:“所以你今天让我去玉香楼,是在投石问路。”

  叶孤城没有否认,只是冷冷地道:“她已经被盯上了,若不快些揪出那个宫九,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陆小凤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道:“城主这意思,是同意退婚了?”否则论收尸,他这个未婚夫可是更有资格。

  叶孤城离开的脚步一顿,却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陆小凤:我感觉自己离上位不远了。

  叶孤城:呵,我答应什么了吗?

  阮如苏:我还没死,你们就开始讨论收尸的是谁,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宫九(递过鞭子):来~我愿意让你给我收尸。

  阮如苏,陆小凤,叶孤城:你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