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怕吗?”楚昱虽然接过两半椰子,但她只喝了一半,另一半递还给江思辰。

  “你是说……那个吗?”江思辰不太敢提“尸体”两个字,她觉得楚昱特别害怕这些。

  “嗯。”双手捧着半个椰壳抵在唇边,让楚昱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我也怕,不过以前因为猎奇,还去搜过法医相关的东西,就还好。不过真正见到、闻到,还是冲击挺大的,幸好我近视,也看不清什么,就是这个味道……确实太难闻了。”

  即使她们现在到了岛的另一边,依旧能够依稀地闻到一些味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思辰觉得周围的蚊虫似乎变多了一些,咬得她身上好痒,加上暴晒后的蜕皮,她总是忍不住地挠。幸好折叠工具里有一把指甲刀,她剪过指甲又磨了磨,这才不至于把皮肤挠烂。

  楚昱终于可以稍微穿戴整齐,好整以暇地坐在江思辰的旁边,看着她修指甲,忍不住问道,“你说……这些东西,会不会是那个人的?”她的声音很小,其实她也明白现在提出这样的疑问并不明智,但她总是忍不住地回想,觉得可怕又有些难过。

  “应该不是吧,这么大的行李箱肯定要托运的,和客舱里的人,不在一起。”她抿了抿嘴,淡淡地笑着看向楚昱,“就是个巧合。”

  逻辑还挺对的,楚昱暂时被说服了,心稍微放了下来,但身体上的不适却越发的明显,她自己知道,应该是要发烧了。有了心理准备,便表现的比较从容,楚昱把外套又拢了拢,即使是在正午三十度的天气,她依旧觉得四周有寒气在聚拢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上,楚昱的目光有些迟缓地抬起。

  “有些热,发烧了吧?”江思辰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的红润。

  “嗯。”楚昱觉得有些头重脚轻,难受极了,“没事的,一般就烧一晚就好了。”

  江思辰很快就想到了上次在公司地下车库楚昱被袭击那次,也是半夜突然就发起烧来,第二天退烧之后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所以,她害怕的时候就会发烧吗?这样的一个反应江思辰还觉得有些新奇。

  “也没有退烧药,那你多喝点水吧。”江思辰看了一眼石壁那边接出来还不到一口的淡水,于是把自己的半个椰子也给了楚昱,“喝吧,还有一个椰子呢。”

  “谢谢你,思辰。”生病虚弱中的楚昱,显得尤其得娇弱,一瞬间让江思辰有些失神,忘记她们有着十岁的年龄差,甚至有种想要保护她的念头,“你不用跟我客气……”

  因为此刻正是晌午,太阳光照射在沙地上,反射的光线就让人睁不开眼,楚昱有些不适地躺在地上,虽然江思辰用那些衣物给她铺成了垫子,但那股若有似无的馊味,还是熏得她有些恶心。只是这种时候,谁也说不出嫌弃的话,毕竟有总比没有强,楚昱只能闭上眼,尽量忽略这些让人不适的感觉。

  因为太晒了,江思辰怕这个时候出去要被晒中暑脱水,于是就坐在楚昱的旁边陪着她,想着等时间晚点不那么热的时候,再出去找吃的。她把楚昱吃过的椰子壳,又用小刀刮了刮,把残余的一些椰肉都抠下来吃掉了。肚子还是饿得咕噜噜地叫,江思辰抱着膝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感觉自己好像瘦了好多,也是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不瘦才怪呢。

  她们来岛上几天了?江思辰有些数不清,四天?还是五天来着?一开始也没有个标记,现在再让她回溯,她也模糊得记不清楚了。

  又吃了两块难吃的果子,江思辰觉得腮帮子实在受不住了,特别疼,于是下巴搭在膝盖上,又开始放空来消磨时间,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每一天都过得这样漫长过。

  楚昱因为虚弱所以更加困倦,只是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但纷杂混乱的梦一直不停地侵扰,像一段段剧情碎片不停地轮换。最后她梦到江思辰也死了,她的尸体也像海滩冲上来的那一具一样,肿胀腐烂泛着青紫色。吓得她尖叫着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有些被吓到的江思辰,楚昱自己也吓得够呛,她还没有从那个梦境中缓过来,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之前的只是个梦。

  于是她又抱着江思辰哭了起来,她太害怕了,害怕那恐怖的尸体,更害怕江思辰也会死掉然后变成那个样子,楚昱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快要疯掉了。

  不用说,江思辰都知道楚昱是做了噩梦,“是梦而已,别怕。”手轻轻地在楚昱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捋着。不知道是因为她沉静的神色,还是她低缓地轻声安慰起了作用,楚昱确实觉得感觉好了一点,手背抹了抹眼睛,带着鼻音说道,“思辰,你千万要好好的,好吗?”双臂把江思辰抱了个结实。

  一时间江思辰还有些愣神的恍惚,除了家人,还从未有人对她这样的关切与在乎,这让她心中压抑的情感又有些按耐不住地争相露头,她好想把自己的这份喜欢告诉楚昱啊。

  不过楚昱很快就缓过来情绪,平静了下来,只是她依旧倚靠在江思辰的怀里,这是她这次不知道何时会结束的荒诞经历中,唯一能让她暂时安心的地方。楚昱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地依赖一个人,会这么的喜欢拥抱和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虽然之前交往过两任男友,也确实是吸引她的,她也很喜欢对方,但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安全感。

  楚昱自己也说不清其中的道理,只能归结于荒岛求生中的相依为命所产生的信赖,但又没办法完全解释通自己心中隐隐约约的那种异样的感觉。凡事都喜欢归根究底的楚昱,这一次却不敢继续探究,她觉得有些想法,应该到此为止了。这就像是在一栋大楼的底层,一块一块地撬开砖头,寻找答案,殊不知何时,整栋楼都会因此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