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达挥手示意护士放过苏屿汐, 闹剧草草收场。

  在二人的注视下,这位大小姐卸掉傲慢的桎梏,她疯魔般跌跌撞撞的冲到病床边, 像是寻到失而复得的珍惜之物,细心的检查着有没有磕磕碰碰。

  纪南岑见到老婆狼狈又仓惶的一面, 自责与悲伤戳着心窝阵痛, 她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哭得稀里哗啦, 很委屈但又说不出什么像样的由头,嘴里只能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这并不算意义上的久别重逢,却似熬过了艰难岁月。

  见着相拥低泣的小两口,赞达的态度变得很微妙, 见识了太多生离死别, 这个冷血的铮铮铁汉, 鲜少流露出温情的一面。

  他踱步到病床前, 翻动的嘴皮子, 飘出令人琢磨不透的话语,但字句里隐隐约约藏着一颗定心丸。

  “纪南岑,我没办法完全认同你的观点, 毕竟你所拥有的一切, 是建立在PA-40组织赋予的恩惠之上。

  组织培养了你,让你在这个世界成为强大的存在, 也给了你不可估量的发展机会。

  即便关乎生死与信任危机, 你依然没法抹灭事实,在过去的二十年里, 你的风光与衣食无忧都源自于组织的事实。

  也许你说的对, 相互制衡又相互利益的关系, 让你担惊受怕,但一个强大的人,从来不会惧怕还没发生的事,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向陆之默学习。

  看在我们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再加上波尔小姐每次遇难,你都肯舍命相救,欠下的人情我会一并还你。

  好好活着,去拥抱你喜欢的生活,剩下的交给我。”

  语毕,不等纪南岑发出疑惑的询问,他转身消失在二人不解其意的凝视下。

  苏屿汐转头盯着日思夜想的爱人,微颤的指尖描摹着爱人的眉眼,心疼的语气里多多少少掺杂了担忧的埋怨:“你不吃不喝不肯见我,是不是觉得特别好玩?你知不知道那晚,你两眼一闭满身是血的样子有多吓人?”

  “我...”纪南岑无语凝噎,只好借着抠掉手背上结痂的抓痕,掩饰内心的怅然与无措,不想让老婆过于担心自己,她努力扯起嘴角,展开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我没事的,你看...两边的伤都快好得差不多了。”

  没几下,手背的旧伤又渗出了丝丝鲜红。

  麻痹的神经,闭塞的心门,无一是来自身体本能的抗拒疼痛,亦或是本就疼痛的她,已经学不会如何去慰藉自己与心爱的人。

  苏屿汐见状,拍开了不安分的指尖,满心满眼的心疼交织着气愤。

  她鼻尖酸楚,委屈的情绪骤然迸发,伤感的絮叨着:“我自诩从不害怕失去什么,但自从遇见你,遇见血肉模糊的你,遇见不爱惜身体的你,我便收获了这一无是处的感受。

  可不可以多爱自己一点,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不只是你,你还是我的妻子。

  我承认一开始是荒唐的,可是走到今天,我们都倾注了认真,所以我们不是一纸假婚,不是靠协议约束、金钱堆砌的儿戏。

  我知道,陆之默的背叛和离开,给你带来的伤害一时半会儿难以抹平,但人不可以永远站在过去的怪圈里出不来。

  我可以陪你慢慢舐伤,但不允许你因此一蹶不振。

  婚姻的意义是什么?不是在鸡毛蒜皮的误会里吵个不停,而是面对大是大非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旁,也许我没有强悍的身躯替你挡住危险,但不代表我不能靠别的办法保护你。

  你究竟要干嘛,干嘛不见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苏屿汐的泪夺眶而出,她失控的哭诉,因为恐惧失去,那根紧绷在脑子里的弦彻底断落。

  她伤神的扶额不再开口,这些时日以泪洗面,几乎把半辈子积攒的眼泪流得一干二净。

  在爱情面前,她终于学会了摒弃冷漠,终于拾起了温柔以待。

  纪南岑坐在病床上,看着苏屿汐脆弱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她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老婆的话。

  于是在心底,咂摸出了唯一的准确答案,有人离她而去,有人为她黯然神伤,原来她不是孤苦无依的存在。

  抬手摸了摸被厚重的纱布缠住的侧腰,纪南岑起身走下了床,她抬手揽住苏屿汐的肩头,正正经经的说了人话:“我...是不是不小心触犯了你的底线?”

  发出哽咽的鼻音,苏屿汐哀怜道:“你觉得呢?”

  “让你担心了这么多天...老婆...对不起。”

  苏屿汐别开头不想多看纪南岑一眼,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她佯装不原谅:“除了道歉,你还能说什么?”

  纪南岑顷身抱住妻子,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飘荡的心得意安然,于是幸福感变成了让她痴迷的新鲜,也变成了苏屿汐的形状。

  也许这就是好好活着,才能尝受到的恩惠。

  “我还想对你说...

  苏屿汐,我会像你当初期许的那样,去热爱有你的每一天。

  我会一连五个工作日让早餐不重样,而不是靠桃源居的餐点去搪塞属于我们的清晨。

  我会陪你堵早高峰的车,在上班的途中想一则小笑话逗你开心,然后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或者偷偷摸摸的潜进办公室吻一吻你。

  我们会一起下班,一起逛超市,一起在厨房里准备一顿简单的晚餐,然后选一部经典的老电影。

  我们会依偎在沙发里给予彼此温暖,从此黑夜不会再侵袭孤独。

  你要是吵着肚子饿,我会煮宵夜给你吃,而不只是单调的泡面,你不是最喜欢美食街的凉糕么?

  我再也不欺负你,再也不吼你,但是我也会吃醋,我也会在意你身边出现别的情敌。

  你于我存在的意义太重要,有你我才有家,我才会忘记我曾是没人要的弃子,有你我才能拥抱幸福。”

  纪南岑的表白很清淡,不及林洛的半分,甚至没一句像样的我爱你。

  可人生如此,爱情亦是如此,无非是日暮三餐皆有你,于是句句恰到好处的戳人心窝,诱人向往。

  苏屿汐吸了吸鼻子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后抬手抚摸着纪南岑的长发,嗔怪:“臭财迷,我是个很挑剔的人,食物味道不对我不吃,床太硬了我睡不好,你太吵了我会很嫌弃的。”

  “饭不好吃我喂你,床太硬我抱着你,嫌我太吵....”纪南岑顿住声音,抬手托住苏屿汐的下巴,趁她不注意,一抹深情的吻点在了唇上,轻轻飘飘的又真真切切,最后她急切的拥紧妻子:“嫌我太吵,你可以学我这样...吻我,堵住我聒噪的唇...”

  “那你保证不会欺负我?怎么保证?”尝到了久违的蜜吻,苏屿汐羞红着脸颊轻声呢喃,像极了需要被宠着哄着的小媳妇。

  嗯...她本来就是小媳妇呢~

  纪南岑宠溺的揉了揉老婆的脑袋,笑着叹气:“你可以在补充协议里加一条,纪南岑要是食言欺负了苏屿汐,那苏小姐有权死老婆!”

  “呸呸呸,不许乌鸦嘴!”苏屿汐慌忙用指尖点住纪南岑的嘴,不许她发这么恶毒的誓言。

  “那你怎么还不赶紧堵住我...不吉利又还聒噪的乌鸦嘴?”

  苏屿汐算是被纪南岑的话给撩到,羞涩而难耐的埋怨起来:“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油嘴滑舌的狗东西,我严重怀疑你不肯见我的这些天,是不是在学习某种奇奇怪怪的话术?”

  纪南岑推着苏屿汐的肩头,抬起膝盖抵在了床沿,将她放倒在病床上,双手撑住被子,整个人倾斜着俯在她的身上,长发散落带着美感的凌乱。

  苏屿汐缩在脖子,仰头凝视纪南岑的眼睛,遭遇了背刺与生离死别的苦难,她眸底依旧透着温柔善良的澄澈。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苏屿汐嗅到爱人身上的味道,甜甜的奶香味,又蕴着消毒水,虽然怪怪的,但又让她着迷的忍不住紊乱了呼吸的节奏。

  彼此相视,姿势倒充斥着浓浓的暧昧。

  一阵沉默后,纪南岑破功的笑了,苏屿汐也笑了,至于有什么好笑的,除了她俩没人能看明白。

  纪南岑俯下身,一手环住了苏屿汐的脖子,这是一个充斥着想要占有的拥抱,她揉着老婆的长发,前所未有的安心,抚平了这些日子里难以言表的苦闷与绝望。

  “五十码的速度太慢了...真的太慢了...”纪南岑突如其来的表达实在莫名其妙。

  苏屿汐不解的歪着脑袋,呢喃道:“五十码的速度...为什么会慢?”

  此刻的纪南岑和往日不同,她那不太会说情话的小嘴,像是叠了某种奇怪的buff,似在努力学习着如何讨好爱闹别扭的老婆。

  苏屿汐抬手安抚着她的脑袋,眼睛弯成了月牙:“小财迷,今天的你很特别。”

  纪南岑带着小小的祈求,大狗狗攻好像又回来了:“就让我这样抱抱你吧,你是抚平波折的良药,就像躺在绿色的草坪上沐浴阳光,你弹弹指尖便驱散了我的寒夜。”

  “你何尝不是我的四季如春?所以...五十码太慢是什么意思?”揉捏着南岑的耳朵,苏屿汐迎合着她的唇,迷恋的送吻。

  “是...唔...”缠绵的缱绻吻堵住了纪南岑的发言,在舌尖你来我往之间,回答变得断断续续,“是...我想跨过重重阻挠...闯进你的星河...不会超速但又有点让我不太满意的安全速度...”

  作者有话说:

  1.砍掉那些无聊的剧情,我要撒糖,我要把你们都变成小糖人!!!

  2.预收文《案发现场禁止谈情说爱》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