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执着?”斑问道:“你该知道没有了眼睛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因为你的命是我的啊。”一清很理所当然地说:“如果你看不见了,就会死在其他人的手上,我会不开心的。”

  “我不同意。”斑的回答一如她所料想。

  她想,自己已经尽力了。

  已经算是努力过了,其他的事情她可就管不了了。她像是在自我安慰劝解,却全然解不开这个矛盾。

  她原本以为,在眼睛和斑之间她必然会选择自己的眼睛。她喜欢力量,喜欢拼杀时的血性与快乐,可是忽然有一个东西比她向来痴迷的力量还要重要了,她就觉得不自在。

  现在别人替她做了抉择,她不用折磨自己了。

  最好的状态,永远都是二者平衡,不会过多的为了其中一方失去了自我。她不敢想象,如果天平失衡,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是把宇智波斑打昏,抠出他的眼睛给自己装上,还是把宇智波斑打昏,抠出自己的眼睛给他装上?

  ……反正都要把宇智波斑打昏就是了。

  “斑,我给你表演一个我新研究的术吧。”她盘腿坐在了庭院之中。斑站在他的身后,怀疑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上。

  ……这家伙不会要把他家给炸掉吧??

  一清伸出了手张开了五指,纷飞的纸片从她的手中幻化而出,旋转着飞舞到了庭院的中央,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的人形来。因为技艺所迫所以造型不是很完美,但是仍旧看得出是个炸毛。

  “这是斑。”

  一清指着那个纸片拼凑出的人。

  然后一堆纸片在第一个纸人的身边拼凑出了第二个人,也是个炸毛,只不过看起来比一号纸人高了两倍。

  “这是我。”一清解释说:“看好了哟。”

  只见纸人二号抡起了拳头把纸人一号打了一顿,纸人一号在单方面承受暴力之后散落瘫倒在地。

  “是不是很好玩呀!”一清说。

  宇智波斑:……

  ——一点都不好玩好吗。

  “真是的,你都不笑一下。”一清有点鄙视。

  宇智波斑忍不住双手结印:“火遁·豪火球。”

  一个火球被他吹到了纸人二号身上,瞬时间,所有纸张都燃烧了起来。

  一清和斑面对一庭院的火光面面相觑,直到在隔壁吃叉烧千手兄弟的惠梨和泉奈十分紧张地冲到了快要烧起来的庭院门口。

  “哥哥!”

  “一清!”

  一清陡然回神,一个大瀑布把院子里的火浇灭了。

  宇智波斑:……

  

  、17.泉奈

    据说族长对族里长老们竟然还在要求议和感到十分愤怒,以致于差点把自己家给烧了,长老们听说后不由觉得自己后背一冷,然而他们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意愿。

  千手一族战况越来越好,宇智波一族的战死者却在增加。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战争不会以胜利告终,然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年轻人们却执意要继续复仇。

  一清没有想到,最先告辞而去的会是泉奈。

  她一直以为最先离开的会是自己。

  她不记得那是什么季节的战争了,只记得天空很是湛蓝,一点都没有被战争的云翳所掩盖。如果没有战争,大概这是一个野餐的好日子。泉奈被扉间用飞雷神斩出其不意地贯穿了腹部,这一场战争也因为提前撤退而告终。

  斑一直半背着泉奈,然后又一次拒绝了柱间的议和。

  “哥哥不要被他们骗了。”

  斑唯一的弟弟就算身负重伤,仍然咬着牙坚持说话。只有在战场上,他的温和才会全部不见,只剩下对待敌人的愤怒。

  一清的眼里有血的颜色,因为距离远而视线模糊,感知不到泉奈到底受了怎样的伤。但是她知道扉间的飞雷神斩所造成的伤口绝非小伤。一清隔着衣服摸到了腹部巨大的、蜿蜒的疤痕。她早知道飞雷神的厉害,可是她没想过泉奈会被扉间打伤。

  泉奈伤的很重,几天后就离开了他们。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清俊温和的年轻人,犹如猝不及防被中断的舞台剧,惨淡抱憾,落幕谢场,从所有人的生命里淡然消逝。就算再不舍,也只能奉上一束白花然后眼睁睁看着他的棺木合上。她记得他的笑、他的温和、他嘲笑她的发型、她嘲笑他的身高,然而回忆如同一把钝刀,一点点撕扯着她早已粗糙的内心。

  泉奈落葬之日,他的双眼蒙着白布,身穿白色素服,两手交叠于身前,面孔一如当初的温和年轻。这黑白两隔的最后一面,无声而沉默,斑和一清都不曾说话。斑沉默着像是骤然失声,全然没有任何感情的流露。而一清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所有的话语只化为一声叹息。

  风吹着一清额前的发丝,她听到身边骤然发出的哭声。惠梨在父兄全部战死后,许久不曾这样哭的鼻涕满天飞了。她像是个小孩一样蹲在一清身边,鼻涕眼泪把袖口全部蹭湿了。

  一清大概可以感觉到她的想法,失去家人以后重新拥有了新的伙伴,战争却又一次从她手里剥夺了这些温暖。

  “千手一族,我绝不原谅!”

  惠梨重复了一次当年说过的话。

  ×

  “宇智波泉奈呢?”

  一清感觉很不可思议,扉间竟然还会问起那个已经谢幕离开的人的名字。

  在战场上没有人会去记得死去之人的名字,因为……死人太多了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