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差不多是中午一点钟, 乔浅薇慢慢悠悠抽纸巾擦嘴角,瞥一眼腕上手表让纪黎去找手机。

  纪黎上楼拿到手机,随意翻翻信息:“搞得好神秘,是有惊喜?”

  乔浅薇手上拿着昨天晚上的书, 淡淡的眼神游过字里行间, 无需纪黎再多问, 一点十分,一通电话准时拨了进来。

  “喂, 你好,请问是纪小姐纪黎吗?”

  纪黎狐疑地看乔浅薇, 但后者淡定沉浸在书籍故事里, 她无奈耸肩回应电话:“是我。”

  电话那端声音忽然软了下来:“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你没有打扰到你吧, 昨天下午直播结束后我一直在找机会向你道歉,但是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

  纪黎还当是谁, 原来是节目主持人。

  她不说话, 主持人接着套近乎:“真的很对不起,我们做了十几年节目, 还是出差错了。”

  “哪里有错,直播观看人数不是突破记录了。”纪黎说完浅浅笑了。

  主持人说:“都是您的功劳,和节目组本身关系不大。和你聊天有种亲切感,没想到聊的有点过界,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想法,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

  她掐点打这个电话, 是因为受到警告,迫于无奈低头认错, 主持人这时才猛然醒悟, 外面兴起的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纪黎身后的人抬抬手就能让整个节目组放下身段,早知如此,昨晚何必使手段谋热度,宁愿规规矩矩做节目不要话题度。

  “所以,你可以原谅我的无心之失吗?”

  纪黎坐到乔浅薇身边,脑袋靠在单薄的肩,不忘回复:“既然是不小心的,我又不是小心眼的人,这种事情下次别在发生在我身上,让它翻篇过去也不是难事。”

  话里话外破有种蹬鼻子上脸的意味,这就是纪黎,记仇和宽宏大量沾不上边。

  乔浅薇听见她的回答,无声撇撇嘴角,表示对她的做法束手无策,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纪黎挂掉电话扔下手机,双臂熟练勾住乔浅薇脖子,拇指按压到她下巴处的黑痣:“乔老师还让她打电话给我道歉啊,什么时候安排的,阳台上在聊的就是这件事?”

  “有错就要认,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乔浅薇说完扬起下巴躲开不安分的手指。

  “我是想提醒他们,不要太嚣张欺负到我的人头上,下次再有类似情况发生,不是简单两句话能解决的问题。”

  “你好可怕。”纪黎笑声闷在喉咙里。

  乔浅薇感情淡淡地轻笑,眼眸里不见半点动容:“你当我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靠的是仁慈和闷头挨揍吗?”

  纪黎不假思索:“但我喜欢。”

  乔浅薇笑:“你有不喜欢的?”

  纪黎打趣道:“比如说你狠心不说喜欢我,太伤人了,乔老师一点儿不怕我转头跟别人跑了。”

  清瘦的手指忽地攥住纪黎天鹅颈,乔浅薇歪着脑袋,目光温和无害,情绪与实际做出来的行动截然相反。

  “这种话再让我听见第二遍,做好吃苦的准备。”

  □□的领地意识,她的气场压制着空气,营造出窒息氛围,纪黎缓缓勾起颈间的手,朱唇吻住半根指节,秋水瞳眸里仿佛有钩子。

  “我喜欢你的霸道,以后请让我多看一点。”

  乔浅薇又一次败了,纪黎的脑回路和正常人差别很大,导致不能用平常的办法对付她。

  接下来两天,纪黎都住在乔浅薇家里,开机仪式启动前她抽空去拍摄代言广告片,结束又回到这边,之后晚上一起坐车前往第一个拍摄场地,但住在不同酒店。

  到达目的地时天已黑透,纪黎戴着口罩和帽子走进酒店大堂,前台一眼认出她,激动地拍桌子,刘可去办理入住手续,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努力垫脚挡住前台直勾勾的视线,倒不是平常都是这个样子,纪黎耳朵上还有牙印,来的路上遮掩用的耳饰丢了,刘可从此胆战心惊,害怕别人看出端倪。

  拿到房卡,纪黎两指夹住尾端,取笑她:“你干嘛一副怕别人把我吃了的模样。”

  刘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进屋后检查房间里有无隐藏摄像头,转身看见纪黎大大咧咧坐在床上,口罩帽子全摘了,耳垂上的牙印愈发惹眼。

  奇怪,前几天去拍广告片只有一点印子,今天见面居然更深了。

  “怎么了?”

  纪黎盘腿拿着剧本,眸子宛如弦月。

  刘可思索半晌,脸都憋红了,手指捏耳垂委婉提醒:“耳朵。”

  纪黎早将牙痕抛诸脑后,迷茫地看她:“你耳朵难受?”

  刘可险些当场吐血,深呼吸过后决定豁出去了,急促走近床边。

  “要注意耳朵上的牙印,让人拍到就完了。”

  “原来是这个啊……”

  刘可紧张地掐手,强迫自己继续说话:“就是……以后不要把痕迹弄的太明显,牙印几乎找不到理由和别人解释,这样一来,外面又要乱说话了。”

  “这话应该说给乔老师听,她不听劝我也没办法了。”

  纪黎尾音上扬,微笑观察刘可的面部表情变化,果然就见刘可着急起来,语无伦次地争辩。

  “还是要多劝劝,劝是有用的,不劝不行的。”

  忽然,纪黎手机兀自在角落震动,她拿起来一看双眼溢满笑意,把屏幕上的备注给刘可看:“你可以和她说了。”

  刘可不敢和乔浅薇提起这件事,当场脸都吓白了。

  纪黎接通电话,放柔嗓音:“乔老师好巧啊,我们刘可有事要和你商量。”

  刘可七魂六魄散了一半,她着急忙慌地摆手,声音拔高:“没有,没有,我没有要说的话。”

  “纪黎,你不要拿刘可开玩笑。”

  乔浅薇清冷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纪黎的德性她再清楚不过,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实属委屈刘可了。

  “其实是乔老师留下的牙印让我很困扰,这两天我不敢有大动作,就担心露出破绽。乔老师,你要怎么补偿我?”

  纪黎得了便宜还卖乖,除了最后一句话,前面都是编的。

  乔浅薇避而不谈这件事,一板一眼聊正事:“明天开机不要迟到,穿着随意一些,现场有娱记,最后给你一次挽回形象的机会。”

  “我是穿白色的短袖还是米色的?”

  “白色,干净利落。”

  纪黎被安排妥当,甘之如饴地表示:“我也喜欢白色的那件。”

  乔浅薇只说:“挂了。”

  纪黎赶紧说:“晚安,爱你。”

  此时此刻,刘可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她很是疑惑,听这个语气二人像是在一起了,可又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

  纪黎手指敲击膝盖打着节拍,话音缓缓:“要说什么吗?”

  她和乔浅薇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行为语言都沾上对方的习惯,然而同一句话从两个人嘴里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听感,乔浅薇凛冽,纪黎则是氲着时有时无的温柔。

  刘可咽下口水:“你们在谈恋爱?”问完立马闭上眼睛,接受审判。

  听完这个问题生气也好,得瑟也行,刘可都认了,只可惜纪黎云淡风轻地回答:“没有。”

  刘可眉头紧蹙,理解不了二人的相处模式,乔浅薇又不是养情人的性子,为什么她们的亲密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感情的事太深奥了,刘可还是看不懂。

  事实上,那俩人的想法很简单,亲吻和深入的触摸均是在彼此乐意接受的基础上各取所需。

  “我是认真的。”

  纪黎忽而说了这么一句。

  刘可迷惘地看她,又见纪黎志在必得地补充:“乔浅薇也是。”

  她很少直呼其名,光是姓名在心里也是圣洁不可侵犯的。

  纪黎笑了笑,说:“小可,如果有一天你遇上有趣的灵魂,你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刘可实在不能把乔浅薇和有趣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所有人眼里的乔浅薇都是冷的,她是有棱有角的冰,充满攻击性,还得是纪黎坚不可摧,能靠一己之力融化乔浅薇,获得优待。

  次日,开机现场。

  纪黎怀抱一束热烈绽放的向日葵站在镜头前,眼尖心细的记者发现她抱在手里的花永远是向日葵,灵光一现抓住时机提问。

  “纪黎,为什么你每次同框的花都是向日葵呢?”

  纪黎闻言第一反应是皱眉,记者的观察力超乎常人,她徐徐挽起唇角,直白地说:“我很喜欢向日葵,感觉象征着勃勃生机,看见之后就想奋发图强。”

  记者又问:“向日葵的花语里面有爱慕,喜欢的原因包括这个吗,花是工作室买的,还是别的朋友送的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花语,纪黎余光瞄见乔浅薇身影,打赌她送花绝无此种想法。

  “花语好浪漫,如果送我花的人爱慕我……”

  乔浅薇在远处隐约听见纪黎说的话,已经想好责骂的言语了,但是纪黎停顿半天,话音陡然一转,语气里充满歉意:“她要是爱慕我,一方面我要感谢这份真挚情感,最后,我还想说,我爱我的工作,我们暂时没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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