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族长的告诫很明显没有起到作用。

  从小被夸到大,却在少女时期猝不及防被隔壁的兄弟压下了一头,终于有了反转的机会,宇智波一清立刻强势刷起了存在感。

  一清掌握了万花筒的瞳术后,宇智波和千手的战场上总能看到她顶着须佐能乎的巨大蓝色盔甲四处肆虐的身影。须佐能乎配合她自己开发的奇怪忍术,不要命似的往千手堆中冲,战到急切处须佐一扫就是一群人,就连千手兄弟都只有对着汗颜的份。

  人形推土机宇智波一清在战场上的名号愈发响亮。

  宇智波斑的心情十分复杂。

  隔壁的清纯小妹在他印象里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比如小时候她手挎着一篮手摘鲜果,小脸泛着羞红地看着他然后对着手指表示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比如她趴在墙头上挥舞着手大喊斑大哥然后惨不忍睹地摔下来被泉奈接住。比如她擦拭着汗水投掷苦无然后朝气蓬勃地说斑大哥以后我一定会和你并肩作战。软腻娇嫩的声音像林间晨飞的鸟儿,喊着“斑大哥”“要平安回来哦”“我才不会想你呢!”“啊你看这个真的好可爱呢!”

  ……结果隔壁小妹现在是这个样子的。

  最常见的形象是站在须佐能乎的包围里,好看的脸上挂着让人森寒的冷笑,或者挥舞着短刀在人群里杀进杀出,这里踢飞一个那儿殴死一个,从胳膊肘到膝盖都拿来当凶器,苍白的肌肤上溅满了殷红的血痕,偶尔还要奇怪地伸出舌头舔舐一下唇边不小心沾到的血珠。声音低沉,口癖奇怪,比如“我等你来杀死我”“你不配做我的对手”“带着你的后悔怨恨千手赋予你的命运吧”。

  自从她的家人全部战死之后,她就变成那样子了。应该都是战争的错。

  年轻族长很怀念小时候喜欢穿着花色衣服的小姑娘,而不是现在这个要么穿盔甲要么穿长袍的人形兵器。

  宇智波斑在午后的风里默然打开了在身旁堆作小山的文书和卷轴。第一封就是来自于千手一族的停战协议,千手柱间的印信红的醒目,措辞一如既往的恳切和正义。斑握着文书的手丝毫未动,目光悄然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停战协议吗?”

  宇智波泉奈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是啊。”斑说,然后抬起头,看到午后阳光下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顿时觉得阳光有些晃眼。

  阳光下的少女没有佩戴任何可怕的武器,光洁的面庞如同无瑕的玉。不安分的头发分出了两搓垂落在胸前,头发的光泽很柔润,和锁骨处的肌光一样吸引人。

  一清有多久没打扮地这么好看了?竟然不是全藏青色的衣服,而是红白相间的和服,下摆还有很符合少女年纪的小红花图样呢。

  宇智波一清皱着眉看着斑十分沉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脸。

  “千手柱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站在一清身旁的泉奈走到了斑的身边,低下头看着斑手里的文书:“如果战争那么轻易地结束了,过去逝去的生命又算什么呢?而且,宇智波可不需求停战,想要求和的是千手一族。”

  的确,目前在千手和宇智波的战争中,没有谁是处于绝对下风的。

  宇智波斑把请求停战的文书重新折叠起来放好。

  “他始终怀着不切合实际的愚蠢的梦想。”宇智波斑微微勾起了嘴角,面色像是在追忆着什么:“拥有那样的实力,却始终那么傻。”

  宇智波一清:……

  她怎么感觉隔壁的族长又要进入为对手刷存在感的模式了呢?

  “我发誓过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弟弟。”宇智波斑说。

  在一旁围观的宇智波一清幽幽地开口:“说好的保护我呢?”

  宇智波斑:“……我会保护一清的。”

  宇智波一清一手支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是,我是弟弟咯?呵呵,竟然说我是个男人,宇智波斑,我看透你了。”

  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斑却的思维却比宇智波一清更为跳脱,话题早已飞出了八百里外:“一清,今天的衣服很适合你。”

  ——所以以后少穿盔甲拿短刀,真是不适合这个年纪的女孩。

  在一旁围观两人话题的泉奈深刻地觉得他们两个人已经越来越难以沟通了。

  可惜宇智波斑这样的愿望真是难以实现。

  这一年的阳光还算好,宇智波与千手的战争依旧打的不可开交。宇智波的三双万花筒让千手为之震撼,柱间的木遁也打的宇智波心理留下了面积广大的阴影。 那大概是宇智波一清一生中活的最顺风顺水的一段时光了。名扬几大国,扬言只有柱间才是自己的对手,前来挑战的其他家族ABCD全部被打的弃甲溃退。就算是拥有飞雷神斩速度快如迅雷的千手扉间也被自己追着打,然后再痛并快乐地被柱间追着打,直到斑和她一起把柱间反揍一顿。

  可惜,命运是反复无常并且十分奇怪的。

  宇智波的战况一年年变坏,一开始只是稍有不敌,胜败□□,后来便是人心涣散,常常被千手追着跑。千手一族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看见团扇一族就往前冲,在木遁忍者的带领下如有神助愈发凶猛。

  宇智波一清记得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族里开始零星地出现了有人投降于千手一族的情况,这在过去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优秀如宇智波一族,从来不允许投降,可是这种情况就是这样发生了。

  一清经常在上战场前挥舞着刀告诉自己的部下“我的部下绝对不能投降要是谁投降了我哪怕冲进千手一族的驻地也会把你揪出来砍断手脚倒吊在树上再用土闷死”,想到宇智波一清向来狠辣凶残的作风,部下毫不怀疑她一定会说到做到,与其被一清大人用奇怪的术折磨死还不如死在千手的刀下。

  斑尚且会偶尔拿出停战协议目光深沉地看一会儿然后原封不动地收好,一清则是在战场上越来越凶悍,杀人如麻不说还总是讲奇怪的话威慑人心,导致千手一族要求战争胜利后一定要将这家伙给宰了泄愤。

  然而这种情况在宇智波一清二十一岁时戛然而止。

  千手一族发现那个经常操纵须佐猎杀生命的人形推土机最近又喜欢起了近身搏斗,而不是须佐远程丢勾玉查克拉团。

  只有宇智波一清知道自己的秘密。

  一开始只是模糊地看不清远处的东西,虽然不小心对着穿着紫色衣服的惠梨高喊了一声“将名你变胖了”然后被惠梨微笑着按在墙上打了一顿,这并不影响她对战斗的体验。

  后来模糊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在确定自己没有不良看书姿势也不喜欢在微弱的灯光里练习瞪人后,终于想到了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再一次阅读了六道仙人的板书后她终于明白了当年宇智波斑为何严厉要求她不要使用万花筒。

  “万花筒是带来力量的眼睛,也是收割生命的眼睛。”

  每一次使用左眼反弹忍术的能力时她的眼眶中都会流下一道血痕,她一直觉得很帅可惜现在有些反悔了。

  她努力减少使用万花筒瞳力的次数,可是习惯使然,战况紧迫,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流着血用须佐为族人的后撤打开一条退路。

  当她喘着气捂着自己的眼睛,透过手指缝隙看到不远处模模糊糊的物体时,呼吸不由一滞。她用手指抹去眼下的那一道血的痕迹,没想到双手也染了鲜血,反而越抹越糟糕。

  她闭上眼又睁开眼,远处的风景依旧是一片模糊,就连光线都是那么微弱。耳边是嘈杂纷闹的人声,族人呼痛的哀苦,失去亲人的悸喊,夹杂着风的呼啸擦过她的耳畔。

  有人用带着微热温度的布替她抹净了脸颊,脸上的粘腻感没有那么湿重了,她觉得清爽了一些,看向那个为自己拭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