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雨月松开了他的脖颈,站到了地上,抬头盯着柱间的脸孔,用漠然的语气说道:“那你和这个,斑,走吧。我没有意见。”
柱间看着斑阴沉到仿佛即将有一场暴风雨的面孔,又看了看雨月冻结冰冷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原来你……”斑握着苦无,冷哼了一声:“柱间,我对你可没有兴趣。”
柱间:……
——不!斑你听我说!不!
“我走了。”斑冷淡地扫了一眼柱间,收起了自己的苦无:“下次,战场见吧。”
说完,他就从原地闪身消失,走的速度比扉间的飞雷神还要拼,如同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柱间扶着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雨月啊……”他转向了站在身边的雨月,看着她漠然的、明显是生气状态的面孔,无奈地说道:“你在想什么啊。”
“没在想什么。”雨月回答:“我难道说错了吗?”
“……”柱间仔细一想,雨月说的好像也确实都是实话,于是只好转移了话题:“那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见老板的日子吗?”
“啊。”雨月冷淡地回答:“我不想和你说话。”
柱间:……
柱间蹲下身子,把头凑到了她的面前。
雨月保持着冷淡的面孔,但是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听话的手臂,习惯性地摆到了他的头顶——然后就是一通顺便的狂摸。心满意足之后,她才看着柱间凌乱的头顶,解释道:“老板让我去看女孩子,取材。但是,我被赶出来了,就顺便走过来了。”
“偷看……女孩子,取材?”柱间用手顺着自己的头发,有些艰难地重复了一遍:“是怎么样的取材?”
“不穿衣服的取材。”雨月回答。
“……”柱间:“那当然会被赶出来了!!”
“而且,老板还说,要是男性的主人公继续以西瓜头的形象出现,他不会给我钱。我觉得不开心。”雨月平淡地叙述着今天老板转告给她的话语。
“……”柱间:“我是老板我也不给你钱。”
“但是,当务之急。”柱间站了起来,将手搭在她的头顶,说道:“雨月,拜托了,请你穿回女装吧。至少那样子你就不用被赶出女浴了——也可以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地取材了。”
而且那样你也不会把斑吓走了。
当然,这样的话语,斑是无法知道的。下一次战争的时候,斑远远避开了带着藤条和木龙的柱间,选择了扉间作为对手,并且叮嘱弟弟泉奈也不要靠近柱间。偌大一个战场,无人理会孤独作战的柱间。
柱间,心里苦。
、第十三章·妄念
雨月脖子上的痕迹,很快就消退了。原本就只是不显眼的红,不消两天就不见了踪影。
她趴在镜子前,左右扭着脖子,把手指搭在那一处痕迹原来所在的地方,上下抚过,有点不开心地转过身,说:“不见了。”
惠子姑娘正跪在一旁的矮几边,用沾了热水的帕巾擦着桌面。她没有抬头,问道:“什么东西不见了?”
“……”雨月用手指盖着脖颈上曾被留下淤痕的皮肤,没有回答,皱着眉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惠子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将帕巾丢入了盛放着清水的木桶之中。她感叹似的说道:“还真是热啊,这种天气。”
“惠子……”雨月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问道:“为什么我必须穿女式的服装不可呢?”
“啊?”惠子绞干净了帕巾搁在木桶的边缘上,微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因为小雨月本来就是女孩子,总有一天得嫁人、生子,生命如此短暂,还要装成男孩子的模样,未免太可惜了。”
“一定要嫁人、生子吗?”雨月问道。
“这个嘛……”惠子用手托着脸颊,视线向上飘去,说道:“也不一定。小雨月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不过,等到雨月遇到喜欢的人的那一天,就会想着要嫁给他,然后把他留下来了。”
“嫁给他,把他留下来?”雨月很艰难地重复一遍,问道:“如果那个人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呢?”
“那就别嫁了。”惠子干脆利落地说道:“什么病怏怏的药罐子之类的,就别嫁了。哎呀哎呀,小雨月,也到了这个年纪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过在我们的家族里,这种事情都是由……”
惠子差点把接下来的话语脱口说出。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姑娘们的母亲操持的。等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应该开始谈婚论嫁了,毕竟生命如此之短暂。普通的人还好,也许可以平平安安地活着,但是那些被称为忍者的人,有很多都活不过三十岁,更是有无数的孩子夭折于经久不歇的战争之中。
只是,雨月的母亲已经长眠于深山之中,随风摇曳的一片绿色之中,深埋于土下,再也不会有人来关心她的婚事。
她没有见过雨月的父母,也不知道这个除了画画似乎什么都不会的姑娘身上隐藏着怎样的身世,也不知道这个姑娘为何在从事那些奇特的工作。她思索了一番,说道:“之前不是有拿来绘册吗?那些大名家的女儿,都很漂亮啊。”
雨月听着她的话语,从柜中的一排旧画册取出了拿来做服饰样本的绘本。她的手指翻动着泛黄的书页,抚过起那些微皱的书角,她努力盯着那些前人简单的笔画,还是无法体会到这种三笔完成的面孔到底和“漂亮”有何关联。
她合上绘册,有些烦恼地将画册塞了回去,她转过身体,对抱起木桶的惠子说道:“等你下山的时候,能不能给我的那个朋友带一句话?”
×
“小雨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晚上。”
柱间被想不通这一句没头没尾的的话语的意义。
他看着惠子姑娘裹着头巾匆匆离去、似乎是在躲避夏日阳炎的背影,干笑着转过头看着一脸不耐烦的扉间:“哈哈哈哈,可能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扉间抱着双臂,用暗红色的眼瞳看着这个一直傻笑的兄长,最后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现在还没有到晚上,所以,麻烦你先和我们一起把那些武器都整理出来。”
柱间看着扉间的神情由鄙夷转为了无奈,也放下了自己的手,朝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下一次的战争已经近在眼前了。
那些从上一次战争中退下来,被临时存放起来的多余的苦无、刀剑、盔甲们,也到了重新见到光亮的时候。不知道这一次等待它们的是无数泼洒而上的鲜血,亦或是永恒的黑暗,还是日夜冲刷的南贺川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