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和导演沟通完,想要再去找左严秋已经没时间了,节目很快开始录制,她只能在原地等候。

  不过她探头在人群中寻找左严秋身影的时候,恰好看到师姐和左严秋交谈,聊了什么她听不见,而师姐也很快从左严秋身边离开。

  左严秋原本是背对着她站的,在师姐离开她面前后,左严秋身体转了过来。

  那双带着冷意的狐狸眼直接锁定在了柳絮的位置,就好像虽然背对着柳絮和别人说话,但早早摸透柳絮在哪,为的是转身就能看见柳絮。

  发现柳絮在看她,左严秋嘴角扬了起来,冲柳絮露出了抹笑。

  即使相隔人群,即使听不见彼此的声音,在秋风拂面之际,柳絮同样回了左严秋一抹笑。

  她们隔着人海,用笑容拥抱。

  柳絮一颗心被填满。

  远处左严秋左手举在胸前,对柳絮摆了摆,然后指向杨免在的位置,大概是跟柳絮汇报她要去找杨免聊工作,胳膊上的串珠在手掌摆动时被抻出了衣袖,在光下熠亮。

  柳絮见状没有太大的动作,因为身边有人在给她补妆,她只是冲着左严秋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注视着左严秋放下的左手,柳絮的思绪被飘落的秋叶带到了过往。

  左严秋问自己为什么喜欢她的时候,柳絮说是相处时每个心动瞬间凝聚的爱。

  可其实,她说谎了。

  也不算说谎,只是隐瞒了另一个原因。

  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出众的人,对其产生好奇的那刻,就可以定义为一见钟情。

  就像她见到左严秋的第一眼就被左严秋的样貌吸引,不由对左严秋产生好奇,这件事,她称之为一见钟情。

  蔓延三年的好奇,暗恋却没有主动去追。只是因为这份喜欢还不够喜欢。就算在暗恋期间知道左严秋脱了单,柳絮也不会太伤心,只会感慨:啊,她脱单了,那我不能喜欢她了。

  契机是她的误诊,而转折是那天在楼下。

  见到有人要伤害左严秋,她奋不顾身跑向左严秋的那一刻,听着身体血液都在为左严秋担心而叫嚣,那股热血沸腾的冲劲,才让柳絮意识到,她喜欢上了左严秋。

  而左严秋将她互在身后,质问她手不要了的时候,是以后无数个心动瞬间的开始。

  那一刻,她才真正意义上的喜欢左严秋。

  不再是喜欢左严秋的脸,而是左严秋。

  那个面冷心也冷的家伙。

  可她知道,左严秋的本性不是这样。就像柳絮到现在还没有办法理解,为了钱能当街持刀威胁女儿的严敏淑。

  这种家庭下,左严秋没有疯就够好了,冷就冷点吧。

  这是三年前她的想法。

  她没想到三年后,自己还能发现左严秋的另一面。

  所以之前对她冷,都是左严秋装出来的?

  那左严秋能‘热’到什么程度呢?

  身边的导演在这个时候喊人将桌子椅子搬到湖边,柳絮循声看了过去。

  湖泊透亮的像是面镜子。

  镜子……

  柳絮暗暗思索。

  --

  节目在下午两点结束了录制。

  受到林莫邀请,柳絮与左严秋一起和林莫吃了顿饭,其中还有秋今歌。

  可能是柳絮敏感,她总觉得这顿饭吃得不是很正常。

  左严秋和师姐一顿饭下来没说几句话,可没次对话的话题都是围绕她,两人表面和谐,可话里又暗藏着绵针。

  后来吃完饭,秋今歌提出和柳絮一起回深市,柳絮以两人要留在江市玩拒绝了。

  其实说是玩,但柳絮一直以为左严秋是要和她……那啥。

  不然为什么在她提出可以做那天早上的事情后,左严秋突然提出要在江市留一晚的?

  事实证明,柳絮想多了。

  左严秋就是单纯地想买葡萄而已。

  左严秋带着她到了葡萄基地,每个品种都订购了几箱,让园地快递发回深市。

  左严秋细心到还问了念念家的地址,柳絮告诉她之后,低头看左严秋给园长写的几个地址信息,问:“怎么都是我家的?你家没有要送的吗?”

  “有。”左严秋说,“我二姨。”

  柳絮:“…”

  她试探地问:“蔡安安家?”

  左严秋:“嗯。”

  柳絮:“哼。”她走到一边,摘葡萄吃了。

  等从基地出来,两人准备回酒店。

  路上,柳絮问:“蔡安安现在在做什么?”

  左严秋:“怎么了?”

  柳絮:“想知道她还活着没。”

  左严秋默了默。

  “还活着。”

  左严秋说:“就是时不时去酒吧买醉。”

  烂醉如泥,跟死了没区别。

  柳絮哼笑了声。

  活该!

  柳絮在心里小九九了下,然后转头看左严秋,“怎么办?咱俩还没结婚,我就已经跟你家亲戚闹矛盾了。到时候吵架,你站哪边?”

  “……”

  左严秋不说话,柳絮又问:“我跟蔡安安掉水里,你救谁?”

  “……”

  左严秋的沉默,在柳絮看来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觉得她问的问题幼稚,左严秋懒得开口。

  可越是这样,柳絮越想听左严秋的答案。

  她眼中升起狡黠,眸弯起,眼中的笑意是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对左严秋反应的期待。

  柳絮轻咳一声,夹着嗓子说:“老婆,你说句话啊~”

  车速一瞬间加快。

  人在紧张或者激动的情况下,脚下会不自觉用力。

  微微松开油门,左严秋抿唇,几秒后才故作冷静地开口:

  “救你。”

  “站你这边。”

  柳絮满意了。

  她笑着问:“就算我是错的,也站我这边?”

  左严秋侧头看了柳絮一眼,眼神中是无奈的宠溺,回过头,冷眸中是满满回味:“你像刚才那样叫我,不论做什么你都是对的。”

  柳絮被哄得很开心,她夸张地说:“哇,你不就成昏君了?”

  “我不是。我要管的不是天下人,”左严秋看着前方路况,声音淡淡如飞驰而过的风景,虚幻的残影是真实的存在,掀起的波澜如潮涌,“我只对你一个人负责。”

  柳絮眼眸微微睁大。

  暖流从心尖流向身体各处。

  她从后座拿起一串美人子葡萄,摘下一颗后喂到左严秋嘴边。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左严秋的眼神多了涓涓深情。

  左严秋咬下,汁水在瞬间爆开,流在柳絮的指尖。

  葡萄是长条的,一口吃不下,左严秋只咬了一半。她以为柳絮会将葡萄举在嘴边等她吃掉,结果下一秒柳絮收回手,将剩下的那半个葡萄塞进嘴里。

  行为自然流畅到,就像葡萄尖是她自己吃掉的一样。

  不但如此,流在指尖的葡萄汁还被柳絮允入了唇中。

  左严秋:“……”

  当柳絮喂来第二颗时,左严秋张嘴,准备将整颗葡萄吃掉。唇自然碰到柳絮的捻着葡萄的指尖,碰到的那刻,柳絮的笑声响起:“秋秋姐,是吃葡萄,不是吃我。”

  左严秋:“……”

  她只好收回唇,又一次咬了一半。这次柳絮没有收回手,而是等着左严秋咀嚼完,将剩下半个喂进左严秋嘴中。

  左严秋吃下后,柳絮如樱花粉的指腹轻轻擦过左严秋的唇,将葡萄汁抹匀在红唇上,她的指尖也因此蹭上了红。

  车早早停在了路边的一颗树下。

  午后的光惬意照着,车内光影斑驳。

  在左严秋的注视下,柳絮慢慢将手指放到了她自己的唇上,学着刚才在左严秋唇上的动作,来回摩擦后,指尖的红晕染在了她的唇瓣。

  清淡的红,似日落间云彩上最后的一抹夕阳。

  如果不及时抓住,就再也见不到了。

  如此想,左严秋也有了动作。

  她解开安全带,抓着柳絮胳膊拽向她,同时倾身吻上了柳絮。

  不但动作带着几分霸道,连吻也一样。

  换气时只给柳絮一秒喘息的机会,仿佛多给一秒柳絮就会从她身边离开似的。

  而之前的几次亲吻,左严秋或轻轻地回应柳絮,或温柔的主动索取。

  可这次,左严秋的吻带着深深执念,像是要把柳絮融入她的身体般,用力地吻着。

  就连抓着柳絮胳膊的手,都在不自觉中用力,给人一种柳絮是即将断线的风筝,再不紧紧抓着,柳絮就要随风飞走了。

  柳絮感觉到了左严秋的异样,她稍稍睁开眼,见左严秋闭眼吻着她,长而密的睫毛有些几分湿润。柳絮睫毛轻微颤抖,眸光暗了暗后重新合住了眼,加深了这个吻。

  从市里通往葡萄基地的路没什么车,加上左严秋将车停在了一处很不显眼的树下,根本没什么会知道,在平常的秋日午后,路边停靠的车里,两个人在尽情接吻。

  就是路边的树羞红了脸,身上的叶子无措地落下几片,被风卷着盖在了车前。

  不知第几片叶子落下,绵长的蜜色的心跳如雷的吻结束。

  车里,柳絮捧着左严秋的下颌,拇指和食指揉捏着左严秋的耳垂,只是左严秋耳垂中央戴着银色耳钉,她只能揉旁边的一小点地方。

  低下头,唇在左严秋的嘴角飞雁划过水面般轻轻蹭过,带起了澹澹水波。

  柳絮哑声问:“秋秋姐,发生什么了?”

  左严秋靠在柳絮肩头,闭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安谧。淡声回:“没什么,只是想亲你。”

  顿了下,她又说:“你刚刚太诱人了。”

  柳絮低笑:“真的?”

  左严秋:“嗯。”

  或许是左严秋常年面冷的原因,放松的情况下,她说什么都一个表情。

  可柳絮却总能从左严秋面无表情的脸上,发觉左严秋是刻意装出来的,还是习惯性的板着脸。

  如果盯着左严秋的脸仔细看超过两秒,柳絮甚至还能从左严秋脸上的几分淡然自若中,看出左严秋的心情好坏,和她在说真话还是假话。

  就像此刻,柳絮看出了左严秋在撒谎。

  不过柳絮没有戳破,而是对左严秋说:“我想回深市了。”

  她放下手,指尖有意无意地从左严秋嫩白到极易留下痕迹的脖颈划下。

  “回了深市,我们慢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