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的时候也要一起。
许晏秋想,这样才算心诚。
她从前不信这些,但今日却怕任何一处步骤出错削减了两人间的缘分。
小情侣们大多是年轻人认得她们的不少,特意在旁边留出位置,省了两人挤进去的力气。
许如清朝他们笑了笑,也收获几个笑脸。
木牌挂上去的动作没什么稀奇,就是把绳子普通地系在树枝。
只是许如清在无意间瞥见了对面许晏秋脸上的神色,脑中乱糟糟的思绪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睫猛地颤了两下,挂完离开后她嘴边都无什么言语。
许如清不说话,许晏秋也没有说话。气氛不压抑,不尴尬,反而无比和谐。
两人在并肩时自然地牵起手,迈开脚步一同跨入寺庙之中。
里面还有个检票口,又要排队。
下午四五点的太阳已然不似中午那般毒辣,倒是让人不再那么抗拒在阳光之下等候。
交了票,进去继续游览,刚走几步就被铁制的不过到人腰际的小门拦住。
摸不着头脑。
许如清看向前面的人,发现一群人早已跑了很远。她试着推了推,没有任何一处给予反馈。
“往南走!往南走!南边!”
保安老头大声喊着,话语夹杂着浓重的本地人口音,在第三遍许如清才听出是“往南走”。
但是哪是南?
问题有点蠢,但是她从小方向感就不是很好,经常迷路不说,到了个新地方或转了个弯基本上已经晕头转向了。
姚梦夏老是吐槽说她这方面这么笨,哪天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怎么回家。
“对不起,可以告诉我是左还是右吗?”
许如清无助地看向身着保安服的爷爷,期望这位老人家能告知自己答案。
“啊?!你说什么?”
等来的是一句疑问。
正当她鼓起勇气打算再问一下时,突然察觉到腰部被轻轻揽了一下。
从另一侧检票口查票完成,终于进来的许晏秋领着小女朋友找到了正确道路,顺利通过。
许如清脸红成了番茄酱,她向后看去,发现自己原本尝试的那个门上面挂着把小小的锁。
好丢人。
比认不清方向更丢人的是没发现其余入口的门都被锁上了。
许晏秋低低笑了一声,不是因为好笑,是觉得可爱。
她希望摄像机能忠实地记录那一幕,等节目播出她会用相机录制下来,将可爱的小女朋友刚刚的模样永久珍藏。
小腹的疼痛好像又减轻了不少,是因为恋爱能让人分泌管控快乐的多巴胺吗?
许晏秋从前觉得喜欢只是激素的作用,用理智就能稍加制止,但事实是理智在一旁隔岸观火,任凭她越陷越深。
她是清醒着沉沦。
佛像低眸看着她,眉眼慈悲。
佛不会被情爱所扰,佛会理解人类对情爱的执念与诉求吗?
许晏秋得不到答案,但她希望她的诉求能被满天神佛知道。
于是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极其虔诚地许下愿望,迎合着心跳的频率一字一句。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身旁小女朋友的眸,许晏秋想,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在醒来就看见那双眼睛,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幸福会把话说得很满,但除了幸福没什么词语能去形容那种心情。
天下的小情侣大抵许得都是同一个愿,睁开眼睛就相视一笑,手牵手喜滋滋走出去。
逛完第一个殿,许如清脚踝已经有些酸胀。
浓郁的香火气在夏日闷热的暑气里闻得久了勾出胃里几分腻歪。
后面的偏殿两人逛得都不如正殿认真,像紧赶着流程,走完一个歇息会儿,再跑去下一个。
一天下来,连体力很好的工作人员们都累得不行,在她们上车后就止了拍摄。
回家后,吃完晚饭应付了胃,两人不约而同到浴室去洗澡。
许晏秋头发半干未干披散在肩,水滴顺着发尾滴落在脖颈处围着的浴巾,烙下深色印子。
小腹又开始疼起来。
顾不得去揉酸胀的腿,许晏秋双手捂着腹部,单薄身躯如寒风中的蝶微微颤抖。
下唇被上齿咬得发白,脸上血色也一点一点褪尽。
手颤着在周边摸索几下,没有发现手机的踪迹,指身无力地蜷曲在一起。
许晏秋不敢轻易移动身体,怕招致更猛烈的疼痛,她小幅度地动着脑袋,目光在房间里搜寻手机的身影。
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渗出,许晏秋透过镜子看见自己的脸色已经惨白得不成样子。
手机安静地躺在斜后面的床头木柜上,屏幕还黑着。
冷静地计算着距离,选定最优路线。
许晏秋闭上眼睛等待着这阵疼痛过去,为了缓解,她用力地按起手掌的虎口处。
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念头刚冒出的刹那,疼痛又剧烈了几分。
好像被戏耍了一般。
许晏秋皱着眉,咬着牙直起身走了两步。
开头难,真要去做的话,开头能熬过去,后面基本上就能继续坚持。
掌心终于触到了手机屏幕,再走半步努力拿在手里。
浴巾因动作稍稍向下坠落,根据生活经验很快便会落到地上。许晏秋在它即将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在床上找到了一份安身之处。
屏幕亮起,淡淡白光映照在眼睛里。
许晏秋点开可以配送药物的软件,正要搜索栏输入文字,却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声音很有节奏感,不难辨认出来人身份。
许晏秋疼得张嘴说不出话,更动不了身体。她将页面切换聊天软件,想在上面告知对方稍等一会。
状态栏的昵称被“对方正在输入取代”,一条信息抢先跳了出来。
[阿言不用着急开门,不是很重要的事。]
兴许是怕她不懂,后面很快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我已经回房间里了,没有在门外。]
许晏秋满心疑虑,但开门的急切终是被这两句话消减了。
[好。]
回复给出去莫约十分钟后,疼痛才回归到可以容忍的范畴。
许晏秋走过去打开门,目光在半空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正困惑,突然瞥见地面摆放的餐盘。
餐盘里放了她平日喝水常用的水杯,旁边是一个毛茸茸的热水袋。
许晏秋将餐盘移到桌上才发现杯底下压着一个淡黄便签。
瓷制的水杯并不隔热,握得久了,手心也被暖了。里面黑色又有些泛黑的液体给鼻子传达出浓烈的红糖味。
“阿言喝完水后可以用热水袋敷一下,应该会舒服很多。阿言早点休息,明天见哦!”
许如清的字体周正大气,句尾还跟了个笔绘的小仓鼠捂脸的图画。
许晏秋眼睛弯起来,她好像看到她的小女朋友是怎样皱着眉头,斟酌着写下这些。
乖乖按着纸条上的话语行动,身体的不适感果然消弭大半。
心里也被什么塞满,鼓鼓涨涨。
许晏秋转动着手中瓷杯,直到粉色小兔子图案正对自己才罢休。
情绪喧闹着要流泪,只在脸上添了抹笑。
不知是红糖姜茶的作用,还是热水袋有好好地守护小腹,亦有可能功劳来源于小小纸条的话语,许晏秋当晚做了一个温暖的梦。
第二日醒来梦的内容早已不记得,温暖的情绪还留存在心间。
许晏秋状态比昨天好了不少,起码行动时不会难受,连许如清也看不出她偶尔的忍痛。
阳光也可爱,空气因夜晚的雨变得清新,本来情况一片大好,直到节目组宣布今日份任务。
“请两位嘉宾去往城中心儿童屋,在那里领取一个喜欢的小朋友,并在接下来的一天与TA好好相处哦!”
如果说第一季的“半月情侣”就是吃吃喝喝玩玩,像年轻时毫无负担的恋爱一样,那第二季的“半月情侣”就是不怀好意地想让嘉宾走完世俗间约定俗成的一系列流程。
第一天见面像相亲,而后几天是相处,把她们哄去旅游安排了婚礼,现在连孩子都预备了。
前面许如清都乖乖跟着走,她很喜欢和许晏秋相处,不管节目组要求做什么任务都不抵触。
但今天却不那么乐意。
因为从前在市里上学,不得不跟已经重组家庭的母亲生活的那阵子的经历,让许如清听到小孩子就头大。
弟弟比她小了六岁,正是人嫌狗厌的年龄。
许如清当时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更是处处忍让,事情发展到最后难以收拾。
她的卧室每天回家都得重新收拾一番,所有的书籍和衣服都得锁到行李箱里才敢出门。
有一天行李箱的密码被猜出来,她到屋里看见一片狼藉。
母亲安慰了她几句,又大着嗓子好像故意说给她听般不痛不痒地骂了弟弟一会儿。
许如清偏头看到男孩对自己做的鬼脸,她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地走到母亲面前说:“我下个学期想住校了。”
“那怎么行,我们家就在市里,离你学校那么近,在家住不好吗?”
她血缘关系上的母亲摆出焦急神色,连忙劝阻。
“对啊,你还那么小,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陌生男人也紧跟着搭话,终于在此处显露出自己好心关怀人的一面。
许如清注视着躲在妇人身后朝自己笑得得意的男孩,摇了摇头,只是说:
“我想住宿,已经和老师说好了。”
窗外的风景和回忆一起戛然而止。
风格温馨的建筑在眼前显现,灯牌上用童稚可爱的字体写着“儿童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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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出处:龍鳳互聯)