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对你生气了,希望妾以后不要再见你。”

  温柔婉转的嗓音,落到了卡卡西的耳畔。

  原本正懒洋洋躺在床上的卡卡西,猛然坐了起来。

  窗外夜色正浓,月华斜斜投入屋内,照亮房间一角。

  “这种玩笑很有趣吗?”他晃悠着手臂,手腕上一串细细的红绳极为醒目。他的语气里,满是玩笑的意味:“朝仓可是被你用幻术控制着。他的意愿,你从来都不用考虑。”

  “可是……”

  她扭过身去,捧住少年的面庞,将嘴唇凑了上去。

  绵软的呼吸,被她尽数噙入唇齿之间。

  温柔而细致的吻持续了许久,才渐渐眷恋不舍地结束。

  “这就是殿的意愿。”她笑吟吟地说,目光对上卡卡西低垂的眼神:“恐怕,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卡卡西。”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卡卡西摸了摸自己软塌塌的、略显凌乱的头发,内心有着微微的困惑。

  ——他这是,被甩了吗?

  好突然……

  她连个像样的理由也懒得编。

  不过,她本来就是那样的身份,不可能和他长久保持这种偷偷摸摸的关系吧。

  些微的不甘心,让半大的少年逞着强,假装从容无碍地问道:“要怎么做你才会高兴啊?”

  “或许,听到你喊妾一声‘姐姐’吧?”她笑着说。

  “……”卡卡西眼神死,内心飘过一句“又来了”。

  她总是喜欢占年龄上的便宜,反复强调着两个人年岁的差距。

  “……你就这么想听我这样喊你?”卡卡西从背后环住了她,慢慢地用牙齿咬住了她的耳垂,低声说:“姐姐。”

  “嗯。”她摸了摸卡卡西的头顶,说:“我听到了。很乖。”

  “那你以后还见我吗?”

  “将来再说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卡卡西明白了一点——这个家伙心底的恶劣,和表面上的温柔体贴恰好相反。

  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还坐在床上久久地神游天外,泉却已经开始整理衣衫。趁着卡卡西出神发呆的时间,她很快收拾好了自己。当她回过头时,恰好看到卡卡西直直地盯着她看。

  他的银发耷拉着,显得他没什么精神,就像是足足睡了一觉后,从绵长懒梦里刚醒来的模样。赤着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无意识地一晃一晃着,显示出主人的心不在焉来。

  不过,即使神态绵散困乏,他仍旧是个好看的少年,五官的轮廓十分出众。他面庞上那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也无损于这份引人瞩目的出众。

  “这句话的打击有这么大吗?你发了好久的呆了,卡卡西。”她说。

  “……啊。”卡卡西回答她:“有啊。”

  青涩的初恋就这样失败了,以毫无结果宣布告终,换做是哪个同龄的男人都会受打击吧。

  而且,还是在这种,“什么都做了,了解了她的一切”后的情况下。

  好不容易明白了《亲热天堂》里所说的快乐是什么样的感受,这就突然而然地结束了。

  真是……

  不甘心啊。

  |||

  数日后,傍晚时分。

  暗金夕晖在河面上铺开,河川的水波粼粼地折射着细碎的光。

  旗木卡卡西靠在栏杆上,心不在焉地望着桥面下的河水。

  他抬起手臂,鼻端便闻到了一股浅淡的香味。

  就算是用水不停冲洗,也无法把这股香意褪去,那是属于泉的味道,就像一个记号,在反反复复的接触与抚摸之中,烙在了他的身上。

  他懒洋洋地抬起了眼帘,视线从河面上移开,望向了通往木叶大门处的街道上。绘有朝仓族纹的驾笼已经停在了那儿,负责护卫的忍者正在和三代目猿飞日斩说着什么。

  卡卡西望着他们的身影,眉目里染上了一片懒散而冷淡的困乏。

  宇智波止水和三代目辞行后,便护送着驾笼朝忍村外离去。木叶村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临出发前,止水凑到那扇狭小的窗户前,说:“请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平安。”

  “噢?有劳了。”

  矜持端庄,又不失女性柔和的声音,从那狭小的窗内传来。

  泉回到朝仓府邸后不久,本就和三代目同龄的朝仓突发疾病,缠绵病榻。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往来照料的医生都说他熬不过这几个月了。

  朝仓病危之际,屏退了所有的家臣子女,只将泉留下。

  “这些年,你做的事情,我一直很清楚。”他衰弱的声音隔着低垂的帘子传来:“但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你原本就不会看上我这样的人。”

  他浑浊的眼珠微微一转,含着满满的迷恋之情,艰难地望向了跪在帘外的女人。

  “供养了你这些年,我只有唯一的这一个请求。”

  他咳了咳,绑在额上的头巾散了开来。

  “冒犯了。”泉说了一声,徒手撩起帘子,跪坐到朝仓的身旁,将他头上用来去汗的布巾理正,又细心地将朝仓的被角掖好。她温凉的手落在朝仓的额上,让已经濒死的他重新焕发出了笑意。

  “余……我唯一的请求。”他咳了咳。

  浅淡的喃呢声,飘散开来。

  数月后,朝仓病故,名主之位由长子继承。名纵一时的泉之方夫人,被着令送往火之国边陲的某个村庄。依照大名的意愿,她将会在那个荒僻的村子度过三年僧侣一般的清修生活。

  他深知泉一直在操控和利用着他,将他戏耍于鼓掌之间,然而他却沉沦其中,难以自拔。于是,他对泉的恨意与迷恋之情驳杂着,最后便变成了这样扭曲的请求——他希望这个女人可以隐没所有的光辉,藏匿于山野之间,独自一人生活。

  既然他无法得到,那么,在泉最年轻美丽的年岁,也不要让旁人再得到了吧。

  葬礼过后不久,泉便启程了。

  让她在荒僻的山村里过清修的日子,她当然不愿意。但是,这是一个不错的改头换面的机会——大名的侧室这个身份,对她来说也恰好腻味了,是时候换换口味了。

  随行的侍女都在垂着眼泪,哭泣着朝仓的无情,竟然让他曾经最为宠爱的泉之方夫人去这样的地方生活。泉对此倒是觉得毫无所谓,依照她的认知,她觉得朝仓还手下留情了。

  她几乎掘光了朝仓所有可用的资源,吃穿用度也是由他出资,但是这个可怜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碰到过她的手指。不仅如此,还被她操控着做出了很多并非本愿的选择。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仓只是这样惩罚她,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至于她愿不愿意被惩罚,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因为侍女们大多过惯了富庶日子,对一路的流离颠簸抱怨颇多。泉想到自己到时候还要去找带土,身边跟着人到底不太方便,便将她们都遣散了,发还了她们各自的自由。

  她孤身一人出发后没几天,便在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

  风尘仆仆的宇智波止水对她说道:“请让我一路护送你吧。”

  泉正坐在路边的茶摊上,闻言,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她做寻常农家少女的打扮,穿着一袭到脚踝的金鱼纹露草色小袖。从打扮上来看,便如一个普通的市井秀丽少女一般。不过,虽没有了华美的衣衫与仪仗,她却依旧有着端丽的姿态,这才能让止水将她一眼认出。

  她还戴着市女笠,但态度就随意多了,不再时刻注意着别人的目光。

  毕竟,朝仓已经过世了,现在没有人要求她那样做。

  “这位忍者大人,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现在的我可是出不起那高昂的委托金了,这对你来说毫无益处。”她托起茶杯,浅饮了一口。

  “我……”止水的声音支支吾吾的:“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但是,你是那位六月大人的后代,对吧?”

  他抬起了眸光,朝着泉投来探寻的目光。

  泉发现,他有一双不输女孩的漂亮眼睛,眼睫纤长,眼尾微微上挑。

  “止水君,偷听我与三代目阁下的说话可不是件好事呀。”她笑着说。

  “你是承认了吗?”止水的神态正经起来:“那么,无论如何,都请让我保护着你吧。”

  “原因呢?”

  “……”止水沉默一阵,说:“我的祖辈曾和火影大人一样,同是二代目的弟子。没能保护好六月大人这件事,让他记挂了半生,一直耿耿于怀。直到死前,仍念念不忘,十分后悔。所以……请让我弥补这份遗憾吧。”

  ……宇智波镜吗?

  想到镜遥远的容貌,泉幽幽一叹,说:“好吧,那就劳烦你了。”

  宇智波止水轻呼了一口气。

  “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叫我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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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仓……过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旗木卡卡西的眼神……十分微妙。

  他蹲在火影办公室的窗外,从不离手的《亲热天堂》正好翻到结尾页。

  “那,泉……我是说,那位泉之方夫人呢?”卡卡西问。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猿飞日斩看起来心情不错,笑容和蔼。他望着窗外的湛蓝晴天,慢慢地吐了一口烟圈,说:“毕竟是和木叶有些因缘的人。她选择用这种方式销声匿迹,也许是对老夫所说的话的的认可吧。”

  卡卡西的视线落到了手中的书上。

  本卷完结待续的标示,就这样明晃晃地挂在页面的最下角。

  他扫了一眼书的页码,啪嗒一声将书本合上。

  ——嗯,只要她没有死,就一定还有机会遇上。

  到时候,就该好好地回报一下她了。

  将年少无知的男人放在手心里戏耍一顿,轻轻松松地甩开消失……

  想的未免也太美了一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卡卡西被甩了

  等着以后找回场子

  ↑你们看到的都是找翅子吗?我这儿看是场子啊!!!不是翅啊!!!QAQ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