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仿佛荡漾在房间里, 乔浅薇开始觉得羞涩,后来觉得好笑,悠然自得靠着椅背,神态高傲地扫视纪黎全身, 仿佛要把人盯出个洞来才甘心。

  她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身边气场陡然增强:“想追我, 你拿什么追求我,凭一颗真心完全不够,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喜欢实在的东西,仅凭一盒桂花糕打动不了我。”

  其他人早就迫于强大的威慑力不敢抬头, 纪黎双手撑住桌沿, 上半身横过桌面, 视线比乔浅薇高一点,轻笑着垂下眼。

  “乔老师在怀疑我的业务能力吗?”

  “我能给你的远不止一颗真心。”

  乔浅薇闻言淡定表示:“嘴上说说谁不会, 摘星星摘月亮的话别人也会讲给我听, 你要是有诚意,就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纪黎较真起来, 目光坚定:“什么事?”

  乔浅薇似笑非笑:“现在不方便说,明天或后天告诉你,不用太紧张小事而已,勾勾手就能完成。”

  “好啊,我答应你。”

  经过潦草思考,纪黎笃定是工作方面的事, 乔浅薇也许要考验她除演戏外的业务能力。

  管它是什么,遇敌杀敌片甲不留。

  -

  纪黎在乔浅薇这里吃晚饭, 怀揣着雄心壮志回到家。次日, 乔浅薇找上门, 找她实现约定。

  天还早,纪黎睡眼朦胧倒水,握住乔浅薇手背把水杯放进她手心,而后慵懒蜷缩在沙发上,声音懒洋洋的:“乔老师让人干活也不能这么早。”

  乔浅薇浑身散发着清爽的味道,食指轻压着鼻梁,笑问:“你在说什么鬼话?”

  纪黎平躺进沙发,闭眼皱眉:“所以你昨天说的要求和工作无关。”已经是陈述的语气。

  “当然没有。”

  “你送的桂花糕我昨晚吃了一小块,很好吃,也算是物尽其用,不枉你千里迢迢带回来。”

  她居然在铺垫,不像她的行事风格,直觉警告纪黎,乔浅薇正在准备说的事绝对令人瞠目咋舌。

  纪黎蹭一下坐起身,款款跨过地毯,直接迈到旁边单人沙发,一腿跪在扶手上,另一只腿压进乔浅薇柔软大腿间,她噙笑稍微低头时秀发簌簌落下肩膀。

  “差不多可以说了。”

  乔浅薇低笑一声,擒住光洁脚踝,字音清脆:“我送你的脚链,现在拿出来戴上。”

  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脚踝上轻轻摩挲的指腹,纪黎不由地浑身一僵,挑起眉头。

  “乔老师算计我。”

  “请专人设计,花了我不少钱,你就用这个态度对待我送给你的礼物?”

  乔浅薇有条有理,不轻不重按捏光滑脚跟,注视着纪黎脖颈上泛起密密麻麻的小颗粒,乔浅薇比她更了解这具身体哪里不能碰。

  “去房间里找找,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她分明就是想白占便宜不负责任,奈何纪黎答应在先不能反悔,咬咬牙豁出去了,回到房间取出方正小黑盒,勾脚蹬掉拖鞋,将白皙脚踝压在乔浅薇膝盖上。

  “乔老师帮我戴。”

  也就她放肆到这个地步。

  乔浅薇接过盒子,勾出脚链不紧不慢给纪黎戴上,她挑的东西没有一件不好看,清冷的银色衬得纪黎的脚像玉雕成的艺术品,乔浅薇指尖拨动芒果型坠子,金属物件敲打着皮肉骨骼,隐约之中好像听到银铃的声音。

  “好看吗?”纪黎偏头去看。

  乔浅薇回答说:“好看。今天就戴着,不能摘下来。”

  纪黎惊了:“那我要出门怎么办?”

  乔浅薇意味深长地笑:“又不是没穿衣服,怎么会影响到你出门活动……”

  话音蓦地顿住,纪黎见她脸上由白皙转绯色而且心虚地避开眼神交流,当即看出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乔老师,这个不可以哦。”

  想让她光着身子只戴脚链,门都没有,纪黎尽量避免引出乔浅薇内心深处的欲念,就怕招架不住。

  乔浅薇面色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问:“我有说什么吗?”

  “当然……没有。”

  纪黎又在学乔浅薇说话,下一刻收回脚踩在,坐稳后晃晃脚,悦耳的金属撞击声断断续续传进耳朵。

  这一整天乔浅薇就待在纪黎家里,悠然自得欣赏送出去的礼物,但是不够完美,早知道应该定制带铃铛的款式,走路轻晃时叮叮当当作响,比靡靡之音更甚。

  于是当天晚上,乔浅薇靠着床头打开电脑登录奢侈品网站,输入“腰链”关键字进行搜索,有款丝绒坠珍珠的入了她的眼。

  然后点击下单。

  此时熟睡的纪黎并不知前方有危险在等待自己,取下来的脚链挂在台灯挂臂,荧萤光晕为其蒙上一层薄雾。

  两天后,开机宴。

  包厢内交杯换盏声停下又响,两位导演互相阴阳怪气,林导夺得主导演宝座,言语间客气不少,不然对方哪是他的对手。

  纪黎和乔浅薇中间隔着两个人,席间她眼巴巴抛了好几次眼色,怎奈乔浅薇不理睬,装作没看见,纪黎左手边坐着甘榆,右手边是刚面试成功的年轻女孩,好像叫岳尔若,她不爱说话,怯生生的。

  也是要佩服乔浅薇,真就按着剧本的要求找到这么多又羞又怯的女孩,虽然容貌各有不同,可性格大同小异。

  岳尔若第一次和众多大咖导演制片人吃饭,不安地握着筷子,有意或无意靠向纪黎,众人说话声越大她越是离得近,偶尔还用余光偷瞄纪黎,面容姣好的半张脸美的惊天动地,岳尔若屏住呼吸回过头喝口汤压压惊。

  这一幕被两个人看去,甘榆掩唇笑出声音,而斜对面的乔浅薇则是脸色沉的要滴出水来,看不出来纪黎魅力超群,一声不吭坐在座位上就把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纪黎全程只关注乔浅薇,没感觉到身边的风风雨雨,忽然看她眼眸垂下,一头雾水不知道缘由,最近两天那么听话还要遭到嫌弃吗。

  开机宴吃到一半,岳尔若握紧手心,黑白分明的眼睛溢满摇曳的光 ,她紧张不已喉咙上下滚动,如此反覆多次,终于鼓起勇气和纪黎说话:“纪老师……”

  纪黎被突如其来的礼貌称呼吓个半死,忙忙摆手:“别这么叫,直接叫我名字。”

  林导站起来招呼大家碰杯,还没提高音量喊就听见二人的对话,他喝的面红耳赤,在一旁煽风点火:“小岳你千万不要叫纪黎老师,她最怕听见这两个字。”

  岳尔若眨眨眼睛,一脸单纯地看林导,无声询问原因。

  林导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最怕的老师就坐在这里,再多叫两声,纪黎要产生幻觉了。”

  听言,乔浅薇和纪黎异口同声语调平缓:“林导还是喜欢喝醉了乱说话。”

  二人声音重叠,像柔软的絮絮柳枝拂过酒席。

  在场的人惊于俩人的默契,但不敢多加议论,林导身中无形数刀,生硬转移话题,刻意看向每个人。

  “怎么感觉少了谁?”

  甘榆说:“卓景有事没来,她在群里说过了。”

  林导故作体谅,忙不迭点头:“理解。”

  气氛一下子冷了,甘榆眼神掠过残羹冷炙,然后三言两语再次把氛围炒热 ,林导随即忘记卓景不在场的事,藉着酒劲大谈宏图壮志,纪黎没听两句便犯困,乔浅薇看到她打呵欠,兴致缺缺起身。

  林导注意到二人的动作,显得十分精明上道:“女孩子们吃好饭可以早点回家,我留几个老爷们再聊会儿。”

  纪黎笑而不语,等乔浅薇先踏出房门,她紧随其后,修长的手臂挽上温热臂弯,乔浅薇下意识侧过头看她:“胆子真大,等会儿有人出来看见怎么办?”

  “挽个手有问题吗?”

  纪黎说的坦荡荡,长指伸进乔浅薇衣兜摸到车钥匙,手指勾住在身前晃了晃。

  “回去的路上我开车。”

  乔浅薇轻笑,直接戳穿:“想跟我回去还找理由,我又没喝酒,难道自己开不了车吗。”

  进了电梯,纪黎半边身子贴上去:“所以我可以去吗,乔老师。”

  她尾音上扬,带着勾人的韵味。

  乔浅薇说:“随你。”

  回到公寓,纪黎一手提着长裙在酒架前徘徊,雪白的手指划过瓶身,奏出华丽乐章。

  乔浅薇抱着手站在茶几旁,说:“喜欢哪瓶拿哪瓶。”

  纪黎眼睛盯住她笑,手却精准摸到一瓶红酒,取下在手心抚摸半圈。

  “好久没喝酒了,看他们喝我也想喝,但是人太多闹哄哄的显得无趣。”

  “不喝会怎样?”

  “心里痒痒的,找不到打发时间的东西更难受了。”

  “酒疯子。”

  乔浅薇在醒酒,眼眸也不抬,清洌洌的声音评价一句。

  疯子形容纪黎不太合适,她第一个不同意,争辩道:“我的酒品很好,不发酒疯不乱说话,才不是疯子。”

  倒是乔浅薇酒量特别差,几次醉酒经历告诫她喝酒误事,即便在应酬,她多数时候以茶代酒,对方若是不满意,她就说肝不好。

  别人都说她胡诌骗人,只有乔浅薇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曾经真实地发生过,并且夺去了她的生命。

  肝癌大概会成为往事吧。

  乔浅薇轻晃酒杯时看向茶几上的养生壶,说白了,养生无非是求个心安,最重要还是要注意生活规律,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将疾病扼杀在摇篮里。

  她患肝癌的事当时只有几个人知道,因此才华横溢的金牌制片人溘然长逝,像平地一声雷轰炸整个演艺圈。

  现在慵懒靠着她肩膀品酒的前世青玉奖影后来不及看见新闻,自然不知道乔浅薇曾经独自与病魔抗争。

  乔浅薇不想旧事重提,既然获得机会重生,就是让她远离老路。

  “乔老师又在想事情吗。”

  纪黎说话的同时轻捏手边的现场手指,乔浅薇的手指是真的好看,微微泛白的骨节,指尖粉红似沾染过晚霞,指腹圆润指纹一圈圈像涟漪似的荡开。

  “乔老师的手好漂亮。”

  纪黎说着,执起她的手在唇边亲吻,嘴角酒渍沾到光洁指甲盖,乔浅薇发觉风吹指甲凉,猛地看见未干涸的红酒印,当即气得不轻。

  “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不小心的,不过接下来可能是故意为之。”

  纪黎笑眯眯说完轻咬住乔浅薇滚烫的指尖,皓齿缓缓剐蹭,薄肉下的骨骼在她齿间滑动,乔浅薇差点端不住手里的高脚杯,大惊失色地盯视迫使纪黎松口。

  “你疯了?”

  “没有。”

  纪黎忍不住笑出声,意犹未尽地含住杯壁,醇香的酒液流入喉咙,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她仰着脖颈,露出优美线条,乔浅薇眸光明暗交织,贴身落吻在白皙脖子,纪黎虽然有被吓到,仍是不疾不徐压住乔浅薇的手,喘了口气。

  “乔老师不要着急。”

  乔浅薇哂笑,纪黎小心取下玫瑰金眼镜转身放在茶几边沿,她回头时顺势喝完最后一口酒,乔浅薇的视野十分模糊,纪黎的身影在眼前层层叠叠,她好像是放下酒杯,尔后乔浅薇耳朵敏锐地听见咽下液体的声音。

  “张下嘴。”

  纪黎喃喃低哄,但不让乔浅薇放酒杯,乔浅薇倒想看她搞什么名堂,依言轻启双唇,纪黎舌尖划过下唇,万分温柔细腻地吻上去。

  速度极慢地深吻每一寸肌肤。

  半晌,乔浅薇双耳发烫,全身温度升高,纪黎尾指点了点嫣红的嘴唇,终于从大汗淋漓的人手里接过酒杯,虚弱的手垂在一边,乔浅薇另一手抵住眉心,湿润的眼睫颤巍巍的。

  纪黎兀自在一旁倒酒,嗓音温柔似水:“还要再喝点吗?”

  乔浅薇呼吸不稳:“不喝。”

  纪黎语气疑惑:“不是才喝了几口?”

  乔浅薇陡然坐直身体,颈窝里汗津津晕出水雾,她看着纪黎说:“怕你趁我酒醉使小手段。”

  纪黎笑得直不起腰,自行饮下两杯酒,脑袋仍然清醒的要命,她很喜欢这种清醒,双眸转向茶几边缘的眼镜,恭恭敬敬给乔浅薇戴回去,乔浅薇适应好一会儿,眸子里闪着寒光,好似要将纪黎生吞下腹。

  作者有话要说

  又准备周末日万了,这次一定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