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敏淑说的话,柳絮是不信的。

  更别说严敏淑话里的重点更侧于她还未被剁掉的手。

  柳絮:“那他怎么会让你带左严秋去?”

  严敏淑回:“是…是他看上了小秋,想让我用小秋抵债。”

  柳絮眸光凝着,指出严敏淑话里挫败不堪的逻辑:“你明知道他觊觎左严秋,却还去他那里赌?难道不是在想就算输了也没事,还有左严秋顶着?”

  严敏淑慌乱摇头:“不会的。小秋有钱,她有钱。”

  再多钱都不够你输。

  她算是明白余琪说左严秋穷是为什么了。不但要捐资,还要养一个赌鬼。能不穷吗?

  赌徒就是无底洞,是食欲良好的饕餮。

  更别说严敏淑这种疯了似的。

  柳絮低低问道:“如果她没钱呢?”

  严敏淑:“……”

  她张了张嘴,却卡壳说不上话,是一时编不出谎言?还是根本没想过左严秋没有钱?

  沉默代表了严敏淑的答案。

  柳絮仰头闭眼。

  左严秋的脸在光与眼皮构造出的暗红中浮现,那样的清冷月光她都不敢亵渎,却被水沟里的老鼠惦记。

  更可笑的是,送月光给老鼠的,是制造月光的人。

  秋秋姐的母亲居然如此嗜血。

  柳絮不敢想象,如果左严秋拿不出钱,最后被严敏淑骗去赌场会发生什么。

  花了五秒平缓着自己愤然的心,柳絮才又睁开眼,对严敏淑说:

  “把赌场的地址还有有关他的信息告诉我。”

  “你、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看看什么赌场能让严阿姨这么流连忘返,我也去长长见识。”

  一旁的保镖没忍住咳了声。小姐怎么哄起人来阴阳怪气的。

  柳絮打开严敏淑手机里的支付宝,直接转过去了两万块钱,将收款页面举到了严敏淑面前,“严阿姨,你看,我还多给了你点钱。对我分享一下你的乐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严敏淑还是见钱眼开,哆嗦着嘴皮子,“那…那我告诉你……”

  五分钟后,柳絮靠坐在沙发边缘,撕着手指上的创口贴。

  撕掉后被粘过的边缘处有些余胶,黏手,柳絮慢慢地搓着,旁边保镖见状,用纸杯倒了杯水,端到柳絮手边,供她洗手。

  待到柳絮洗净手,保镖又及时地递上一张纸巾。

  在柳絮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时,严敏淑坐在另一旁抬头看,而当柳絮视线扫过她,严敏淑又赶忙低下头。

  那把瑞士刀已经装进了保镖口袋,可莫名的,严敏淑却在柳絮的眼中看到了尖锐的光。

  一刀刀地割着她。

  余光中,严敏淑看着柳絮高傲的指尖在软白的纸巾中穿出,随意在空中点了两下。

  接着就听到柳絮喊自己:“严阿姨。”

  严敏淑:“啊?”

  柳絮:“今天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她了吧?”

  她指的是谁,严敏淑想装不懂都难。

  只不过她想,左严秋是怎么和这个大小姐关系这么好的?

  来时的路上,严敏淑嘴没有闲着,隔一段时间就向保镖打听柳絮的身份。保镖嘴严,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是保镖期间接了一通电话,回答时被严敏淑听见了。不然严敏淑也不会这么快知道,柳絮就是左严秋所在公司董事的女儿。

  想到医院这些人唤她柳小姐…如果,她是说如果让左严秋傍上柳絮,那以后的日子…

  严敏淑眼睛放光,但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低声对柳絮说:“放心,我不会跟小秋说的。”

  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早已盘算好了别的念头。

  柳絮不想再和这个人拉扯下去,她现在有别的事做,便问:“严阿姨住哪里?我让张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就行。”

  “那怎么行呢?是我把严阿姨带来的,自然要把严阿姨送回去。”柳絮给保镖一个眼神,保镖颔首。

  小姐的意思就是不想这妇人再去公司找左总。

  保镖走到严敏淑面前:“走吧。”

  严敏淑看着保镖的大体格子,吓得缩了缩脖子,起身后冲柳絮说:“……谢谢。”

  柳絮微微点头:“严阿姨再见。”

  总归是左严秋母亲,她就算再不待见,也是要喊一声的。

  等到保镖和严敏淑离开,柳絮看着记下的赌场位置,默了默,将手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起身离开。

  -

  晚上七点。

  深市郊外的老城区。

  左严秋的车停在了一家超市前,不为别的,只因为超市门口有监控。

  左严秋从小在这里生活,知道这一片不怎么安定,治安管辖向来一般,车停在路边指不定谁路过砸一下。有监控,那些人或许会收敛。

  下车,左严秋衬衣西裤,脚上却穿了一双不搭配的运动鞋。

  是她下车前特意换的。

  只因一会要走的路,泥泞不堪。

  前天的滂沱大雨,市内的沥青路已经看不出它出现的踪迹。可老城区破旧的水泥路,甚至连砖都没有铺的土路,水坑与泥土混杂,雨水都还没有干透。坑坑洼洼的泥路上搭着一个木板,踩上去响着蚀骨的咯吱声,若是体重稍重些的人,那木板都会陷入泥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好在,左严秋身姿轻盈,走过了那木板。

  可这不过是第一个泥坑。

  从超市往前走了百米,左严秋拐进了一条只能两人通过的小巷。巷子里的淤泥更多,路边被人踩出了一条路。

  左严秋顺着别人的脚印向前走,可还是一不小心,踩刀了湿答答的泥,脚感让她皱起了眉头。

  这时路另一边的路口出来了一个人。

  左严秋一身名牌,气质脱俗,显然与这肮脏不堪的小巷不搭,那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直到左严秋走远,拐进了另一条巷子,那人才停止一步三回头的行为,看着左严秋消失的地方,那人心想:来这儿住了两三年,头一次见这美女,难不成是大晚上,碰见女鬼了?

  一阵凉风吹过,那人摇摇头,快步离开。

  心想,还真实见鬼了。

  左严秋走出这条巷子后,又拐进了另一条容纳一人的窄巷。

  路四通八达,每条巷子绕来绕去,形成通畅却还困着人的迷宫。走出这里的办法唯有读书,努力读书,拼命读书。这样才能去更为宽广的街道、走平整没有泥泞的路、住治安良好的小区。

  如此想,左严秋也这么做了。她的梦想就这样实现了大半,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拍着巴掌告诉你,美梦之下,是深渊。

  家庭,永远是深渊底端牵扯着她的绳索,割不掉,抛不下。

  这片区域只有边缘是楼房,巷子里还是红砖筑成的平房,当然也有二层小楼房,略微突兀的拔个。抬眸望着暗蓝色的天空,左严秋顿感自己如同井底之蛙。只是这小小的几米高的墙,就困住了她,她的思想以及灵魂。

  正是晚饭时间,巷子里飘了百家饭香。

  左严秋吃过了饭,不饿,只是闻着味道,她不由想到昨晚。

  想起那道挤在人群中的柠檬清香。

  低头看着已经沾满了泥泞的运动鞋,左严秋唇抿起,昨晚修的那般好的路,她都觉得柳絮不该踩在上面,今日这样的破旧……还好,还好没有柳絮作陪。

  这四四面面的墙不但困住了她,还让她陷入卑微。

  云泥之别的卑微,也是在感受到云的柔软后才出现的。

  那天在古镇的红裙,是左严秋独立后看见到的唯一色彩。

  左严秋又绕进了另一条巷子,这里就要宽敞些,但路还是那样难走。

  来到一扇喷满红漆的铁门,左严秋在门边的石墩上将鞋底的泥蹭掉,接着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很小,里面堆满了杂物。

  客厅里的灯亮着,透过窗户还能看见客厅中央的柜上,老款方壳电视正播放着音乐台。离近,客厅里的女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跟随屏幕里唱歌的人哼着。

  悠闲又惬意,哪还有昨天的惊慌失措?

  左严秋面色不改,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家……不,说不上是家,这个屋子她住过几年,说熟悉很熟悉,说陌生也是真的陌生。她对这里的装潢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就算入眼的画面与记忆中一样,左严秋心底没有涌现怀念和其它的感慨之情。

  她的眸光扫了眼客厅里的麻将桌,看着桌上零零散散躺着的麻将,左严秋眸光淡下,望向坐在椅子上的人:“钱已经转给你了,还叫我来做什么?”

  严敏淑说:“你不让我去你那,只能让你来找我了。”

  来时的路让左严秋有了脾气,或许说不上是脾气,是深深的无力感和用力捶打在棉花中的无可奈何。此刻左严秋声音比平时要冷,话说的也毫不客气:“如果你不想被当成神经病一样被抓走,你可以去。”

  往常听了左严秋这种话,严敏淑肯定会勃然大怒,又扯着什么孝不孝顺指责左严秋。

  但今天没有,严敏淑一反常态地笑了笑,她先是拿起遥控按下静音键,欢快的音乐声随之消失,客厅里顿时陷入安静。

  扔掉手里的瓜子皮,严敏淑起身说:“吃了饭没?妈给你做去。”

  这句话说完,气氛不仅更安静了,还很诡异。

  左严秋似笑非笑:“如果叫我来是为了维护我们之间早已虚无的母女情,还不如直接发条短信。因为你的表情……看着并不是想给我做饭,更像是要给我下毒。”

  “说什么呢?妈还能害你不成?”

  左严秋不吃饭,严敏淑懒得起身,又坐下了。

  她望向茶几,指了指茶几上的几个药盒子,“喏,你看一下。”

  左严秋视线撩去,看了一眼就又收回。

  之前严敏淑不是没用过生病了急需用钱这个理由,但以前只是装病,现在套路升级,还买了药。

  “不管什么病,我说过,往后不会再给你钱。”

  “这不是我买的。”严敏淑说,“是今天中午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位小姐带我去医院开的。”

  严敏淑故意提起柳絮,为的是想看严秋的反应。

  下午柳絮一口一个左严秋,听着跟左严秋不熟,可每句话都是对左严秋的关心。严敏淑回家后细细一想,感觉她的那个想法只要左严秋配合她,那就可行。

  现在看到她提起柳絮,左严秋原本冷着的脸有了别的情绪,严敏淑觉得,事情离成功不远了。

  左严秋没有问严敏淑什么,她先拿起药盒。上面全都是英文,进口药,而所有药主治的是精神类疾病。

  在左严秋拿着药盒一言不发时,严敏淑趁机说道:“我本来是去公司找你的,但是看到那人车还挺不错,就上前打个招呼。接过她就说什么一个小时给我两千块,然后带我去精神科做了个检查。你说还有这种好事,我什么都没干,不但查了身体,还白白赚了四千块。”

  “柳…她叫柳絮对吧?我跟你说,那家医院都是柳絮家的,一定挣不少钱。还有她那保镖的车,都比平常人开的贵好多,贵车坐着就是舒服。”

  电视明明关了静音,左严秋却还觉得吵。

  她将药盒扔到茶几上,药盒落下,发出轻轻一声,打断了还在喋喋不休的严敏淑。

  严敏淑看向左严秋,听到她问:“还做什么了?”

  “没了啊。”严敏淑做了隐瞒,“不过她本来是要送我去警察局的,听到我是你妈后,才带我去检查了精神。虽然把我当成了精神病,但怎么说也是因为关心你,才带我去做检查的,对吧?”

  左严秋没说话,严敏淑继续往她所想的地方说:“看来你和柳絮的关系挺好。那妈就放心了,这样你在公司也能——”

  “我们不熟。”

  “不熟人家会给我开这么多药?不收我一分钱?”

  严敏淑善笑着,循循善诱说出叫来左严秋的目的:“小秋,柳絮看着挺关心你的,你要不要——”

  “严敏淑。”左严秋叫道。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把你的心思收一收。”

  “我收什么?你傍上人家,那是你的福气。到时候不愁吃不愁喝,你还用这么辛苦工作?”严敏淑说,“你就去跟人家交好,万一她在她爸面前说你几句好话,你不就升职加薪了?到时候还怕挣不到钱吗?躺那就把钱挣了,哦,都不用挣,人家直接送到你面前。”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吗?”

  “我蠢?”严敏淑笑,“不懂借机上乘的人才叫蠢!没错,我说的就是你。十年的路你可以少走八年,有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

  “这路,是为了让我走,还是你?”

  “你和我不都一样?我们是一家人。”严敏淑,“共同富裕。”

  “哈哈。”左严秋忍不住笑,“这个时候是一家人了?哈哈,一家人。你把我丢在这个屋子,让我自生自灭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是一家人?”

  “吃的喝的我都给你准备了,什么叫自生自灭。再说,你不还活着呢?”严敏淑,“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讨论别的,你就按我说的去和她打好关系,等到时候你——”

  左严秋打断了她:“是不是非让我死了你才能明白?我不是受你控制的傀儡。”

  “死死死!要死你怎么不早点去死?你死了我也不会过这种苦日子。要钱你挣不来,全都捐给别人,我真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想死是吧,去死啊!”

  左严秋眸中寒光如腊月的雪,飕飕落下,瞬间结冰。

  屋子里有什么转眸就能看见,左严秋目光锁定在老式的煤气灶上。她走过去的同时,从茶几上顺起严敏淑抽烟用的打火机,站到煤气灶旁打开上面的盖子,拧开煤气。拇指摁上打火机的开关。

  “左严秋!你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你当初毅然决然的和他离婚,我是不会管你这么长时间的。”左严秋说,“我以为你是个好母亲,可……你只是以前是。”

  “不是让我死吗?那就让我们一起结束这段孽缘。”左严秋勾唇,“下辈子生孩子注意点,别再生下我这样毁了你一生的人。不对,应该选老公的时候好好把把关,别再自己找了个人渣,踏错了路,最后怪女儿不好。”

  “我看你是疯了!”

  “不然我为什么会因为一点恩情一直管着你?正常人早把你送去警局了。”左严秋讽刺一笑,“那些治疗精神的药,该我吃才对。”

  煤气味浓郁起来。

  这让左严秋想到小时候家里没有人,她用这个煤气灶煮面,结果因为年纪小操作不当。如果不是邻居来给她送吃的发现不对,她可能早就因为煤气中毒死在那个孤零零的秋天了。

  而这个时候,就算严敏淑跑去关煤气也以及来不及了。

  只要左严秋一按下打火机,将点燃屋子里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定时炸药。

  “你想吃都给你!你想死少拉着我!”

  严敏淑说着顺起烟灰缸,朝着左严秋的手砸去。可她扔猛了,砸偏了。重重的烟灰缸砸到了左严秋肩膀,左严秋肩头被砸得一偏。

  严敏淑见状,连忙冲上去想去抢打火机。

  可左严秋反应比她快,立刻举高手。

  严敏淑比左严秋低了一个头,伸手是够不刀被高举着的打火机。见左严秋手指还死死压在开关上,只要一用力,那火就冒出来了。

  她不会想这是不是左严秋为了恐吓她做做样子,因为她了解左严秋,知道这不是玩笑。

  严敏淑不敢轻举妄动,她转过身去关煤气,然后又把最近的玻璃推开。

  可在她做这件事时,左严秋又回到了煤气灶旁,拧开了煤气。

  煤气一时半会不会从窗完全飘走,而在这个时候,左严秋只要动了念头,必死无疑。

  严敏淑转身抓着左严秋衬衣领口,“左严秋,枉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报答我?”

  “你没养过我。”

  “你——”严敏淑紧张得说不出话。她知道左严秋这人吃软不吃硬,只好压低声音,眼眶在几秒内泛起红,“小秋。”

  她泪眼婆娑地叫道:“小秋,妈错了,你别冲动。”

  “……”

  左严秋倒不是真的想死,单纯是为了吓唬严敏淑。

  以前想死就死了,但现在不行。

  她舍不得。

  在严敏淑看不到的角度,左严秋悄悄关掉了阀门。屋子里这些煤气,不一会儿就会透过窗户散去。

  不过左严秋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还保持一副赴死的模样,在与严敏淑对视几秒后,她缓缓张口:“如果不想让我按下,可以。”

  左严秋低睨视线,紧紧盯着严敏淑,一字一句说:

  “不许再去找柳絮。”

  严敏淑怔然,然后笑道:“就是因为这个?”她看向左严秋手上的打火机,寻死觅活,用这么激进的办法威胁她,就是为了不让她打柳絮的主意?这还是左严秋吗?

  严敏淑:“就这么维护她?”

  她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探寻。

  左严秋听了出来,语气然然:“如果你持定主意还想算计她,从她身上的得到什么,知不知道你的后果是什么?你可能会死很惨。”

  “既然你死要拉着我,那还不如现在咱俩一起死。”

  “答不答应?还是说我现在按下?”

  左严秋沉声,仿佛在教怎么做菜一样说道:“煤气爆炸不会让你立刻死亡,它只会在一瞬间迸发出火,火苗会蹿到你身上,先把你皮肤上的毛发烧掉,接着是你身上的衣服和皮肤,滚烫的火星灼着你,远比你被他们关起来还要折磨。而我会抱着你,不让你远离我,因为你是我妈妈,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但要共同富裕,还要共同享受死亡。等到我们被火慢慢烧死,直到被大家发现两具烧焦的碳,到时候——”

  “住嘴!”

  严敏淑红眼瞪着左严秋:“你是真疯了。”

  左严秋冷声:“你逼的。”

  严敏淑胸口上下起伏,是被左严秋吓的。她手指无力,慢慢松开左严秋的衬衣,后退两步坐到了凳子上。

  吸了煤气的原因,严敏淑头现在发晕,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为左严秋吓的。

  她撑着脑袋,张口喘息着。

  待到终于缓过来些才抬头看向左严秋。

  窗外天色暮蓝,左严秋面无表情站在窗下,灯光打在她身上造出了影子,才让严敏淑觉得左严秋不是来自地狱索命的鬼。

  左严秋肩膀受伤导致胳膊不能一直用力举着,懒懒地搭在窗台,只不过拇指还放在开关处。她身体挡着煤气,另一只手随意抬起关上窗户,就像是关上了严敏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随着她的举动,严敏淑终于开口:“我答应你有什么用?万一她主动找上我呢?”

  左严秋敛眸:“你的答应确实没用,但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你满口谎言。”

  而她要的一开始就不是严敏淑的答应,而是死亡带给她的震慑和恐惧。

  现在看,震慑力度足够。

  起码这段时间,严敏淑不会再打柳絮的主意。

  左严秋转身,做了个关煤气的动作,随后将打火机扔到沙发上。出门前,用带着伤痛的语气说了最后一句话:“可我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你。”

  假的。

  她早就不会信严敏淑任何的话了。

  她只是想,能不能…能不能最后一次唤醒严敏淑的良知?

  坐在凳子上的严敏淑,在听到左严秋说的话,望着院子里早已消失的背影,发起了怔。

  那颗因为赌博成瘾早已被麻痹多年如同死掉的心,莫名的跳动了一下。

  她转头,盯着麻将桌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