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烟从女帝那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女帝为了培养她，几乎每天都会留她这么晚，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快些回府。
没办法，不知为什么，拓拔图不去找他的心仪之人，反而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天佑公主府跑，怎么拦都拦不住，这次打了下次还敢。
所以，她得尽快回去守着姐姐，毕竟姐姐已经对拓拔图表现得很感兴趣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拓拔图图谋成功。
好在明日便是除夕，朝廷要一直封印到明年的正月十五，她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姐姐。
“天佑公主。”是云言敬。
他似乎已经在宫门口站了许久，脸色被冻得有些发红。
莫念烟挑眉：“有事？”
“确实有些事，还请殿下过府一叙。”
……
莫念烟跟着云言敬来到了他的书房，然后就见他拿出一小摞奏折摆在她面前。
莫念烟没有翻看的意思，而是直接问道：“这些是什么？”
“今年入冬以来，还没有下过一场雪，秋天时的雨水也格外少。这样下去，明年春天必然迎来一场大旱，影响春耕。”云言敬道。
莫念烟一脸冷漠：“此事不归我管。”
云言敬轻笑：“你日后为帝，何事不归你管？”
“云小侯爷有话可以直说，我没有心思在这里跟你猜谜。”莫念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该直说，若是再不说，我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云言敬顿了顿，“你在朝堂之中根基不深，你需要娶一个外能帮你稳定朝局，内能帮你管理后宫的正夫。”
莫念烟微微诧异，但很快正色道：“我已有心仪之人。”
“是谁？”云言敬张了好几次嘴，才将这两个字艰难的吐出，却并没有任何惊讶。
“除了她，还有谁？”莫念烟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扬起一个弧度，哪怕仅仅提到姐姐，也会让她心情变得很好。
“果真是她。”云言敬神情苦涩，“可，可磨镜是大罪。”
“是大罪没错。”莫念烟轻笑，“可是云小侯爷也应该知道，就算你要独占一个女子，除了会惹来非议，又有谁会来定你的罪呢？”
天下女子毕竟太少，一个女子若是只有一个正夫，那男女双方都会被定罪。所以当初洪呈虎父母虽然两情相悦、只愿意与对方在一起，也不得不离家私奔。
但到了云家如今的地位，不说位极人臣，却也几乎没人能拿他们家怎么样。只要云言敬能顶住各方的压力，就可以独占一个女子，无非是名声受损罢了。
再说了，云家又不是文臣，而是勋贵，勋贵要什么名声？造反吗？
云言敬叹了口气：“那你不要帝位了吗？”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吗？”莫念烟反问。
“你娶一个女子，朝臣又怎么会支持你登基为帝？”云言敬顿了顿，“就算你能够顺利登基，以后帝位传给谁？”
莫念烟沉默。
若是和姐姐在一起，她就不可能有孩子了，甚至连命都可能没有了。
云言敬再问：“难道你还能传位给莫纹玉的女儿不成？”
“总有办法解决的。”莫念烟握紧了拳——不管将来结果如何，都不可能让她在这个时候放弃姐姐！
“那你的这条路，将艰难无比，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从我六岁那年，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
莫念烟并没有她表现出来得那么轻松。
云言敬今天的话再次把她迟迟不愿面对的事赤裸裸地揭露在她面前，以至于她回到公主府时，还有些失神，徐风的话、云言敬的话、姐姐的话，一遍遍在她脑中回响。
“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姐姐嗔怪的声音忽然清晰地传来。
莫念烟抬头，这才发现姐姐竟然一直在门口等着她，而叶景焕正站在姐姐身边，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叶承安冲她点点头，一丝不苟地履行着哥哥的职责，陪弟弟妹妹站在门口。
“有些事耽误了，下次会早些回来。”莫念烟很自然地挽住姐姐的胳膊，往府里走。
简梓桐戳了戳她的脑袋，没好气地开口：“没有下次了，明天你该老老实实跟着我守岁了。”
莫念烟抿唇轻笑：“那明晚阿烟替姐姐守岁，姐姐就可以早点休息，不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咳咳。”简梓桐有些尴尬，“今年我肯定不会再睡着了。”
没办法，守岁太无聊了些。若是有手机，她早就轻而易举地通宵了！
“其实姐姐——谁？”莫念烟察觉到一道身影闪过，立即松开姐姐，拔出佩剑。
“别动手！别动手！是我！我！”一道红色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拓拔图？”简梓桐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拓拔图干脆直接坐到地上，“那莫纹玉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拓拔图衣服上被划开了不少口子，也就是他一身红衣，血迹在身上才不明显。好在虽然伤口很多，但都不致命。
“莫纹玉……要杀你？”简梓桐吞了口唾沫，难以相信莫纹玉已经大胆到这种地步了。
“杀我她倒是还不敢！我看得出来，她派来的人对我手下留情了，应该不是想杀我，而是想抓我。但跟我来的那十几个随从都死了！”拓拔图把剑丢到地上，“若不是我跑得快，又趁机跑进了你们这儿，恐怕我就要被他们抓走了！二十多个高手！她莫纹玉还真看得起我？”
“莫纹玉为什么要抓你？”简梓桐问道。
事实上，拓拔图遇见刺客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之前的都被拓拔图自己解决了。
简梓桐也问过他为何认定是莫纹玉派的人，拓拔图当时没好气地开口：“我在大燕又不争夺王位，也没跟人结什么仇，谁会越过边境来刺杀我？来大俞以后，我得罪的人除了那些流寇就是莫纹玉，流寇都被俘虏了，可不就剩一个莫纹玉了吗？”
“我哪知道她脑子犯了什么糊涂非要抓我？”拓拔图彻底不顾什么形象了，就差没破口大骂了，“你们说她抓我有什么好处？只要大俞不打算跟大燕开战，她还能杀了我不成？”
顿了顿，拓拔图突然问道：“大俞是不打算跟大燕开战吧？该不会是你们女帝授意她来杀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