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璎,你在忌惮我。”

  风声仿佛远在天边,寒止重复道:“你忌惮我……”

  她陷入茫茫无边的暗夜里,苍白成了最后的底色,素日里笑意潋滟,水亮澄澈的眸子也失去了神采。

  时璎不忍再看,背过身去。

  “不要我了吗?”

  寒止没有动。

  时璎也没有动。

  两人又僵持了许久,直到寒止说:“你不是喜欢我这副皮囊吗?至少也要真的得到再走吧,我若是你,必不会再装模作样,装得柔情款款了。”

  时璎顿时蹙眉,还是耐着性子,转过身来解释,“我对你,不是虚情假意!”

  “哦?”

  寒止逼近,时璎就后退,直到后背抵死了围墙,退无可退。

  “你要做什么?”

  时璎垂在身侧的手抠紧了背后的石砖。

  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超出了寒止的把握,时璎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闪逃避让她感受不到爱了。

  她迫切地想要找到时璎还爱她,或是不爱她的证据,这决定了她是走,还是留。

  寒止没有回答。

  “唔——”

  熟练让本就充满侵略性的人在吮吸与啄咬间找到了令人发疯的平衡。

  时璎短短几瞬竟挣扎不掉,她推搡着寒止,“不……”

  “为什么不!”

  寒止咬紧了时璎,像是咬住了猎物。

  时璎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战栗间又推了寒止一把。

  “一定要推开我,你才满意是吗?!从前不是吻得很动情吗?如今又装什么啊?”

  时璎试图克制自己的怒意,可寒止不依不饶。

  她急切地想要找到时璎依旧对她动情的证据。

  就在此时此刻,她等不了了!

  一路探下的手被时璎狠狠攥住,“你又当我是什么?!今夜是我做错了,可我对你,究竟是不是真心实意,你感受不到吗?”

  寒止痛得发抖,却不松口求饶,只变本加厉道:“玩物!我当你是我消遣过的玩物,你满不满意啊!”

  “什么?”

  时璎彻底被她激恼了。

  “玩——啊!”

  “玩物”二字还没说出口,寒止就被摁到了板车上。

  锁骨下的伤口接连被扯动,寒止觉察到有血淌下来,她一时痛得喘不上气,寻常人此时也该求饶了,可她还是不知死活般说:“怎么?原形毕露了啊。”

  “你!”时璎摁住她,愤怒冲昏了头脑,“我什么原形!我什么时候轻|薄过你!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寒止说的是气话,时璎却当了真,她太在意寒止对她的看法了。

  半身被死死摁在板车上,寒止神情却毫不畏惧,她凝视着弓起脊背,气得呼吸紊乱的人,“做啊,等什么?”

  “你!”时璎抓住她的衣襟,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快撕啊。”

  “撕烂它。”寒止挑衅道:“撕烂我啊。”

  时璎半截精瘦的手臂绷紧了。

  “时璎!你真有种就撕烂我!别让我看不起你!”

  衣料被撕开的声音格外刺耳,虽然只是外衫,寒止却还是颤了颤。

  她在撕扯间被拉拽,血淌到了后背上,淡淡的腥气弥漫开来,她在疼痛里湿了眼角,但面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摁住肩头的手烫得她浑身发软,理智早就被搅碎了,故作柔顺地靠近,永远都不亲密,不如撕咬在一块儿,血淋淋的真相,迟早有一天,要面对。

  冰凉的水珠划过耳尖的红痣,寒止哄骗自己是雪化了。

  “你在害怕。”

  寒止不可自控地颤抖让时璎很快镇静下来,她扫了眼被自己撕出一条裂口的外衫,以及隐约被血濡透的里衣。

  悔意漫上心头,时璎一拳捶在身侧的墙壁上。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寒止眼睑绯红,眨眼时隐有几分泫然欲泣的意味,微蜷起来的身子,仍旧在发抖,着实可怜。

  怎么又欺负她了!

  时璎三两下脱掉自己的外衫搭在寒止身上,“回去止血。”

  “呵。”

  寒止没有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裳,她也知道自己的伤口在流血,但她毫不在意,一把掀开时璎的外衫,“不是没感觉吗?不是不想吗?”

  她微扬起脸,“适才又在做什么?”

  “雪太大了,冷。”

  时璎见状,再次用外衫将她裹住。

  “你回答我啊。”

  寒止不肯披衣,时璎径直将她裹紧,而后捞住她的腿,将人抱了起来。

  “别闹了。”她听出寒止这是气话。

  寒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须臾掐住了她的脖颈,“彼时我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说不知道,如今我再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

  掐着脖颈的手越收越紧,时璎也不挣扎,她心甘情愿地被寒止攥在手里。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她喘气稍急,望着寒止时,漆黑的眸子里没有算计。

  “凭什么?”

  寒止不松反紧,时璎渐渐喘不上气,快窒息了,也还是没有反抗。

  猛然松开手,寒止质问道:“我要是不想给你时间呢?我若立刻就要一个答案呢!”

  她退开毫厘,后颈却被一把捏住。

  “是你在招惹我,寒止,我没有把你当玩物,我没有对你不认真,今夜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寒止学不会乖,再次缠上时璎,淆乱之间全是舐弄调。

  “但今夜之事,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性格有缺陷,可我没想到,已经到了这般不可控的地步,二十六年了,我一时改不过来,我怕我的疑心会再次伤害你。”

  时璎换气间说道。

  “我为什么会如今日这般多疑,都和我的过去有关,我可以告诉你,过往的种种,还要不要继续,都随你,但是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好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将往事说出口。”

  唇舌的进与退都被拿捏在分寸间,寒止不再青涩,她学得快,也有自己的法子,是实打实地磋磨人。

  点到为止,犹如隔靴搔痒,时璎快被她弄疯了。

  “时璎,我也没办法马上答应你,我需要冷静。”寒止先退开,“但是你听清楚,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你,从始至终,都没有。”

  时璎唇上泛着水光,她点点头,后又说:“往后,我会尽力控制自己的,倘若你有什么秘密,尚且隐瞒我,我……我不再追问,我也等你主动告诉我。”

  寒止又问:“你喜欢我这副皮囊吗?”

  时璎没有犹豫道:“我喜欢。”

  寒止并没有奢求太多,这个答案已然让她得到了短暂的安心。

  怎料时璎同她脸贴脸,“但真正让我着迷的是你这个人,一副皮囊而已,并不足以让我这样惯于权衡的人动心。”

  时璎一字一句地说:“寒止,我是对你这个人着迷。”

  耳尖的红痣被温软的唇碰了一下,寒止短暂地愣住,酥痒从耳尖窜到脊背,她任凭时璎为所欲为,软在温暖的怀抱里,一时不觉风雪刺骨。

  因为从前常常被欺负,时璎对所有人都本能地戒备,她揣度每一个人的目的,大都不是为了算计,只是习惯了,她起初只是想要自保。

  时璎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有缺陷,但整整二十六年,她身边没有一个如寒止这般亲密的人,她从没发觉,她的疑心如此伤人。

  多疑而冷酷,她深刻地从寒止的痛苦里,体会到了自己的坏,师娘的来信更让她失了底气,自卑一直都刻在她的身上。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时璎心乱如麻,她不确定,自己往后还会不会伤害到寒止,她一时给不出保证。

  她也恨自己不敢立刻同寒止坦白。

  时璎生生掐烂了自己的掌心,攥成拳的手掌心里全是血。

  “时璎,我……”

  我其实是魔教少主。

  “小姐!”

  莲瓷的呼唤惊醒了拥抱在一起的人,时璎侧过身挡住了寒止的脸。

  她不想让旁人瞧见寒止的狼狈。

  “无妨。”

  寒止明白她的心意,轻声安抚。

  “我……”时璎还想说什么,寒止已经理好了衣裳,坦坦荡荡地走出了她的遮挡。

  “小姐,你没事吧。”

  莲瓷下意识就要冲到寒止跟前,可她跑出几步,霍然想起身后一瘸一拐的叶棠,又猛地刹住脚,转过脸去。

  叶棠只是宠溺一笑,挥手示意她去。

  站在阴影下的时璎眼中只有寒止。

  她静静立在潮冷的昏光中,本是一尊无暇玉像,适才拉扯间散乱下来的碎发又仿佛是玉像上的裂纹。

  时璎觉得,是自己把她打碎了。

  掌心的伤在渗血,砸落到雪地上,是无声的忏悔。

  寒止依旧美得惊心,她拢了拢飘扬的衣袂,几缕碎布被风卷起,裹住了她瘦长的指,她拉紧了外衫,肩背在风雪间显得愈发单薄。

  时璎看着她,浓重的悔意灌进心里,忽然红了眼眶。

  她不该这样对待寒止,哪怕不是故意的,也真的不该。

  “有掌门在,你放心吧,我没伤着。”寒止确认莲瓷没受伤后,掩盖了适才发生的一切,“你们俩呢,都还好吗?”

  “我们没事。”莲瓷看着寒止凌乱的衣裳,又看了时璎一眼。

  发生了什么?

  莲瓷眼神冷厉。

  叶棠同样扫量过寒止。

  泛红的眼角,散乱的长发……

  她看向时璎时,眼神冷淡。

  莫不是霸王硬上弓?

  作者有话说:

  时璎的认错现场2.0版本:

  寒止:【怒】

  莲瓷:【怒】

  叶棠:【怒】

  时璎:or2

  小枣:你之前还是orz,这次怎么变成了or2

  时璎:屁股肿了。

  小枣:为什么?

  时璎:被家法伺候了。

  寒止:呵。

  莲瓷:!

  叶棠:!

  小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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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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