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烨含笑接过,透过粥冒出的热气,白烨用余光睨着老妇人,老妇人慈祥地笑,让白烨觉得温暖,“老人家,你们是怎样认识……认识她的?”

  两个老人家相互对视一眼,他们知道白烨说的人是谁。老人道,“近年来干旱,若没有那位姑娘,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早就饿死了。”

  “那她经常来看你们吗?”白烨一边喝粥一边试探。

  “她隔一段日子才来一次,平日里都是派人送食物和衣物。”老妇人眯着眼睛笑,接过白烨的空碗,“她既让姑娘来找我们,姑娘可以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

  白烨微笑道,“谢谢老人家,但我还有要事在身,明日一早便出发。”

  老人家点头道,“那姑娘今晚好好休息。”

  “嗯。”

  喝了一碗热粥,白烨觉得胃里暖多了,屋内的火炉发出丝丝亮光,地上的老夫妇已然熟睡。房梁上的蜘蛛网已经密密麻麻,想必是很久没有打扫了。

  白烨翻转着身子,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若是寻常女子,这些伤口泡在水里那么久,早就溃烂,但白烨的伤口却在迅速愈合。

  枕着手臂,白烨想着饶音绝。断了江虞这一条路,便只能自己去江鹤楼找人,但饶音绝一年只在江鹤楼献曲一次,人海茫茫,哪里去找一个行踪诡秘的女子?

  万俟……

  白烨睁开眼睛,看着被炉火照着的破败的墙壁。

  自己的搭档黑无常万俟尘又在做什么?消失了这么多日,无量阴司怎么没有一点动静?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咚咚——”

  依稀地,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白烨惊醒,坐了起来,遥遥望着门的方向。外面火光涌动,仿佛一片流动的火海。

  “姑娘别怕,你快从窗户里逃出去,我去拖住门口的人。”老人家急忙道。

  “老人家……”白烨迟疑,怕连累他。

  但老人家已然朝着外院走了,留下的老妇人也一直在催促,苍老的眼睛里带着惶恐,“姑娘,恐怕我们帮不了你什么了,这里还有一些干粮你带着路上吃,一路小心呐!”她塞给白烨一包干粮。

  白烨接过,犹豫再三才重重点头,转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一路狂奔。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着水气的清晨的薄雾在眼前渐渐散了开来。

  白烨光着脚,一路狂走,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只知道要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没有力气为止。

  忽然,白烨顿住了脚步,脚下,她的影子被身后的一片亮光拉的老长。鼻间依稀地闻见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耳边充斥着有人哭喊的声音。

  白烨抱着手里的干粮,那些干粮似乎还有一点温度。在这一刻,她似乎有些出神,但她回过身,看见远处那火光冲天的景象之后,手不禁一松,抱在怀里的干粮咕噜噜地散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不——”白烨冲着火光一声咆哮,朝前跑了几步,缓缓跪下,垂下头,脸上滑过两行清泪,顺着下巴落在膝盖上。

  他们放火烧了那对老夫妇的家……

  江府,灯火彻夜亮着。

  “姐姐——”江姗听到了小厮打探来的消息,藏在袖子里的手渐渐捏紧,“只是一家农户可能收留了白烨,吴侯他们至于将他们活活烧死吗?!”

  江虞坐在藤木椅子上,端起骨瓷茶杯缓缓揭开盖子道,“他们在那户人家里找到了白烨的衣服。”目光掠过江姗的脸,“姗儿,白烨逃走未必是好事。”

  “姐姐?”

  “吴侯的病在一日之内转好,明眼人都知道是白烨之功。若她此刻还在水牢,我可请孙仲谋走一趟求情。但如今她从水牢中逃走,不但驳了吴侯的面子,而且给人以畏罪潜逃之感,如今要说服吴侯放了她,反而难了。”

  江姗黯然道,“是我好心办坏了事……”

  “果然是你?”江虞缓缓站起,踱到惊慌的江姗身边,打量着她的侧脸,凝重道,“姗儿,你瞒了我多少事?”

  江姗竖起一根手指小声道,“就这一件……”

  江虞的眼睛闪过一道锐光,直觉告诉她江姗还有心事,但她不道破,只能慢慢探之。回想起城外屋舍为牛打水那一幕,江虞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松口道,“明日我亲自去吴侯府一趟,希望还能救下白烨。”

  出乎意料地,江姗并未显得有多高兴,而是愣愣地问,“姐姐为了白烨亲自去?但姐姐不是说要避开白烨,越远越好吗?”

  江虞奇怪地看着她道,“要救人的不是你吗?”

  江姗皱了皱鼻子,“哦。”

  作者有话要说:  白烨VS于吉

  、第十六回

  清晨,江府门前聚集了一群人。

  白烨不知道是否江府门前日日都是这么多的人,但今日看来,人满为患。

  看了一眼门口告示,原来江府正在招一个婢女。

  白烨往前推挤,于人头攒动中隐约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侍衣,她挽着环髻,穿着淡黄色的衣裙,相较其它丫头,她算是出落的水灵的一位姑娘。

  白烨从城外逃回城内,一是搜索的官兵都往外延去了,自己留在城内安全;二是因为要回到无量阴司,就必须通过江虞找到饶音绝。

  但江虞一直呆在府中,有重重大门挡着,自己该如何接近她?若是堂而皇之去见,她会不会像上回一样将自己交给孙策?若是私底下潜入,自己失去了无常的法力,只是轻功尚可,如何能避开府内的耳目?

  白烨来时并未想到办法,但如今看到招人的告示,顿时来了主意。

  自己何不去试一试?

  于是勉强推开了人群往里挤,好不容易排到队前,却见面前登记之人上下轻蔑地打量了自己一眼。白烨身上穿的是那对陈氏夫妇送的麻布衣,脸上沾了一些灰尘,看起来灰头土脸,光着脚,像是深山野林里窜出来的野人。

  “姓名?”那人抬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