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离顺声音看过去,水雾缭绕之下,宋迟穗侧躺在地,肌肤渗水,在暖黄的灯光下发着莹润的光,隐隐见朦胧身形,似玉山倾倒。

  她瞟了一眼,连忙退出浴室,伸手扶额。

  浴室里,宋迟穗叹口气,一动不动,只能看着浴室门口,绝望而无助。

  她刚刚看见了吧。

  思及此,她内心涌出一口热血,差些要吐出来,到了喉咙处,她压着血腥,狠狠咽下。

  时间过去三秒,可比三小时还漫长。

  邓离心浮气躁,但也没忘记正事,她从衣柜拿出一条夏天凉被,再次返回浴室。两步走到宋迟穗脚边,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宋迟穗紧吸一口气,见温暖的被子将她盖住后,腰侧探入一只手,将她捞起,在将她裹进被子里,只露出头和脚。

  邓离的声音在耳朵边嗡嗡嗡:“小穗,你没事吧。”

  宋迟穗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扛了起来了。

  从浴室到床边,邓离将粽子似的小人轻轻放下,再着急去看她情况。

  “小穗,小穗。”

  夏被已经被打湿,邓离将被子往下拉,将宋迟穗的小脑袋放出来。

  宋迟穗脸色通红,狠狠地咳了两声,一边咳,一边说:“谁......让你进来的!”

  邓离将她放平,拉开鹅绒棉被将她盖住,这才拍拍双手:“别逞强,有没有哪里疼?”

  宋迟穗嘴硬:“我没事。”

  方才她分明看见了血。

  邓离瘪着嘴,一手放进被窝,扶着宋迟穗手臂。

  “正面值+50!”

  她目光微顿,低头看了一眼宋迟穗,此时,她面色薄红,连眼睛都是湿透的,她带着一双幽怨的眼和她对视。

  “你摸哪里?”宋迟穗感觉手臂发烫。

  邓离:“冤枉啊,我没摸,我帮你把湿被子换下来。”

  她手指动了动,发现手臂内侧的皮肤软软的,像是一团棉花糖包裹着她,瞬间犹如被电了一下,好......软好舒服!

  有种捧着温软娇玉的感觉。

  宋迟穗感觉到她的颤抖,一下抽出左手,一把将她手推开。

  她重重呼吸着,一手拽着被子,偏头不去看她。

  邓离拽紧手指,一时也不敢呼吸,手如同麻了一般,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不一会儿,她摇摇头,去看宋迟穗。

  她背对着她,脸上泛着细细水珠,一双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晶,一眨一眨的。

  她呼吸气鼓鼓的,嘴唇也在瞬间被咬得发红:“你看了是吧。”

  宋迟穗似责问。

  是,刚刚看了。

  但不是故意的。

  邓离清嗓子说:“看了。”

  “都......挺好看。”

  这一句挺好看,彻底惹怒了宋迟穗,她忍受着疼痛,左手顺势朝她抓来:“我挖了你眼睛。”

  邓离迅速躲开,抓着她的细腕,细腕瘦小,仿若一捏就要断。

  “小穗,你别生气。”

  邓离仔细看了,还对比了,想不出她为什么生气,她顺势说到:“你身材比我好,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宋迟穗差些没喷出一口老血,她又将右手抽出来,决定要和邓离拼个你死我活。

  见小手拂来,邓离又一把抓住,将她两手并在一起,左手握着。

  宋迟穗没什么力气,两个手都挣脱不过她一只手。

  “哎,你要觉得亏,我给你看。”

  说着,邓离撩了下衣摆,正对着她。

  一片藕色的小腹映入眼帘,川字马甲线的线条一晃而过。

  宋迟穗呼吸一屏,眼神滞住:“谁要看你。”

  她上下扫射了一圈,眼神幽怨转过去。

  “咳咳咳。”

  邓离这才松开衣摆,去看她伤势。她右手掌心竟戳破了皮,正往下渗血。

  而宋迟穗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一直在挣扎。

  “别动,你受伤了。”

  邓离轻轻松开左手,只抓起那嫩藕似的右手。

  凑近看,是一处硬币大小的伤口,看样子是摔倒的时候,被划伤的。

  “你别动,我去拿药。”

  宋迟穗回过神来,才看见右手掌心有一块上,鲜艳的血肉令人触目惊心。

  空气中泛着血腥的气息,她没忍住一声干呕,吐是吐不出什么东西的,她只垂着胸口,来顺刚刚的气。

  没一会儿,邓离提着药箱过来,她把药箱放在床头柜,坐在床上,带着浑身强烈的气场、温热、滚烫。

  “手伸过来。”

  她打开医药箱,找出碘伏、生理盐水、纱布、云南白药、棉签......一一放好在台面上,整整齐齐。

  宋迟穗悠悠递上手,心里的气也微微下沉了些。

  邓离再次瞥了一眼伤口,眉头紧促,长叹一声:“让你逞强,这下好了吧。”

  她像家长,在她做错事之后,一边训斥,一边关心。

  此时,她不由怀念起父母来。

  这个世界上,唯有父母是如此对她,现在又多了一个。

  冰凉的生理盐水粘上血肉,痛感神经好似在叫嚣,宋迟穗咬着贝齿,眼眸闪着光,没哼一声。

  “疼吗?”邓离冲洗着伤口上的泡沫,一面问她。

  见她面色僵硬,定是疼了,可惜她没发出一丝不悦的声音。

  “疼了叫出来。”

  伤口原本是不疼的,宋迟穗经历过很多次跌打损伤,每一次都不算太疼,这次也是。

  可有人问起,让她心微微颤了一下。

  “不疼。”

  “你就逞强吧。”

  洗干净她的伤口,骨节分明的手又捏着棉签,轻轻沾了沾碘伏,邓离动作稍顿;“这次会更疼,你忍一忍。”

  宋迟穗没忍住,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

  紧绷着手腕让伤口再次渗出鲜血。

  “疼了是吧。”

  邓离忽然低头,饱满的红唇嘟起,对着她的掌心轻轻吹:“呼呼。”

  一边吹气,一边缓缓摇头,确保每一处血肉都能受到安抚。

  掌心微痒,宋迟穗定睛看她,这个距离,能清晰地看到邓离上唇的小绒毛,白白短短的,嘟起的红唇像是粉色水晶球,没有一丝唇纹,表面泛着珠光,十分莹润。

  笔锋挺立,眉眼清澈而干净。

  她愣怔着,没一会儿,邓离停下了吹气,抬眼看她。

  宋迟穗错开眼神,朝自己伤口看去。

  邓离眨了眨眼:“还疼吗?”

  她摇摇头:“不疼了。”

  模样像是小媳妇一般,可爱到极致。

  她拿起药粉:“这个是止血的,会有一点刺激。”

  白色粉末撒在鲜红血肉上,很快止住了血,见没有血流动,邓离的心才安下来。

  “幸好幸好,有我在,不然你就完蛋了。”

  她一手拿起纱布,将一头叼在嘴里,另一头让宋迟穗牵着,空出来的手,则要去剪纱布。

  “再长点。”邓离含着纱布含糊道。

  宋迟穗小手又往后拆了一圈,她才对着纱布来了一刀。

  “呸。”

  她吐掉纱布,开始缠她的手腕。

  邓离絮絮叨叨:“要我说,你也不感谢我。”

  宋迟穗努嘴:“没有你,我也能自己起来。”

  “是吗?那你厉害。”

  她不怀疑这个事,只是任何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那结婚还要什么用。

  “你就是太逞强,才会受伤,受伤十天半月不好,不还得我伺候你啊。”

  邓离边说边举例:“你手受伤了,不能洗脸了吧,不能化妆了吧,以后洗澡也不能洗了吧。”

  “我......。”宋迟穗瞪着她,这个邓离,不说好真的很好,一说话能气死人。

  “我自己可以。”

  “哼。”邓离缠好最后一圈,轻轻给她手腕上扎了一个蝴蝶结,学宋迟穗那般。

  没一会儿,她忽然凑上前,紧紧盯着宋迟穗。

  干嘛凑这么近?宋迟穗不敢呼吸。

  邓离睫毛根根分明,好似银针,她一时竟看出了神。

  “为什么反锁门,你就那么防我啊?”

  这逼仄的距离,挑弄的语气,令她一时不知如何解答,她是防她,只是……。

  她对邓离的戒备越来越松懈了。

  退一万步,不松懈又如何,邓离要真的想做什么,那她房间的门早就被拆得七零八碎了。

  半响,她看去门,门栓掉落下来,门歪歪斜斜,看样子是不能要了。

  罢了,这颗棋子还有用,暂且如此。

  她斜过眼睛,带着不屑:“防你?我只是习惯而已。”

  邓离挑了一下眉,看向别处,继而起身走向衣柜。她拉开下面的抽屉,在里面找着什么东西:“小穗啊,你姐姐我,对你没有什么坏心思。”

  她转身,手腕上搭着乳白丝绸睡裙,慢条斯理走到床边坐下。

  宋迟穗耸肩,雪白的肩颈露一角,白软若玉,散发着丝丝香甜,表面看是一朵单纯无辜的小白藕,咬上一口,则能看见里面的黑心莲。

  她从前怕宋迟穗,可现在她依然知道她是黑心莲的情况下,竟没那么怕了,反而怜惜疼爱。

  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那么多,断腿、失去双亲、受人陷害、遭受霸凌......。

  以后甚至会发生更危险的事。

  存活于这个世界人,她不得不举起武器,保护自己。

  邓离有什么理由让她放弃?她能护她一生?

  望着她瘦骨嶙峋的锁骨,邓离抿了下唇,将手里的绸缎裙展开:“小穗,来。”

  宋迟穗身体微微缩着,被子掉落,露出性感肩颈。

  “干什么。”

  “举手啊,我帮你穿衣服。”

  小孩终于动了,一双手缓缓举起,如嫩藕似的手臂一抬,被子微微往下掉了三寸。

  锁骨水珠未干,在灯光下闪耀着无比韵致的美。

  邓离瞟了一眼,眼神四十五度往上。

  毕竟这么可爱的小稻穗,谁不想咬一口,吃的嘴里鼓鼓,一口也不剩下。

  这样想着,一时牙酸腮痛,她噎了口唾沫。

  宋迟穗举着手,见她半天没动静,还见她脸似三月初桃般嫩红,精致下颌线下,喉咙微微滚动。

  她心一沉,脸色暗下来:“还穿不穿了?”

  邓离转过头看着她:“穿穿穿。”

  而后,她粗鲁地将裙子套在她头上,伸手将她头发撩起时,手心贴着她颈脖往后走了一圈。

  她微缩颈脖,头偏离她的大手。

  邓离似知道了什么,手不再触碰她的肌肤,只忙着整理她的裙子。

  忙半天,终于把宋迟穗的手套进裙子

  宋迟穗大吐一口气,脸色通红:“剩下的我来吧。”

  好娇弱的娇宝宝,怎么穿个衣服就像要累死了。

  宋迟穗穿好裙子后,她把里面的薄被子抽了出来。

  邓离忽然想起:“除了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她摇摇头:“就是手滑倒了。”

  “那就好,你先坐着,我马上给你抹药。”

  “好。”

  宋迟穗靠在床头,看邓离忙里忙外。

  小白猫吃饱了,跟在邓离脚后跟,她往左,它跟着往左,她往右,它跟着往右,十分黏腻。

  好几次,她都担心小猫被邓离踩一脚,但是她每次走路十分小心。

  邓离看着高大粗鲁,其实很细心。

  “小白,去妈妈那里。”

  妈妈?宋迟穗狐疑,说的是她吗?

  邓离蹲下,竹节骨的玉手逮住小猫后颈窝,将它提到怀里抱着,手指揉了揉它的头。

  小奶猫奶呼呼地冲她叫了两声,然后将头埋在她臂弯处,来来去去地蹭着。

  小白很喜欢邓离。

  宋迟穗看向她时,她已经抱着猫坐了下来,床垫跟着微微一沉。

  她把小猫放在天鹅绒软背上,一面指着她:“去找妈妈玩。”

  小奶猫似乎听懂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紧盯宋迟穗,小尾巴翘起,左右摇了摇,迈着步子朝她跑来,喵呜喵呜叫唤。

  它像雪白棉花团子滚过来。

  宋迟穗抱着它,只感觉手心软乎乎,又滚烫,心都被融化了。

  邓离照常备好药、纸巾、准备给她上药。她衣袖卷起,露出还未好透的伤疤。

  伤疤刺眼、夺目,让她想起邓成夏的事,心情不免烦躁起来。

  她的棋子,她自己都没舍得伤害,这个邓成夏,她算什么东西。

  “我已经找了的律师,这一次,一定不会让邓成夏好过。”

  几番几次,她都忙于家事,无心邓成夏的挑衅,竟不知她越是退缩,对方越是跳得厉害。

  当然她不排除,邓成夏的事是有人故意栽赃她。

  她一说话,小猫儿都吓得叫了一声,从她怀里跑开。

  邓离顺势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宋迟穗半眯着眼,睫毛颤抖,眸光带恨:“她伤害你还有老师,不坐牢就想出来?”

  听了这句话,邓离忽然毛骨悚然的,背脊发寒,她声音颤抖着;“你打算怎么做?”

  宋迟穗弯了弯眼睛,哼了一声,透出大权在握的自信感。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怎么说呢,让邓成夏不要招惹不要招惹她,非要招惹,招惹她还不成,还要招惹她的白月光。

  邓离吓得忘记了抹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回过神来:“小穗,该上药了。”

  宋迟穗嗯了一声,轻轻揭开棉被,露出藕色小腿。

  *

  在正式开庭之前,双方还有一次面谈。

  这次谈话会基本奠定走向,案子私了,还是公了,会在结束后有基本判断。

  宋迟穗早早醒了,今天是要上战场的日子,她可不能寡着脸就去。

  自从春梅走后,她就很少化妆,就连粉底都好久没有打了。

  可是她天生雪白,皮肤好像自带打光板,冷而白,毫无瑕疵。

  美中不足的,就是缺点活气。

  不仙、不人、不鬼,看模样随时都在三者中摇摆。

  今天要去办正事,她自然要描眉化妆。

  只是,她的右手受伤,手掌包裹得像一馒头,而她又不是左撇子,左手拿起眉笔的姿势十分拙劣。

  中指食指夹着眉笔,正沉思着,看见邓离正在化妆。

  身旁的人正将水倒在掌心,双手摸匀后,用力在脸上拍打,一边拍打,一边对着镜子照,似乎在看哪个地方没有补到水,看了一会儿,又继续拍打起来。

  宋迟穗饶有兴致盯着她看,嘴角不经意勾起。

  抹了水,邓离又开始涂抹粉底。

  她沾了一些粉在海绵上,对着脸啪啪啪打着。

  这样近距离看,邓离其实挺好看的,虽然她很愚蠢,但五官大气舒展,眉清目秀,是又俊俏又美丽的女子。

  粉底涂好,邓离在梳妆台上找着什么。

  “哎,眉笔呢。”

  宋迟穗挪开视线,手却慢慢移到邓离眼前,她转着笔,晃晃悠悠:“在这里。”

  邓离上手拿笔,她一下缩回来,一双杏仁眼盯着她发笑:“我先。”

  言罢,她张嘴咬着笔盖,贝齿之下,红舌若影若现,她用了些力,将笔盖扯开。

  邓离双手捧着:“笔盖都拧不开,你能画眉?”

  她吐掉笔盖,笔盖落入对方掌心,继而很深沉地说:“没办法。”

  邓离:“怎么没办法,我帮你。”

  宋迟穗眼睛闪了一下,继而质疑道:“你画的好吗?”

  “我可以先画给你看。”

  她抢过宋迟穗眉笔,对着镜子开始画。

  看不见的角落,宋迟穗嘴角微微一勾。

  邓离眉毛浓密,只需在较淡的部位浅浅一勾,整条眉形便浑然天成,颜色如黛。

  画好后,她转头让她把关:“如何?”

  “一般般。”她冷面转头:“将就吧。”

  “嘻嘻,好。”

  她拖来凳子坐上去,叉开腿,身体往前。

  正好钳制住宋迟穗。

  身体靠近,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她还未发作,邓离一手抬起她下巴,另一只手开始替她描眉。

  “别动。”

  邓离近距离对着她呼吸,带着滚烫气息。

  她呼吸一滞,小手拽紧了拳头。

  好近,她整个脸都被她捧着,被圈着,她在她的怀里,闻着沉香气息,渐渐地,心安了下来,一动不动。

  邓离丝毫没察觉到异样,只知道正面值涨得飞起,她很开心。

  再攒一点,她就能兑换芙蓉膏了。

  一想起她的皮肤,她不忍和面前的人作对比,她肤若凝脂,眉毛纤细,只需顺着眉往下化,画出一对柳叶。

  那双杏仁眼时不时睁大看她,和她对视。

  近距离被凝视,她不觉得宋迟穗眼神可怕,反而有种可爱的感觉,眼神闪着疑惑:“好了没。”

  “没。”她还想多捧捧她的脸颊,蹭蹭正面值。

  捏了会儿下巴,邓离换了姿势,整个手掌托上去,贴着她半张脸。

  好嫩的肌肤。

  宋迟穗似乎有些不适,微微侧了一下头,想从她手里逃开。

  她紧贴上去,用小手指勾着她下颌,将她禁锢住:“别动,听话。”

  低沉的音色充满磁性,令她耳朵一颤。

  这个距离,宋迟穗根本不敢呼吸,她憋着气,视线也因为缺氧而变得模糊起来。

  模糊视线下,邓离的垂着凤眸,仔仔细细握住她的脸,描眉梳妆。

  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宋迟穗紧握拳头,眼睛憋出一痕红。

  她半眯着眼:“还有多久。”

  少女声音声音微微,脸色发红,连鼻尖都冒出了汗。

  她这才松开手,往后退了一些。

  宋迟穗低下头,大口喘气着。

  呼吸此起披伏,鲜活得像个人类。

  她又没轻薄她。

  “咳咳,好了。”

  宋迟穗看一眼:“还行,走吧。”

  “要不要给你抹口红。”

  “我自己来。”

  *

  临时看守所比较偏僻,阴冷。

  长久晒不到太阳的地下室泛着霉味。

  宋迟穗一进去,就忍不住拿出手绢捂着口鼻,用力地咳嗽着。

  这点气味对邓离来说顶多难闻了些,但是对宋迟穗来说,却是致命的难受。

  她停下轮椅,建议换个地方谈话。

  宋迟穗松开手绢,红唇喘气:“没事,很快就好。”

  就这样,她推着病恹恹的她进去,到了最深处的拐角。

  “到了。”洽谈室窗户开着,能看见邓成夏和她的律师坐在一旁。

  宋迟穗控制着轮椅,朝着钢铁的门走去。

  门打开,一行人走了进去。

  不用细看,邓成夏从她们进去开始,就瞪着眼睛盯她,她站起来:“宋迟穗,你可算来了。”

  宋迟穗神情平淡,她坐在她面前,头也没抬,也没理她,只转头叫律师拿资料。

  “你起诉我又如何,实话跟你说,那天是我们相互斗殴,医院鉴定,我的人都受了轻伤,你也难逃责罚。”

  邓成夏着急,恨不得一下把事情解决了。

  “告诉你,我还有几天就能出去了,你不要以为起诉我,我就犯罪了,没有监控,你们说什么没用。”

  这个邓成夏,想来也不是全部愚蠢,竟还知道拆监控。

  这样一来,上法庭对她有利,毕竟对方十来个人,都被邓离打得落花流水,而她自己伤,相比起来,则没有可比性。

  宋迟穗翻好资料,转头看向邓成夏。

  她一双小手放在桌前,食指交叉,手指拖着下巴。

  “没有监控,不代表没有证人。”宋迟穗眼神似狼笃定,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室,回荡起来有股妖冶的回声:“邓成夏,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邓成夏嗤鼻:“好大的口气,宋迟穗,你找人害我,还要给我一个机会,要给机会,那也是我给你!”

  宋迟穗手指一屈,左手抽出来,看着那颗红宝石,鸽血钻石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鲜似红血。

  她不紧不慢勾着唇:“害你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哼。”宋迟穗哼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将军有剑,不斩蝼蚁。”

  “将军有剑,不斩蝼蚁。”邓成夏重复着。

  一旁,她的代理律师凑在她耳边:“你是蚂蚁、很弱小、不值得她动手的意思。”

  这句话激起邓成夏的怒火,她双目猩红,指着宋迟穗:“你骂谁。”

  宋迟穗深呼吸着:“弄你,脏了我的手,不过这一次......。”

  这一次,她伤害她的棋子,打乱她正常生活。

  她抚摸着宝石戒指,眼神发笑瞪她:“我依旧想给你一个机会。”

  邓成夏瞳孔瞪大,神情像是发病一般激动,她又想哭又想笑:“机会,你给我?”

  张强在一旁安抚着她:“邓小姐,先听听。”

  地下室安静,破旧的空调发出催命的咯吱声,让人烦躁。

  宋迟穗点着手里资料,一页页翻看:“邓成夏,你我是同班同学,你不幸遇难,我很同情,念在这次没酿成什么大错……你且跪下,磕九个响头,这事就算扯平了。”

  作者有话说:

  小宋会放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