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礼,你在紧张什么?”宋时微看着走在她身边的时礼,无奈地开口询问。

  时礼摇了摇头:“我不紧张。”

  话是这么说,走路的时候,她却是同手同脚的。

  “你和她们都相处这么久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宋时微不明白。

  时礼支支吾吾,最后冒出来一句:“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宋时微逗她。

  时礼拉着宋时微的手:“之前,之前我不知道这些嘛。”

  “哪些?”

  宋时微是有一身刨根问底的本事在的,现在当着时礼的面,丝毫不退让,步步紧逼。

  时礼开始耍赖:“学姐你不是都知道吗?不是可以用能力吗?”

  宋时微抬了抬和时礼相握的手:“这样和你接触的时候,能力就失效了。还有,我们不是刚刚说好,要对对方坦诚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时礼实在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她只好低头承认:“我不知道双双和又又是你和我的孩子。”

  “这有什么?难道这会影响什么吗?”宋时微问。

  时礼一口回答:“当然!”

  宋时微偏头:“影响什么?”

  时礼哼唧一声:“那当后妈和当亲妈的感觉还是不一样诶。”

  宋时微逗她:“所以,当后妈的时候你就不认真,不紧张了?”

  “才没有!”时礼听到宋时微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宋时微带着给绕坑里了。她完全不是这个意思的!“姐姐,不管双双和又又是谁的孩子,都不会影响我对她们的喜欢。我现在这样紧张是因为我一时半会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突然一下就当妈了,突然一下知道宋时微背着她生下了两个孩子,突然得知这是她身上那种怪兽一般的超能力带来的附作用。

  时礼感觉一切都好不真实,又开始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胜任母亲这个身份。

  “又开始了?”宋时微虽然此刻没办法读到时礼的想法,但她可以看出时礼的表情。现在,时礼的脸上就写着「我很害怕」四个字。宋时微轻叹一口气,知道一个人的改变并非一天就可以促成的,在这件事上,她有责任为时礼保驾护航。这样做,不仅仅对时礼好,也是为了她们的家。是的,她们的家。

  “时礼,不要去想那些外界的东西。孩子真正需要的是来自家长们的爱。用心去爱的时候,小孩都会感受到的。”

  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宋时微觉得也大约是这个道理。

  时礼颔首,在宋时微的鼓励下,握紧了她的手。今天因为她和宋时微有事,所以小孩已经被刘姨接回家。

  现在顺着电梯往上,出来到家门口,宋时微在输入密码,时礼站在一边,浑身僵硬。

  她当妈了。

  二十多岁,她当妈了。

  不过,宋时微应当也是在二十多岁的年纪知道自己怀孕了。她那个时候也会害怕和无助吧?时礼转头看了眼宋时微。门已经打开,宋时微正蹲下身来拥抱着飞奔而来的姜半夏和姜秋穗。

  拥抱着小孩子的那个瞬间,宋时微的脸上有自然而温情的笑容。姜半夏和姜秋穗的脸上有着纯粹的依赖。

  这一刻,时礼忽然觉得,她没有什么好怕的。比起害怕,她更应该要做的事情是守护。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为了过去发生的一切而后悔也于事无补。

  人总是在担心过去和未来,而忘记了生活应当是活在现在的每一刻。不在过去,不在未来,只在此刻。

  对时礼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一刻,就是眼前的这一刻。

  “双双,又又。”她走近,也蹲身下来。双双和又又从宋时微的怀里探头,眼眸明亮,高兴地同她打招呼。

  时礼有些难以克制,很想拥抱上去,一把抱住宋时微和小孩,但是怕这动作太突兀。思索之间,宋时微一把拉住她,把她搂进怀中。

  “小宋,你们在门口干嘛呢?”刘姨穿着围兜,刚刚备完菜,擦干了手上的水渍走过来,瞅着宋时微这伸长手抱着三个人的动作,好奇地开口。

  宋时微哑口无言,时礼却笑出声来。

  “刘姨,做饭呢?”

  “对啊,正好赶着你们回来。”

  “我来帮忙。”

  时礼说完,起身换了拖鞋,跟着刘姨往厨房去。空荡的客厅就只留下了姜半夏和姜秋穗还有宋时微三个人。宋时微如无事发生一般往沙发走,姜半夏和姜秋穗跟着她。姜半夏爬上沙发,盯了盯宋时微,又看了眼厨房,转头来对着宋时微讲:“妈咪。”

  “怎么了又又?”

  姜半夏说:“你和姨姨和好了吗?”

  宋时微无奈:“什么叫和好了?”

  姜半夏咯咯一笑:“因为你看起来很开心诶!”姜半夏小小的手掌贴在宋时微的胸口,在那里,透过接触的地方,宋时微的心跳一下一下传来。“比以前开心。”姜半夏说。

  “小屁孩,你知道什么呀?”

  姜半夏不乐意地说:“又又就是知道!”

  姜秋穗虽然没有姜半夏的能力可以读懂宋时微的想法,但她察言观色的本事是姜半夏半点不及的。有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超越普通人的直觉。

  姜秋穗一语点破:“妈咪,她都知道了吗?”

  宋时微有些头疼。孩子太聪明真的也不好。太聪明就太精,太精就难骗。宋时微小幅度地点头。姜半夏高兴地说:“那我们又多了个妈妈了!”

  宋时微一把捂住姜半夏的嘴,望了眼厨房的方向,同姜半夏说:“又又,从生理上来说,她已经是你们的妈妈了。但是,妈咪还没有和她在一起的。”

  这话说完,宋时微就觉得自己快疯了。跟两个小孩子讲这些?但她也知道,其实这些事情和小孩子讲也没关系。时礼说得对,她得坦诚点。姜半夏有读心术,姜秋穗可没有。如果她继续面对小孩什么都不说,那岂不是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了?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告诉孩子,孩子也会有自己的理解方式。

  就像现在一样。

  姜半夏不明白:“没有在一起?现在我们大家不是都在一起吗?”

  姜秋穗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妈咪,根据我的了解,国内两个女性好像是不能结婚的。这种才算在一起吗?”

  宋时微的眉心又开始跳,太阳穴开始抽抽。不过这两小只说得话也有道理。什么才叫在一起?在一起到哪种程度,才是宋时微想要的在一起?婚姻吗?宋时微不姓这个。比起一纸契约,她更信人心。她和时礼,现在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宋时微望向厨房的地方,那一扇小小开启的门内,时礼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清晰可见。

  还要什么时候在一起呢?

  就现在,就此刻,她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时礼的改变,宋时微也看得清楚。

  她伸手揉了揉姜半夏和姜秋穗的脑袋,下了沙发走到厨房,毫无预料地一下从后拥抱着时礼。下巴抵在时礼的肩膀上。时礼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看宋时微,担心地问:“姐姐,怎么了?”

  宋时微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抱着她。

  一边的刘姨满脸笑意,本想让她俩再黏糊一会。结果,炉上的火烧开了,滚得作响,刘姨不得不出声:“咳,那个,小宋小时啊,锅——”

  时礼红着脸,忙去弄锅。宋时微瞧着她一下红透的耳根,笑得更加开心。她亲了下时礼的侧脸:“你先忙,我去陪小孩。”

  宋时微一走,时礼做饭的时候都有些发呆。

  刘姨看不过去:“小时啊,要不你先出去吧,今天我来做饭。”

  时礼:“没事的刘姨,我可以。”

  刘姨心疼地说:“你是可以,但是我买的菜不可以。你瞧瞧,这全都浪费了。”

  时礼埋头一看,因为她的出神,手一抖,土豆都被她削皮削掉大半个。她一边致歉,一边收拾。等刘姨把她推出厨房的时候,时礼头还晕乎乎的。

  宋时微在客厅上陪小孩玩,问她:“怎么了?”

  时礼哭丧着脸说:“被刘姨赶出来了。”

  宋时微笑话她:“厨艺不行了?”

  时礼摇头:“是心跳快不行了。”

  姜秋穗问:“姨姨生病了吗?”

  姜半夏推了下姐姐,讲:“笨,不是那个意思!”

  姜秋穗这下就懂了。

  她看了眼妈咪,又看了眼时礼,小眼神跟姜半夏一对上,姜秋穗来了主意。

  她走到时礼的身边,仰头看着她,把她拉过来一起玩,然后对着她讲:“姨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时礼好奇。

  姜秋穗说:“你长得好像我死去的亲妈啊。”

  时礼:

  听到这句话,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刚见面那天,姜半夏要冲着她喊幽灵退退退了。时礼幽怨地眼神看向宋时微:“姐姐——”

  别人都是死去的前任,她倒好,直接变成了死去的亲妈。

  宋时微难得心虚了下,轻咳一声,对着时礼说:“别这样看我。”

  “现在不是死而复生了吗?”

  姜秋穗眨巴下眼睛:“真的吗?”

  姜半夏也大惊:“真的吗!”

  就连小狗也跟着一声喊:“汪汪!”

  宋时微被两小孩看得烦,推了一把两小妞的屁股:“玩你们的积木!”

  “我去工作了。”

  宋时微说完就走了,时礼负责接盘陪小朋友玩。玩到一半,姜半夏说:“姨姨,不对,未来妈妈,你好笨噢。”

  时礼不明所以。

  姜半夏一副指导她的模样开口:“我都从妈咪的心声里听到了,她才没有工作!她就是羞羞!”

  姜秋穗若有所思:“怪不得这么多年你都没追到妈咪。”

  时礼:孝死你们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