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让她心下烦恼的,大概就是那个人即将离开吧。

  ×

  雪越下越大了。

  按照这样的势头,明天的行程一定会被耽搁。

  就算后半夜雪停了,可能路上的积雪也足以让他们放慢出发的步伐。

  扉间盘算着是否还有遗漏之处,确信随行的人员和信件已经处理完毕,宇智波家的那两兄弟也不会在他和大哥外出时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才松了口气靠在了自己的书柜边。

  有一个天真到偶尔显得脱线的大哥,真是麻烦。

  这一点,大概晴也深有感触吧。

  她的那位兄长,比起柱间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那个姑娘,他的心底就有不期而至的柔软。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或者后天,他就要离开了。现在的她也许辗转反侧,也许因为冷而无法入眠,或者干脆已经来找他了吧。也许……她已经在他的门口了?

  扉间如此想着,手指在触及地面的一刻,察觉到了那个冒着雪悄然靠近的人,唇角不经意地露出了笑容。

  他真是太了解她了。

  ……也对,可以让大哥完全无视,故意放行的人,也只有她一个了。

  她在门外徘徊,停留在原地不动弹,犹豫不决,是在思考什么呢?

  ……算了,这么寒冷的天气。

  扉间朝庭院一侧的纸门走去,悄然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这轻微的响动,没有惊动那个立在檐下垂头犹豫的人。

  她赤着脚站在雪地之中,瘦弱的肩上已经有了些微的积雪。柔顺而美丽的黑发披散着,细碎的白色雪花松松地落在其间。大概是刚从自己温暖的被窝之中出来吧,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透过纤薄的布料几乎可以看到她晶莹的肤色。

  “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他觉得她如果继续在那里发呆,很快就会变成一个雪人。

  “啊……”她有些惊惶地抬起头,赤|裸的足往后退了半步,目光不期然地和他对上,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扉间看着她踩在松软的雪上的脚,有些微恼地推开门走出去,强硬地牵过她的手:“一会儿你该成为雪人了。”

  他握着她的手,踩上了走廊的地板,然后进入了他的房间。纸门合拢,将所有的飞雪与冬日的严寒隔绝在屋外。

  屋角微弱的烛光勉强照亮了和室,她细瘦的身影被无限拉长,投影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她跪坐了下来,微垂了头,并不说话。刚才落在她肩头的细雪因为骤然的温暖而全部融化,浸入了她肩头的布料之中,留下细微的湿痕。

  扉间没想到她竟然没有穿鞋子就忽然跑过来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脚上——一直踩在雪地里肯定很冷吧。

  他握住她的脚踝,果然,那冰凉的温度让他都不由一滞。与之相对的,则是她反射性地弓了一下身体,想要将自己的脚从他的手中抽出,而他却并不放松。

  他的手指沿着冰冷的脚背往上,擦过脚踝,直到深入单衣中小腿细腻而柔软的肌肤。

  他的回忆,忽然回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铃鹿川的夏日。那时年轻的她就这样坐在溪水边的石块上,一边练习着差劲的忍术,一边将她的双脚置如清浅的溪水之中。那些圆润的鹅卵石块摩擦着她的脚跟,偶尔翻溅上的水珠会沿着小腿的弧度慢慢淌下。

  晶莹的水珠似乎蕴含了夏日所有绮丽的幻想。

  、第二十章·四季

    “怎么突然来了?”

  扉间看着她直把赤|裸的脚往自己的方向缩,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他的语调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责备。他也确实是想责备她这种不管自己身体的行为——毕竟她不是忍者,听她的兄长说,她幼时的身体十分柔弱。

  他少年时代,族人的平均年龄都只有三十岁。死亡,始终是一件让他非常懊恼担心的事情。

  “……”羽衣晴弯起了膝盖,用双手环住膝间,抬眼偷偷打量着他带着几分严肃的熟悉面孔,说道:“我冷。”

  这样的回答让扉间有些哭笑不得,只能继续板着那副严肃的面孔。

  他不是暖炉,就算她冷,找他也没有用。

  她真是越来越依赖他了。

  “啊……还有。”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便自顾自地开了口:“明天,扉间先生就要走了吧?……我还想做一件事情。”

  “嗯。”

  “我想成为扉间先生的人。”

  “恩。……啊?”

  直白而毫不含蓄的话语,让严肃如扉间都不由微红了面孔。

  他撇过头,不去看她的面容,白皙的面孔上有着些微的泛红,却仍旧板着他严肃的脸。

  晴的表情看起来太过正直了,一点都没有提出这种要求的自觉和羞涩,一如既往的平和而柔顺,就好像她口中所说的只是一个普通请求,是他想多了。

  屋外的细雪悄然落下,松软的积雪愈发深厚。叶片上微积的雪压弯了枝条,偶尔因为过度的负重,那些雪块纷纷落下,散碎在地面上。

  “怎么忽然说这种话。”扉间轻咳了一声,皱着眉说道:“太冷了吗?”

  “是啊,好冷。”羽衣晴回答道。

  她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让扉间也陷入了疑惑之中,怀疑刚才只是自己听错了,她说的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单纯的请求,并没有其他意思。可是羽衣晴接下来的动作,却不容他多想。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自己靠入他的怀中,用头枕着他的胸膛,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大型取暖炉,将自己的身体置于他的笼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