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似乎没料到白烨竟会有如此举动,微微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蒙了一层氤氲的雾气,里面万年不化的寒冰在此刻融成了一江春水。她没有警惕之心,没有算计之心,只有一颗真之挚真的诚心。

  白烨用舌头撬开她的贝齿,探入她的腹地。找到了那柔软的丁香,不客气地吮吸它与之交缠缠绵。

  “嗯……”江虞发出一声j□j,让两个人心内同时一抖。

  白烨脸上的烧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江虞的脸也显而易见地红了。她大约一生都想不到会有这令人羞郝想逃的一刻。

  白烨与她分开,睁大眼睛干干地望着屋顶。如果双手不是被这蔓藤束缚着,指不定方才会进行到何种地步。她一想那旖旎画面便觉得羞愧,仿佛用思想便会亵渎了江虞一般。

  “仓舒说的没错,蔓藤最好还是用火来烧。”江虞忽然幽幽道。

  白烨惊,“你真要烧我?”

  火若能被人控制是一种强大的武器,若操作不慎便可能酿成惨祸。江虞若纵火烧蔓藤,免不了会伤到白烨。这原本也不失为一个可冒险解救之法,但这主意毕竟是由曹仓舒提出,江虞此刻采纳他的建议,让白烨很不是滋味。

  江虞瞧着她的表情,嘴角溢出一丝笑道,“但你身上的蔓藤用不得火。”

  “嗯?”

  江虞伸手拿来摆在边上的铜镜对着白烨,道,“因为你现在几乎已经被烧熟了,岂可再烧?”

  白烨哭笑不得,江大小姐能这样调侃她,是好事,还是坏事?

  “虞儿,”白烨惴惴地开口,“你和曹仓舒的故事何时说给我听?”

  江虞听到那句“虞儿”微微变色,再听到后面的话又是目光一闪,转口道,“天亮了,你一夜未眠,再休息一会儿。”她说着便起身离开了白烨。

  白烨一抿嘴,忍下憋在喉咙里的话,假装没事问,“你也一夜未睡,不休息一会儿?”她见到江虞眼下隐约的青色,她的脸容也很疲惫。

  “等一会儿我再休息。”江虞对着另外一面铜镜梳妆打扮,只是粗略整理了下发髻,淡扫娥眉复又站了起来,转身披上挂在架上的一件大氅。 “你好生静养,若有吩咐喊外头的人。”

  “好。”白烨答。

  看着门被她带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空气里还残留着她的味道。白烨实在太困,一阖眼便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回

  江鹤楼一间雅致的阁间。

  有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已在里面坐了许久。他手里转着杯盏,杯盏内淡黄色的茶水沿着边缘缓缓滑动。

  阁间外楼梯口,穿着暗红衣衫的江妈经过。她偷偷从门缝里瞥着这位公子的动作,观察了许久,猜想着这公子和江虞的关系。

  能坐在江虞专用的阁间里,这位公子和大小姐的交情匪浅。

  江妈的一对小眼睛一直盯着里面,却忽略了后面。

  “咳咳——”有一女声在清咳。这女子站姿局促,本欲上前提醒江妈,但碍于身边站着的人不敢往前。然则若一直陪站着让江妈继续被这位主子凝视,等这位主子走了自己免不了要被江妈责难。

  在此为难之际她只有一个最笨也是最简单的主意——以咳嗽声提醒。但可惜江妈好奇心实在太重,一直未舍得转回头来。若是她回头便会见到一个满脸焦急的江鹤楼侍女,还有另外一个披着狐狸毛大氅、面无表情的女子。她虽以帽檐遮住了巴掌大的一张脸,但凭着她冰冷的、抿着的唇线便知道她此刻心情定然不悦。

  那女子焦心之下竟想伸手去揪江妈的衣衫下摆,却听那站在她身边的女子凉凉道,“你们都退下罢,没有吩咐不得入内,”她遮在帽檐下的视线似乎瞥了一下隔壁两间屋子,再启口道,“两侧的阁间也不能安排客人。”

  江妈听见了这身影肥胖的身体猛然一抖,转过身的时候已换上一张笑脸,脸上的褶皱仿佛丘陵上的沟壑般纵横。她张了张嘴本欲辩解,但瞅了一下江虞的脸便主动咽下了这些话。她心里清楚自己做错了事,江虞当初选她看管江鹤楼便是因为她老成持重,如今失态,确是她不该。而江虞此刻既没提起也未责备,自然是想在下属面前给她面子,她便顺承了江虞的意思住嘴,老老实实领着那女子退下。

  “是,老婢告退了。”

  江虞听见脚步声渐远,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听见门被推动,曹仓舒头也未回,而是望着窗外景色道,“天才刚亮你便来了。”

  江虞几乎是踏着雾色过来的。

  “天还未亮你便来了。”江虞走了过去,松开大氅挂在墙角的木架子上。抚平衣角优雅地盘膝坐在锦绣蒲团上。他们中间隔着一张紫檀木做的桌几,中间有一盏茶还在小炉上烧,气泡咕咚咕咚作响,将盖子轻轻往上托起。

  曹仓舒回首看着她,张口便问,“虞儿,那个白姑娘是谁?”

  江虞道,“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江虞眼帘一抬,望向曹仓舒,她从曹仓舒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他是喜欢或者是讨厌白烨的痕迹。“生死之交。”

  曹仓舒沉默了一阵,低头喝茶。

  而在此时江虞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仓舒,你究竟是死是活?”

  曹仓舒俊俏的脸上掠过一丝异色,然后再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道,“我还活着,”他顿了一顿,盯着江虞圆润小巧的耳垂轮廓,续道,“当年你离开许昌的时候,我就站在城门上目送你离开……”

  “我离开的时候,你已经发丧。”江虞忽然插口,声音平稳道,“我还记得临走那日曹府门前的小厮不肯放我进去见你灵位,我只能站在那儿看着门口的白灯笼,看着它们摇摆着,直到天色变得很黑、很暗。后来,我一仰头便瞧见了北方那颗最亮的星星,我记得你曾说过,每个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仓舒,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以为那颗星星就是你……”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惨淡一笑。

  曹仓舒道,“虞儿,你在烦恼时是否会和北方的那颗星星说话?”

  那是他们当年的约定,若是有一日分开了,就各自找到代表他们的星星,只要准确地找到了对方的星星,就可以闭上眼睛和他说话,而对方无论在何处都会听见,都会回答。

  江虞黯然闭上了眼睛。

  曹仓舒却幽幽地说,“我也找到了一颗南方的星星,那颗星星属于你。而我也会在苦恼时对着它说话……”

  江虞的睫毛动了动。

  “虞儿,当年我是假死,是父亲的计谋。他说天下人都知道曹操最喜欢他的小儿子曹冲,所有人都嫉恨我,更包括我的亲生兄弟。所以即使我再不愿意,我也必须在你眼前彻彻底底消失一段日子。”

  “一段日子?”江虞不禁冷笑,“你消失了九年……”

  “虞儿……”曹冲眼里充满了悔恨,看见江虞放在桌几上的手,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动容道,“我和你道歉,但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