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盘。◎

  在这种势头之下还住在市中心就是自找苦吃, 所以伊莎贝拉跟盖茨比回到长岛,至少他有个大得夸张的花园,记者没办法进来。

  回到别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大家确认在审问过程中的说辞, 有没有说些会令人起疑的话。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盖茨比忧心仲仲的问。

  “我没事。”伊莎贝拉露出疲倦的笑容,“就是觉得自己有点臭, 很想洗澡。”

  盖茨比笑着亲了亲她:“不臭。”

  从坐上警车的那刻, 他们就不能交流, 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一起梳理到底警方掌握了什么证据, 他们在暗地里进行的那些事情又是怎样被发现的。

  这年头干净的警察没几个,就连局长自己也是脏的,盖茨比一直跟局长保持着良好的利益关系——盖茨比的那些“药店”就是在他的眼皮底下经营的。

  像贿赂警察和法官这点小事, 局长肯定会帮他盖住,怎会允许他的人派人来抓他呢?

  再来就是饮品“好日子”的事情, 伊莎贝拉知道里面的酒精含量是超标的, 也提前跟政府的禁酒部门打过招呼了,沃尔夫山姆带来的东西她不可能不彻底的调查一遍, 里面有何成份都验得清清楚楚。

  贪污败腐是现时美国政府的常态,说白了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举报对方反而会乱了秩序。

  自战后,特别是禁酒令颁布后, 美国一直在乱中有序中运作着,黑【/】帮的势力因私酒生意而发展得很快, 成为社会的祸根,在一些治安不好的城市里天天都上演着帮派斗争,而政府只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 除了因为有不少官员警察被贿赂外, 他们相信相比全面禁酒, 让私酒生意在自己的掌握范围下进行所带来的影响更小也更容易控制。

  何况伊莎贝拉和盖茨比的行为又没有真正的损害美国的利益,大家有钱一起赚,怎么突然会倒戈呢?

  这一切的巧合,说背后没人在搞事真的很难令人相信。

  伊莎贝拉和盖茨比对望一眼,异口同声:“沃尔夫山姆。”

  “他察觉到我们的动作了?”盖茨比皱眉。

  “这不是没有可能,但就警方搜集到的证据看来,他只是想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伊莎贝拉分析道。

  哪怕证据不足,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已经足够呛人,他们再对付沃尔夫山姆也不是那么容易。

  盖茨比看着她好久,忽然冒出一句:“但你不打算放弃,是吧?”

  伊莎贝拉没有说话。

  “我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什么不满,真的。”男人加重了语气,带上了一点着急,又不由自主的抓住的她的手腕,“如果这令会你陷入困境,我宁愿维持现状。被沃尔夫山姆控制又怎么样?至少我能跟你在一起。”

  伊莎贝拉摇摇头,搭上他的手背:“你好好休息吧,我要给弟弟打个电话。”

  盖茨比咬着牙,表情很不甘心:“我是认真的!”

  伊莎贝拉立即说:“我也是认真的。”

  不给盖茨比说服她的余地,她离开了房间。

  虽然伊莎贝拉真的很想去洗澡,但她还是优先打电话向艾伦报平安。

  从艾伦的声音听来,他应该自从她被捕后便一直在处理公事,没有休息过,对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少年来说实在有点为难了。

  然而他还是强行打起精神,让伊莎贝拉不要担心公司的事情,有他在撑着。

  伊莎贝拉叫他不要太勉强自己,刚放低话筒,管家便通知她律师已经到了。

  她和盖茨比到客厅接见律师,管家为他们奉上了茶之后,伊莎贝拉说轻声吩咐道:“不好意思,可以给我们一些空间吗?”

  管家微微鞠躬便退出了客厅。

  但是他走出客厅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贴在门后听里面的对话。

  律师严肃的说:“你们现在面对的是重大的控诉,但由于警方没有有力的证据,真正起诉的机会不高,而且就算要打官司,我也有信心应付。”

  “听到你这样说真的太好了。”盖茨比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

  是的,1920年代的美国法律的完善度并不是太高,有很多灰色地带以及隙缝可以钻,只要你能够负担得起高昂的律师费,基本上不用太担心,最后都会罚款了事。

  只是这事仍会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尤其是伊莎贝拉,这对她的形象打击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如果消费者对她失去了信心,她的品牌也会跟着受影响。

  她哪家子公司都能放弃,就是不能放弃希莱尔,那是她心灵的结晶,是她这辈子加上辈子的梦想。

  “即便你们的确跟部份警员及法官接触过,但只要没有留下实质的交易证据就不会有事。”律师说,“至于比较麻烦的是饮料违规的问题,这确实触犯了禁酒令,不过终究不是严重的刑事罪行,很可能只是罚款和警告。”

  伊莎贝拉点头:“费用你不用担心,叫上你最好的团队吧。”

  律帅的笑容稍微真诚了一些:“这个自然。”

  不知不觉就聊了大半个小时,而律师前脚刚走,尼克和乔后脚就到了。

  “贝拉!”

  刚见面,乔就给了伊莎贝拉一个熊抱。

  尼克本来也想抱她,但乔一抱便不撒手了,便只好去抱盖茨比。

  “妈妈她们也看到新闻了,要我代她们向你问候。”乔说。

  布朗特集团老板被捕的消息放在美国各地都是大新闻,伊莎贝拉的产业早就突破了东岸,希莱尔、优活和罗彻斯特汉堡的分店遍布各个城市,还是个具化表性的女权主义者,在美国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让她们别担心,你也是,我会处理好的。”伊莎贝拉摸摸她的脑袋。

  乔笑了:“我知道。”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伊莎贝拉的能力,虽然她不清楚事件的内情,但既然伊莎贝拉说会处理好,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就好,我还没有准备好同时失去两个最要好的朋友。”尼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而且还是在双方都即将求婚才出事情,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还能不能顺利进行。

  “谢谢你照顾乔。”伊莎贝拉说,“毕竟案件还没有落案,接下来可能还需要看着她一段时间。”

  “这个没什么。”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乔信心满满的说,可是随便她又犹疑起来,“只是,呃,我可能已经闯祸了。”

  “什么回事?”伊莎贝拉诧异道。

  原来因为乔的朋友知道乔是伊莎贝拉的表妹,所以向她八卦内情,还说了些风凉话,例如是“天才果然还是要殒落,看她那副高傲的样子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之类的,然后乔憋不住就冲他们发火了。

  乔还在愤愤不平:“我才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朋友呢!明明他们之前还在你面前陪笑陪得那么尽力!”

  伊莎贝拉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留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朋友,那些怕被卷进去的早就没影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和盖茨比取保候审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出来了,然而这都大半天,黛西和乔丹都没打来半个电话。

  伊莎贝拉自己苦笑,虽然她从不觉得她们之间的友谊有多牢固,但她何尝不是没有把她们当成可以交心的朋友呢?

  不过,当初她跟她们交好,也有着在上流社会组成自己圈子的目的在里面,她的动机本来就不单纯,就别对人家要求那么高了。

  说到底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

  伊莎贝拉和盖茨比正在被警方调查的新闻的热度丝毫没有减退,即便他们人在别墅里躲了几天,媒体对案件的关注却比他们本人更积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在报纸上大造文章。

  在她躲在长岛的这几天内,各界都非常积极的联络她,特别是那些被她手握不少股份的公司。

  福克斯、希尔顿、宝马的高层都联络过她,主要是为了向她确认案件的进度,伊莎贝拉各自给他们打了一支强针,他们才勉强愿意放下话筒。

  毕竟如果她被卷入官司里,耗费不是一般的高,要是她因为需要资金周转而抛售股份的话,这会令他们的股价产生动荡。

  说是伊莎贝拉跺一跺脚,股市指数掉几个百分点都不过份。

  就在他们以为可以放心的时候,报纸却传出了最新消息——由于搜集到新的证据,伊莎贝拉·布朗特及杰伊·盖茨比再度被请回警察局!

  ……

  伊莎贝拉又回到上次的审讯室,只不过这次跟盖茨比一起,而不是独立审问。

  伊莎贝拉叹气:“希格斯先生,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没事可以不要随便找我来吗?”

  希格斯探员冷哼一声,看起来胸有成竹:“把你们找来当然不是没事,事实上,你们要被起诉了。”

  盖茨比十分惊讶:“起诉?”

  他这副坐不住的样子让希格斯探员很满意,心想终于剥开了那虚假的外壳:“没错,现在有人提供了确凿的证据,你们愿意配合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减刑。”

  伊莎贝拉面无表情的开口:“我想那位‘好心人’今天也来了是吧?”

  探员眼里掠过一抹惊讶:“的确。”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铁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刺耳声。

  盖茨比一看,咬牙切齿:“果然是你!”

  “别露出这种被出卖的眼神,先背叛的人不是你吗?”休闲自在的沃尔夫山姆走进来的姿态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他说的是事实,盖茨比反驳不了,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他。

  犹太人高高的扬起下巴:“你们真以为在我的眼皮底子下收买我的人,我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已经提交了证据,还要特意过来落井下石吗?”伊莎贝拉皱眉。

  “我可不想错过你们被戴上手铐的一刻。”沃尔夫山姆脸上带着胜者的笑容。

  当他发现盖茨比的那些小动作时,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以在那时就把盖茨比除掉,但他一直忍耐。

  迈耶·沃尔夫山姆是个相当骄傲的人,他要亲眼看见自己的胜利,欣赏败者不甘心的表情,何况他为今天而潜伏了好几个月,自然不会错过他精心安排的一场戏。

  他要让这两个自大到以为能跟他作对的叛徒知道,他就是比他们优秀。

  “……”

  “盖茨比,我真的觉得很可惜,我一直很欣赏你,可是你却被一个女人迷惑了。”沃尔夫山姆遗憾的摇摇头,“而布朗特小姐,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你,我很欣赏你的胆识,但女孩子还是在家里做做衣服煮煮饭,我们的世界不适合你。”

  盖茨比几乎就要冲上去,但理性按住了他。

  “就算你掌握了我们的把柄,可是别忘了我们也抓住了你的把柄,如果要坐牢,你也不会能够幸免!”

  沃尔夫山姆大笑,甚至有些得意忘形:“警察是我的人,检察官是我的人,连法官也是我的人,我不能幸免?我当然能!”

  希格斯探员没有出声,他不喜欢迈耶·沃尔夫山姆,但他同样不喜欢招摇撞骗的杰伊·盖茨比,他那奢侈的作风令人讨厌,这个酒贩子凭什么过着比他好十倍百倍的生活?

  既然抓不着沃尔夫山姆这条大鱼,送盖茨比去坐牢也能为他立功,说不定年末就能升职了。

  “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沃尔夫山姆拍拍希格斯探员的肩,示意他让出坐位,“你们的刑期全取决于你愿意提供多好的条件,布朗特小姐。”

  他得承認,除了看他们怎样被自己打败,他过来的目的就是谈判。

  伊莎贝拉手握着几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就这样毁掉太可惜了,倒不如把她的生意都吞掉,变成自己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伊莎贝拉问。

  沃尔夫山姆的语气就像在跟老朋友商讨,眼里却充满贪婪:“你是个聪明的商人,应该懂得取舍这个道理吧?希莱尔你可以保留,你也不用坐牢,但別的我都要了,包括其他公司的股份。怎么样?很划算吧。”

  他的确很想让背叛他的人永不翻身,但是这除了让他感到痛快以外并没有好处。

  他能够混到今天的地位,自然懂得不要因小失大的道理,把这两人送进监狱里虽然可以爽快一时,但却会失去赚大钱的好机会,这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就算他们可以苟活,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他。

  “等等,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希格斯探员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当初说好由沃尔夫山姆来提供证据,条件是他欠他一个人情,可沃尔夫山姆现在居然要放过他们?!

  盖茨比捏紧了拳头,指甲快要嵌到里面去,他想到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他们都面临沉重的诉讼,他不知道沃尔夫山姆提供了多少罪证,可他清楚迈耶·沃尔夫山姆这个人,就算是面对帮他打下江山的功臣也丝毫不会心软。

  对背叛他的人,他绝对会置他们于死地。

  盖茨比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但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保——

  “噢,迈耶。”伊莎贝拉亲切的喊道,亲切到让人觉得毛毛的,“你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大局吗?”

  “什么?”沃尔夫山姆蹙着眉。

  就在盖茨比用疑惑又若有所思的眼神打量伊莎贝拉时,门被打开,一个庄严的人影站在门外。

  然后沃尔夫山姆就笑不出来了。

  他认得这个人,那可是司法部的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