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颜带着一身火气闯进了卧室, 摔门的动静闹得很大,似乎见着什么都不顺心,怎样都得撒撒脾气才肯罢休。

  兴许是酒精上了头, 她并没有发现房间里的异常,自顾自的踢开皮鞋将身体扔到了床上。

  大床一阵剧烈的震动, 躲在床下的纪南岑, 忍受着吃了一脸的灰, 心底不停的谩骂上面的狗东西烦人。

  啪嗒一声, 卧室里的灯熄灭,再次陷入漆黑,她并没有马上行动,伺机而动的同时, 从裤兜里取出了事先备好的药水。

  安倍瓶里装着两克药剂, 能轻轻松松放到一个成年人, 纪南岑沉住气, 静静聆听着季颜的呼吸。

  距离天亮, 少说也有三四个小时,这一晚她耗得起。

  床上的人睡得并不踏实,翻来覆去的乱折腾, 不知辗转反侧的多少回, 终于调停。

  纪南岑即便戴着口罩和帽子,也不得不紧紧眯着眼睛, 深怕床垫下的旧灰迷了眸子。

  这样的等待是枯燥的, 好在有酒精的加持,季颜睡的很死,

  纪南岑从床底钻出, 掰开安倍瓶捂住纸巾, 又轻轻的盖在了季颜的脸上。

  她屏住呼吸,任由药水挥发起效,自己则抽身走到阳台呼吸着新鲜空气,掐着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后,方才折返到了床边。

  尝试着在季颜的耳边打了几个响指,没有得到任何清醒的反应后,纪南岑戴上皮手套,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鼻。

  意识模糊的季颜,身体确实本能的抗拒着,她的双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想要推开脸上的手,奈何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有人在侵犯自己。

  直到呼吸告急,她涨红了脸颊,双腿乱蹬得越发无力,绷直的小腿肌肉变成了抽筋的疼痛。

  “唔唔...唔....”被捂住的嘴根本无法张开,她的头被纪南岑摁进枕头里,甩也甩不掉。

  纪南岑掰开她的眼皮,眼珠翻白的症状在她的意料之中,索性凑到耳边低语着:“你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么?

  我本可以让你轻轻松松的死,甚至死得不明不白,但是不行...死对于你而言...太轻松了。

  我要活在人间地狱,吃尽苦头,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有家不能回,有钱不能花,有苦说不出。

  你要为你猖狂的行为付出百倍的代价,从此时此刻起,你再也爬不回云端了,再也...”

  随着药效的流失,季颜的眼珠不再翻白,她惶恐的转着眼珠,看不清眼前的黑影,只是那明晃晃的一把匕首在她的面前胡乱挥舞着,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捅穿她的眼睛。

  纪南岑终于成为凌驾在她床榻之上,那把分不清真实与梦境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她的眉心上摇摇欲坠。

  季颜在无尽黑暗的惶恐中忍受着窒息,她的动弹渐渐没了力气,终是翻着白眼彻底晕厥了过去。

  纪南岑狠狠拍着季颜的脸,言语不吝狂妄:“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季颜,明天见。”

  清理完现场,她将这完美的要挟掩饰成了一段噩梦,大摇大摆的穿过楼梯,原路返回的路径,全是她的自信。

  .

  苏屿汐躺在床上,整夜不得安宁。

  苏啸的电话打来一通又一通,她本不想接听,奈何拗不过那善罢甘休的执着,她只能认了命的接通。

  “喂?”

  “苏屿汐,瞧瞧你干的好事!”

  苏啸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轻易点燃了苏屿汐的怒火,她抿着嘴沉默不语,不知道这三更半夜的,老头子发的是什么疯。

  “喂!你倒是说话啊!”

  “你大半夜的打来电话,就是为了无端指责我,你叫我有什么好说的?”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苏啸顿了顿嗓子,听筒里传来奚榆的声音,“你就不能跟女儿好好说话?还是我来说...免得你们父女俩的矛盾越发不可收拾!”

  奚榆数落一番后,抢了电话,温声客气的关心着女儿:“这么晚了,还没睡?”

  “这夺命的电话响了停,停了响,你觉得我能睡得好?”

  “你爸的脾气就那样,他也不是真的怪你,晚上南岑来过了,带着一群人守在家门外,赶也赶不走,全家上下出也出不去,把你爸给气坏了。”

  道明原委,奚榆也不再多说,只等着女儿能为此说明些什么。

  苏屿汐慵懒的靠在床头,虽然不知道纪南岑这些天得了什么失心疯,到处闹些幺蛾子,但那晚乔波尔的话让她谨记在心,索性还是站在了爱人的那一边。

  “南岑想要做什么就由着她吧,家里守着一群保镖不是挺好的么,至少很安全,对你们来说又不吃亏。”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平白无故的闯进家里,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又威胁着让一群外人待在家里,这大眼瞪小眼的,谁看了都不舒服,要不你跟南岑说说,把人撤了吧。”

  苏屿汐有些好奇,反倒来了兴致,“她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非得让我们拒绝跟季家合作旧城改造的项目,说是等到跨年晚宴,才能放我们出去,这跟软禁有什么区别,她要为她的行为负法律责任的!”

  “那挺好的,反正我也不赞同你们合作,既然我现在说话没什么分量,那就让她来出面解决吧,反正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就不说了。”

  “你这孩子,就算是我们千错万错,但也不能这么胡来,一点长幼尊卑的礼节都不懂,你让我们怎么去接受她?”

  “还需要接受么?更何况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想做什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管束。”苏屿汐明嘲暗讽,越说笑容越是明朗,突然就觉得纪南岑的所作所为都是极好的,至少她怎么会替自己变着法子出气,“睡吧,眼睛一闭一睁,吃两顿饭,那些人就走了,挨不着你们什么事的。”

  一向懂得进退把握时机的奚榆,无奈的叹息,看来也是没辙了,“我看不明白了,你们这些孩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也从来没有看透过,我的父母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我累了,挂了。”

  临到挂电话,奚榆急忙提醒着:“等等,明天的晚宴很重要,别迟也别胡来。”

  苏屿汐不以为然的钻进被窝里,揶揄着:“晚宴我当然会参加,只不过...我并不是代表苏家而去的,毕竟是我那亲爱的父亲,亲手把革去了我所有的职务。”

  “革去职务是特殊时期特殊应对的法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天底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有啊,我的父母不就是特例么?”苏屿汐扔下一句伤人的反问,不留余地的挂掉了电话。

  只是这么一闹腾,她的睡意全无,掀开被子下了床,她趿着拖鞋走到了一楼客厅。

  自从纪南岑搬走后,这偌大的别墅变成了索然无味的存在,一丝生活的烟火气都抓不住。

  倚靠在沙发的角落,苏屿汐打开电视机,反反复复的跳着频道,似乎想用影像画面为自己的家增添几分人气。

  一抹黑色的魅影赫然出现在阳台门边,映着电视机的幽幽的光,矗立着一动不动。

  “啊!!!”上次被凌希惊吓的画面浮荡在脑海,苏屿汐尖叫想要逃离。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来者戴着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清是人是鬼。

  大小姐只能将手上的遥控器砸了过去。

  黑衣人机敏的一把接住遥控器,摘掉口罩露出畅快温煦的微笑,责备道:“胆小鬼,这么晚为什么还不睡?”

  苏屿汐躲在楼梯的墙边,探出小半边脑袋,惊魂未定的泄出一口气,“南岑?”

  纪南岑扔开帽子和口罩,踱步走到她的面前,俏皮的咧嘴一笑,“这个家,还有我的床位吗?”

  千言万语道不出一句苍白的我爱你,便只能靠着本能的亲近,她搂住爱人单薄又颤抖的身板,将她挤进怀里。

  那柔软的腰身是如此的真实,带着肉血与骨感的温暖,在分离的日子里,无数次的梦回,终于在此刻重新拥有。

  纪南岑将脑袋埋在苏屿汐的颈间,细嗅着她身上熟悉又痴迷的味道,喃喃呓语着:“明明可以把这个拥抱留在明天,当做久别重逢的惊喜,可是我等不及了...如果想念耐不住一分一秒的煎熬,那就说见就见,时间从来不等人。”

  苏屿汐微张着唇,那双圈着自己的胳膊,比任何一次拥抱都要用力,像是稍稍松开就会失去一般,这患得患失的情绪感染着彼此。

  抬起双手悬在空中,在即将给予回应时,她却把身前的人硬生生的推开,醋意裹挟着无端发泄的愤怒,阴阳怪气的控诉着:“你抱着别的女人时候,是不是也会上演这种煽情的桥段?”

  纪南岑歪着脑袋,傻乎乎的结巴了,“我...我没有...我是干净的,那些女人...我就搂了几下,回家了我有好好洗澡的...”

  苏屿汐管不了那么多,一听到搂了几下,歇斯底里的唾弃着:“纪南岑,你脏了!”

  “不是...我们就不能好好抱一抱嘛,明明你就很在乎的嘛!”

  恋爱里的女人降智的速度极快,苏屿汐又有了几分冷冰沁的影子,幼稚的无理取闹着,虽然没给纪南岑什么好脾气,但她紧紧拽着爱人的衣摆,不敢轻易松开。

  拉着小财迷回到沙发前,大小姐端坐着,双手环胸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你大半夜鬼鬼祟祟的跑来做什么,就为了抱一抱?还有...你把爸妈堵在家里,什么意思,万一把老爷子气出个什么好歹,你说怎么办?”

  纪南岑卖乖的蹲下身,讨好的敲着大小姐的腿,无辜的嘟哝着:“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嘛...”

  “为了我,就可以带着一群人去家里闹腾?你多大了,做点事能不能有点谱?”

  “呐,我做事很有谱的,堵着爸妈不出门虽然是下下策,但效果奇好,一来能杜绝她们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不会签下跟季家的合同;二来我这个上门的穷‘女婿’也能扬眉吐气一把;三来确实要好好震慑她们,主打一个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

  “说来说去都是你有理,我还能说什么?”说不过纪南岑,苏屿汐别着头佯装生气。

  “你还在为那天会所的事生气?”纪南岑坐到她的身旁,想要搂住爱人的肩膀,奈何被恶狠狠的抖开,她只能悻悻的摸摸鼻子,好以化解尴尬。

  “知道我在气什么,你还敢提?”

  “好啦好啦,我不提还不行嘛。”说着,纪南岑起身准备离开,“我就是太想你了,所以路过这边的时候特意过来看看,谁知道你大晚上的还在熬夜追剧?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我该回去了。”

  好一个欲擒故纵,这下可是把傲慢的苏屿汐给拿捏住了!

  “大半夜的到处瞎乱跑,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苏屿汐嘴笨,把挽留的软话硬是说得理直气壮,这下成了活脱脱的说教。

  她咬着唇,暗戳戳的在心底骂着自己怎么会如此嘴笨?!

  纪南岑盯着她变来变去的脸色,好笑单膝磕在沙发边,俯身将她困在怀里,“你要是舍得委曲求全,求求我什么的,我也不是不可以留下来~”

  苏屿汐被逼到沙发的角落,蜷着身子反抗,“得了便宜还卖乖,滚开,给点阳光就灿烂!”

  大狗狗攻撒起娇来,带着一股子难以拒绝的乖巧,她半阖着眸子,整个人压在了苏屿汐的身上,疲惫的呢喃着:“老婆,抱抱我吧,我累了。”

  作者有话说:

  有一位小天使在抖yin里私信我,我含泪承诺今晚双更,看吧,我多么的听话乖巧勤奋可爱。

  我用纪南岑的语气撒娇:小天使们,抱抱我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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